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夙懷尋思了一刻，才淡淡道：“我倒有一個想法，不知可行否？”
    “哦？”莫明清眼神一閃，“願聞其詳。”
    “嗬，”夙懷輕笑了一下，飄渺靈逸似仙人，眉宇間似乎有淡淡高貴之氣，雪白長衣軟雲般飄散在夏日和煦微熱的風裏。
    “首先，長源江一帶是不能有人煙了，把百姓移到綠武山後是為良策，這座山離長源不遠，但層巒疊嶂，巍然屹立，任水患多大，也過不了綠武山。至於如何解決那水患……不如換一個思考，堵不如疏，開通無數溝渠，將江水引入各個溝渠，通於各地大小良田。及解決了水患，又滋潤了良田，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莫明清眼光一閃，含笑的眼眸令人沉醉：“朕還查過，之所以會出現水患，和近年本國資源過度開發也有很大關係。多栽樹木，也能防禦水患呐！”
    夙懷含笑望去，對上莫明清的笑意。兩相對望，繼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心有靈犀不點也通。
    一切盡在不言中。
    風吹笑語不散，百花悠然綻香。
    “陛下不問問我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嗎？”夙懷輕抿清茶，淡然問道。
    “哈哈哈，何須問？”莫明清反而一挑眉，紫袍一抖，“到是夙懷，不要再叫朕……呃，不要再我陛下了，這反倒生分了！就叫我明清吧！”
    夙懷淡淡笑道：“這怎麼行啊……”
    “哎，名字就是給人叫的，何必那麼多禮節？”
    “可是……”
    “禮節多了，與人遠了。反而更渴望有人親切的叫自己的名字，更渴望那種溫暖……”莫明清對天遙遙一舉雕花茶杯，不知是想敬那如碧一般的蒼穹，亦或是敬那深遠蕭條的寂寞？
    夙懷恍惚間看見一位渴望溫暖的少年，卻被轉瞬間寂寥如夢覆蓋，永遠不能穿破那層悲哀。然後努力掙紮著，最後心灰意冷的漠然站著，俯瞰天下，卻猶不能走出那層層煙霧，纏繞著“獨上高台”的蕭條與清冷。
    突然就有了把他解救出來的欲望。
    “明清……”
    字字帶顫，卻像清晨第一縷陽光衝破無邊無盡的黑暗，穿透一層又一層悲寥，把少年淡淡裹住。
    “我很高興，你允許我喊你的名字。允許我，給你溫暖……”
    莫明清心頭一震，隨即竟像個孩子得到了糖果一般笑得明媚，笑得燦爛。夙懷恍惚間，被那笑容感染，宛如天際最美麗的彩虹。
    莫明清忽然換了一個話題：“夙懷你才華滿腹，不如到官場上謀個職位，為國報忠，也好幫我處理處理那繁雜的事物，讓我也圖個浮生半日閑呐。”
    夙懷一震，他自是知道莫明清的暗示。
    進入官場，對付賀樓程岩的機會就多了；進入官場，各種權利也比現在大得多。
    可是，還有現在這麼悠閑自在麼？還能過閑雲野鶴的生活麼？
    要，還是不要？
    隻在張張嘴之間。
    “我想還是不要了吧。”夙懷換下已涼的茶水，笑得風輕雲淡：“還是現在好啊，沒事品品茶，或彈彈曲兒……”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莫明清淺笑，卻有些失落。
    風又起大，紫袍獵獵，十指微緊，眸含期待。
    碎發遮眸，掩住失望，指節分明，飲茶而下。
    隻聽過要官要不到的，沒聽過皇帝親自給官還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