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杭洵心情不太好。他正一手捧著鮮花，一手提著水果，站在開往G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公交車上——他的表妹病了。
    說來，杭洵已經有幾個月沒見過他表妹了。曾記得小時候，小表妹很是粘他，兩人相差五歲，卻有說不完的話。而歲月卻衝淡了兩人之間的情感，漸漸的，除了客套，再無其他。
    思緒不經意間飄走了，等杭洵回過神來的時候，廣播那冰冷的女聲說道：第一人民醫院到了，請……還未等它播報完，杭洵已經下了車。
    按著姑媽給的地址，杭洵很快便知道了表妹的大體位置。踏進住院部，映入眼中的滿是白色，空氣中飄著濃烈的消毒水味，而真正讓杭洵感覺不太舒服的是，這裏太安靜了。為了讓病人能夠好好休息，通常醫院裏是不允許大聲說話的。這點杭洵可是深有感觸。
    和前台小護士打了個招呼，杭洵匆匆走到了他表妹所在的病房。那是間向陽的單人間，她看起來很憔悴，陽光穿過玻璃窗灑在她的臉頰上，透不出一絲血色。她穿著藍白色的病號服，目光有些空洞的盯著前方，原本可愛的娃娃臉，現在顯得那樣孤單。
    “姑媽，落落。”杭洵有些蒼白的打了聲招呼，陪在落落旁邊的中年女子不停地抹著眼淚，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無聲的歎了口氣。
    “哥，是你嗎？”喚作落落的女子有些僵硬的偏過頭，空洞的目光落在杭洵身上，讓他一陣心痛——那個可愛的天真的表妹，去哪了？
    “嗯，是我。”這時杭洵才注意到她抱著一個嶄新的泰迪熊。那是一隻不大的泰迪熊，穿著碎花裙子，身長大約十寸。
    姑媽對杭洵比了個手勢，意思是：出去說。杭洵放下手中的果籃和花束，跟著姑媽出了病房，姑媽小心關上房門，兩人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落兒她遇到了騙子……那個騙子不僅騙走了落兒的心，還騙走了她的貞潔……現在落兒懷孕了，他就帶著她去黑診所墮胎…那時候孩子都六個月了…結果……”說到這裏，姑媽已經泣不成聲了。杭洵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接下來的故事，杭洵差不多都猜出來了。沒想到電視劇中，如此狗血的劇情，竟然就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醫生說……落兒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姑媽哽咽著說道，“這以後，落兒該怎麼辦？誰會娶她？”
    杭洵握緊了拳頭，他現在恨不得抓住那個傷害他表妹的人，狠狠揍他一頓，然後讓彥櫟在他身上下個咒，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簡單安慰了姑媽幾句，杭洵又和表妹聊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便辭別了姑媽和表妹，回家去了。
    聽到開門聲，躺在沙發上的玉碎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頭也沒抬地說道：“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魚？”
    “喏”，杭洵舉起手中的塑料袋晃了晃，玉碎滿意的打了個滾，忽而躲得遠遠地道：“你去哪了？身上有股死靈的味道，真惡心，快去洗個澡。”
    杭洵抬起手臂嗅了嗅，除了魚腥味，並沒什麼特殊的味道。
    “哎呀呀，你當然聞不到啦，你快去洗吧，記得用柚子皮擦身。”玉碎頗為嫌惡地揮了揮手，不再搭理他。
    熱水從龍頭噴出，騰起層層氤氳霧氣，在這狹小的空間裏久久不願散去。杭洵一邊拿柚子皮擦著身，一邊想著該如何報複那個欺負他表妹的禽獸。
    躺沙發上的玉碎伸了個懶腰，淙淙的流水聲中，還夾雜了一些其他的聲音——不屬於人界的聲音。玉碎翻了個身，猶豫了一下又躺回了沙發，半眯著眼睛繼續看電視——既然沒有惡意，幹嘛自找麻煩？
    拿柚子皮擦身時，杭洵覺得今天著實有些奇怪，這水霧也太濃了，好像泡在牛奶中一般，讓人不太舒服。而更讓杭洵覺得不舒服的，是他總覺得，迷霧中有一雙眼睛窺視著他。雖說杭洵沒感覺到它帶著惡意，但還是讓他覺得不舒服，畢竟他現在一絲不掛。
    一人一非生物就這樣僵持著，明知對方的存在，卻都沒有什麼動作，自己做著自己的事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杭洵知道，現在自己處於不利的一方，隻有靜觀其變，才能見招拆招。而情況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凶險，霧氣很快就散去了，那雙眼睛也隨著霧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穿好衣服，杭洵破門而出，這時的他已經不用繼續裝淡定了。“kao，玉碎，剛才那是什麼東西？你也不出來幫幫我！”
    玉碎瞥了杭洵一眼，不急不慢地說道：“反正又沒拿你怎麼樣，幹嘛惹是生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唄。”
    "話說回來，你可以留一下最近的新聞……"玉碎忽然笑了起來，"可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