正文 25 再現三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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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熱天被人背著實在熱,我忍不住扭動起來。
“怎麼了?”丁曉用手把我往上托了一托
“好熱,我下來坐車。”
“別動,這邊沒有車。”
我才注意我們進了一條步行街,兩旁的服裝店不斷傳出打折的叫賣聲。
“這是哪裏?”在W市念高中的三年我不常逛街,這邊的地方基本上沒來過。
“南河岸。”
“怎麼跑這來了?”丁家在相反的方向。
“你不是說熱,順著樹陰走就不會熱。”
“順著樹陰走到南極還不熱哪,你真是腦子懷了!放我下來!”我掙紮著推開他。
他狠狠地拍了我屁股兩下,“再動我把你扔街上?”他故意說的很大聲,引來路人看我們。我羞得埋下頭臉不敢再與他攪纏。
臭小子,翅膀長硬了,居然這敢麼對我!
“前麵有一家冷飲店賣有冰粉。”他說。
我沒理他,把手伸到前麵,手上的包一下一下打在他胸膛上,包上有金屬扣,應該能打痛人。
“你怎麼瘦成這樣?排骨一樣。”
我不禁開口反駁:“瘦怎麼了,瘦才好看,現在哪個不想瘦,小鬼懂什麼。”
我也算是從小被父母嬌寵大的獨苗,工作後因受不住勞累脂肪快速流逝,現在的體重九十斤不到,加上個子矮小,常常被人當作學生。
“別再減肥了,這樣子好醜。”
聽著他的話我很別扭,總覺得含著曖昧,像是戀人間的情話。心裏一陣惱火,硬起聲音說:“腿麻了,讓我下來走。”
他將我從背上放下,又以那種疑惑的目光盯著我,我突然變臉的原因他從來都不知道。疑惑的表情很快變成起先的冷凝,下頜咬著,有怒氣又不能發泄。
“賣冰粉的店在哪兒?”我問。
“不遠。”他吐出兩個字徑直走在前麵,我跺了跺皮鞋跟上去。
※
冷飲店在步行街的一個巷子裏,我和丁曉一進巷口就有人從裏麵衝出。高壯的男孩埋著頭奔出來像脫了韁的馬,也不看人,丁曉一手來開笨拙的我一手擱開他。
“丁哥?!”他認識丁曉。
“裏麵有事?”丁曉問。
男孩衣服淩亂、滿身泥土,臉上有被毆打的痕跡,“二胖和康藝在裏麵,他們有六七個人,丁哥求你幫幫忙…”
“丁曉!”我立刻意識到要發生的事情。
“你在這等著,別進來。”說完他就進了巷子。
我怎麼可能在這等著,顧不了腳痛跟著他跑在後麵。巷子拐角多,我以為跟丟了人的時候,在一道紅磚牆處看見了他和一堆扭打的混混。他二話不說撿起一塊廢磚衝上去狠勁拍在一人後腦,那人抱著頭倒下悶叫,我驚叫他的名字,他一麵回頭看我一麵揮拳打在一人腹部。
一直以為他練跆拳道、練武術也就是練那些神氣漂亮卻沒多大用處的招式,現在他就像電視裏武警,動作又狠又快,簡單利落,腿高高舉過頭頂劈在對方的肩膀,那人硬生生被壓跪下。七人沒有再圍打另外兩人,全都上來對付他。拳腳打在他身上他僅是皺了眉頭,下手沒有減慢,鋼棒抽在他腿上他僅是顫了顫,抬腳將那人踢飛出去。換作是別人,換作是看電視,我會拍手叫好。
把七人打在地上爬不起來時,他的腿已經站不穩,卻又來了一撥人。一撥人正要圍上他,巷子口遇見的高壯男孩也帶來了好幾人。他們死命地纏打,不打死對方絕不罷休的樣子,沒有人敢上來勸阻。
叫罵聲和打鬥聲此起彼伏,到了後來一人拿出用報紙裹著的長刀,周圍的居民開始喊著快去報警。丁曉拿了一根鋼棒反手握住,上前攔下拿刀的人,那人沒有一絲猶豫就將刀砍向他。他舉起手臂,用貼在手臂的鋼棒阻擋刀口,另一隻手的手肘猛地擊錘那人的肩膀,那人手鬆開手,刀被他拿了過來。一撥人見刀落在他手裏,有人喊了聲快跑,其餘的人一擁而散。
他丟下刀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拉起蹲在地上的我。
“別哭了。”
我喊啞了聲音說不出話,隻是哭。腿在顫抖,手緊緊握住手機不放,屏幕上顯示著‘110’,沒敢按下撥打鍵。
這樣的場麵活了二十多年我從沒真實的見過,這樣的人從沒想過會出現在我的世界。
※
回到丁家正是晚飯的時候,丁媽媽看見他和我一起回來很高興,拉著我們坐下吃飯。她抓到了丁曉的傷處,他卻沒一點反應。長久以來的打鬥連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我記得出去候穿的是短袖啊?”丁媽媽疑惑地問。
我答道:“我見這衣服挺好看就買給他了。”
“丁小弟道謝了沒?”丁爸爸笑問。
“謝謝…”
“不用謝…”
丁辰夾給我一塊糖醋排骨,皺眉說:“大熱的天該買短袖給他的,長袖還是這麼厚的一件,哎…”
“覺得好看就買了。”短袖能遮住他的傷麼…
※
隨後幾天丁曉沒有再出門,去醫院換藥的時候我會陪著他。
丁曉你能不能不要和那些人往來…
為什麼不要…
你不念高中了嗎…
不念…
你幫那些人打架,你和他們很熟是嗎…
見過幾次…
白粉的事…
幫人揣著,我揣著沒事…
你…
我沒碰…
他們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還叫你丁哥…
什麼為什麼…
是不是因為你的錢,因為你…
因為我能打,因為我進了公安局也會沒事…
這樣覺得刺激,覺得好玩,還是覺得很了不起…
……
“吃完了你先回去。”
“你要上哪兒去?”沒等服務生過來我就把銀子丟桌上,跑出餐廳攔住他。
我們大眼瞪小眼,攔下他又不知道該做什麼,他的個頭以我是拖不回去的,就是能拖回去,我能拖他這一回,還能拖他下回、下下回?
苦口婆心的話我說不來,丁家人也說夠了。我的假期就快結束,隻剩下一個辦法能試試。
“跟我去一個地方。”
你用過的法子,輸了的人必須答應對方一件事,在網吧門口我說。
他嗬了一聲,笑得很不屑,轉身走出兩步說:“我答應不和那些人來往。”
“條件?”我問。天下沒有白給的食,尤其是他,沒人能占半點便宜。
“三年內不準結婚。”
“什麼?”腦袋擋機,完全不明白他的話。
他把我拉到拐角出的空地,舉起我的手說:“你,張秋三年內不準結婚,這就是條件。”
“可以,有什麼不可以的。”我掙脫他的手,“但我想問問,我三年內結不結婚和你有什麼關係?”臭小鬼到底在想什麼?
“你別管。”
許久未見丁小弟臉紅了…天哪,真想剖開他腦袋瓜看看裏麵裝些什麼。我三年不結婚,難不成三年後還能和他結婚?
再羞人的話也好說了。急忙拉他回家,家裏沒人,空曠的客廳讓我提不起勇氣,上樓進了書房。
“丁曉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喜歡我?”我想抽嘴,為什麼加個‘還’字。
五年以前問過他同樣的話,那時的小鬼紅著臉不說話。今天他仍然紅了臉,卻不再是沉默。
“喜歡。”
“喜歡喜歡,你知不知道喜歡分很多種。”我又想抽嘴,這些肥皂劇的對白怎麼會從我嘴巴裏冒出來。“好,你喜歡我,我們也交往過了,現在分手了,應該saybye-bye了。”荒唐可笑啊,誰會想到這是快二十四的女人和念中學的小鬼之間的對話。
“總之丁曉,你對我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以後你就知道,那種喜歡和這種喜歡是不…”
“你管我是哪種喜歡,你隻要做到答應的事就可以。”
我氣得跺腳,隻恨自己口才不好,“臭小子,你驢子轉生的是不是,我說的你就聽不進去?”
他坐進書桌前的滑椅,拿起一本書轉過去背對著我說:“聽進去了,我不會和他們再來往,我會去念高中,你三年中不準結婚。”隱隱的,我聽出他話裏的笑意。
腦中忽然閃過一種想法,嚇壞了我,甩甩頭將它拋出。
“丁曉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千萬別再做傻事。如果你出了事,責任也會有我一分,丁媽媽和丁爸爸還有你姐會怪我的。”
“你是回來負責的?”聰明的孩子聽的出我話裏的意思。
“不然你以為?”我苦笑,這是哪門子的對話。
※
假期結束,我回到U市。一個月後暑假結束,年滿十五的丁曉通過了一所私立高中的考核進入該校念書,學費高得嚇死人。
他履行了承諾,我也要遵守約定。無妨,無妨,三年後我還不到二十七,三十歲前結婚都不算遲,況且我現在連對象也沒有。說起來是他吃了虧,這個條件對我來說算不上是條件。
丁辰說了他的事之後,我一直擔心,一直害怕,一直沒敢問,丁曉你變成這樣是我害的嗎?
可現在卻我想問,丁曉你到底懷的什麼鬼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別了一年,我再怎麼刮目也看不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