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悶油瓶相比，吳三省的處境要好得多。至少還有自家的兩個夥計一路照顧著。潘子說要背他，被他一巴掌拍了不吭聲了。這小子總拿他當老人，雖然自己也挺大歲數了，可身子骨還算硬朗，因為體力不支給人背，說出去還不給人笑話死。
    先是收拾行囊，後來又在墓道裏遇見了山子，再加上不知道是先前餓的還是怎麼的，古老頭的腿腳又不利索，山子的腳脖子又腫了，這一來二去耽誤了不少時間。所有，他們就被悶油瓶遠遠的落在後麵，就更談不上去追殷師爺了。
    不過好在到目前為止，這條長長的墓道上即沒有墓門，也沒有其他的枝杈相連，走到頭，總能找到吳邪吧。
    抱著這樣的心情，七個人昏天黑地的在沒有一絲自然光亮的墓道裏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一陣冷風撲麵吹來。走過了幾十米長的墓道，他們就看到了那幾個岩洞。
    “靠，這可怎麼走。姓殷的到底往哪走了。”潘子一看眼前的情景就罵了一聲。
    胖子跑過去查看，看了半天，說，“姓殷的往哪走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小哥往哪走了。”說著，他拿礦燈晃了晃其中一個岩洞的洞壁上，那幾個久違了的字母清晰可辨。
    吳三省走過去，伸出手指一抹，就抹了一手指石粉，“剛刻上去的。”他說。
    聽他這麼說，潘子就端了雙筒獵槍和小武先進了洞，胖子和吳三省斷後，中間夾了古老頭和他一男一女兩個夥計，為的就是怕他們耍什麼花招。
    胖子走後麵問吳三爺，“我說三爺，小武是哪來的？平時不顯山不漏水嘻嘻哈哈的，怎麼發起威來這麼生猛。”
    吳三爺咧嘴一笑，“你問我我問誰去。”
    胖子一聽就嗆了口風，“我說老爺子，咱們幹的可是玩命的買賣，不知根知底的人你也敢往這鬥裏帶？”
    “他呀，是我上次去香港從街上的垃圾堆裏撿來的。當時一身的傷，眼看就活不成了。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那小子皮糙肉厚，沒兩天就活蹦亂跳了。後來說是繼母和弟弟謀奪家產，那裏呆不下去了，要跟著我。我看他可憐，就收了他當夥計。這次聽說我要下鬥，想跟來，我看他人又聰明，身手又好就帶了來。”
    說到這裏，吳三省喘了口氣，“你別看不知道他的根底，可這孩子重情分，講義氣，仁義著呢。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他。”說罷拍了排胖子的肩膀，接著又提高了聲音，“我吳老三看人的眼光什麼時候錯過。道上混的，看錯了人能要了你的命。”
    他前麵古老頭臉一紅，低了頭悶聲不響的跟著潘子往前走。
    每到一個岔路，潘子都能在洞壁上找到悶油瓶留下來的記號。這樣跟著悶油瓶的記號走，雖然不一定能找到吳邪，至少他們不會跟悶油瓶走散。
    走的多了，小武就捅捅潘子的胳膊問，“這個記號是小哥留下來的？”
    潘子點頭。
    見潘子點頭小武又接著問，“這幾個字母啥意思？”
    “這個我也問過小哥，他說……”看小武把耳朵湊過來，潘子嘿嘿一笑，“小哥說啊，他也忘了什麼意思了。”
    見潘子晃點他，小武就靠了一聲，想拿腳飛他，可人家是三爺手下的得力之人，基本上等同於三爺的副手，他他隻是個小夥計，人在屋簷下，最後隻狠狠瞪了潘子兩眼。
    潘子也不腦，“小武啊，從你跟了三爺就沒見你怎麼笑過，臉上也是冷冷的，對人還愛搭不理。怎麼這才出來幾天就開朗了許多。”
    小武臉一紅，反問了一句，“不好麼？”
    “沒什麼不好的。你的事三爺隱隱跟我說過一點。你這才多大的事。年紀輕輕的日子還長著呢。看你身手，也不是一般人，有了這身本事，還愁這世上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小武聽了默然。
    就這樣，潘子和小武，後麵胖子和吳三省兩個人一組邊說邊走。除了到了岔路口要停下來尋找悶油瓶留下的記號之外，這一路行來到也順利。
    前麵走的潘子忽然就“嗯？”了一聲，然後招呼吳三省，“三爺，您看，小哥記號沒了。”
    吳三省一聽，就從後麵走過來。果然，眼前出現了一個丁字形的岔路，他們就在丁字的那個鉤上，無論是向左還是向右的洞壁上都沒有悶油瓶的記號。
    吳三省皺著眉頭琢磨了一會，“估計是小哥找著什麼線索了，或者出了什麼變故，走的急，就沒留下記號。你和小武分頭找找，看這兩邊有沒有什麼線索。
    潘子和小武答應了一聲，調亮了礦燈光圈一左一右分頭找過去。
    一直在隊伍後頭斷後的胖子忽然一驚，“我說，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聽他這麼說，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側耳傾聽。果然，一綹似有若無的聲音輕飄飄的飄進耳朵，仔細辨認下來，竟然是風吹過鈴鐺的聲音。
    辨清了聲音，吳三省他們就倒吸了口冷氣。因為那引魂鈴留下來的陰影一直揮之不去，現在又突然聽到鈴鐺聲，每個人的後背就都是一涼。
    鈴聲越來越近，七個人卻好像被施了定身法，直直的立著。
    一點點燈光從左邊的岩洞裏透出來，光線越來越亮，同時，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不是引魂鈴，似乎隻是帶了鈴鐺的雙腳在一步一步的走發出的聲音。
    所有人轉過頭去，礦燈明晃晃的光圈出現在視野裏，同時，一個魁梧的身影進入視野，竟然是他娘的挨千刀的殷師爺。
    殷師爺看見他們非但沒害怕，反而笑嗬嗬的迎過來，“我當時誰呢，原來是三爺啊。怎麼，您老這是迷路了還是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吳三省沒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殷師爺身後的一個淡淡的很難和背景分辨出來的影子，嘴唇一抖，半天說出來一句，“他娘的，這小子竟然會拘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