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回首怎料終成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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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籟俱寂,夜色當空,月光把樹影參差投到庭前的地上,樹影楞峭峭的伴著晚風微動。隻見一高挑青衣女子匆匆穿過門廊,步伐急促,細看之下發現她懷中緊抱一雪白的鴿子。
    那女子來到庭中,把卷好了的信塞到鴿子右腿上的小竹筒裏,又突然轉身向四周看了看,月明星稀之下,她雖稱不上國色天香,但眉眼間倒有幾分媚色。
    再次轉身,她張開手掌,鴿子在空中發出輕微的撲翅聲,轉眼便消失於北方的天空。
    幾日後,早晨的定國王府如往日般安然有序,黑底金漆的匾額威嚴而靜穆。
    今兮一早起來在庭中澆花,見我出房門,急急進屋拿出一大衣披在我身上,“春寒料峭的,郡主這樣出來會著涼的。”
    我覆住她的手,抬眸道:“我真的想好了,你陪我進宮請婚吧。”
    她一愣,好一會兒才說話:“郡主真的決定了嗎?要不咱們先給老爺說,這幾日朝堂事務繁多,現在去請婚恐怕不妥。您看這是不是還要讓老爺向歐陽老將軍說一聲?”
    我垂眸,“今兮你說的對,比我考慮的周全。”
    現在的今兮比我更顯成熟,自從茹夫人讓我考慮我與子墨之間的問題後,我常常問自己君茗煙對歐陽子墨究竟是何感情,每每這時,今兮便是我交談的對象,她也總給出自有一番道理的見解,使我越發信任她。而今天,我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心,所以才會要求進宮請婚。
    當此一世,我有的隻是對子墨的悸動,也許是因為他愛的人是茗煙,而非我,也許是因為自己不願陷入一場無望的追逐中。但,我要嫁他,所以要去請婚,這就是現實。十八十九歲正是當世女子婚嫁的最好年齡,我可以在並笈之年放逐自己的心,而今的年齡已不許,茹夫人當年即是如此的吧。皇族中的女子多數會成為皇權穩固的紐帶,亦是政治上的犧牲品,而我卻憑著爹爹定國親王的聲望拒絕這樁婚姻,可現在我才想明白,拒絕一樁並不代表拒絕所有,此事早晚要麵對。那,何不在有限的範圍內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呢?
    今兮輕歎一口氣,複又脆聲笑道:“也好也好,郡主本就和歐陽公子郎才女貌呢。”
    半個月後,我且與爹爹說明此事,爹爹為朝堂半皺著的眉頭在不覺中鬆展,露出慈愛的笑意來,“好是好事,讓我先給皇兄皇嫂說一聲,但近來南北兩朝局勢緊張,隻恐聘書納采都要推後了。”
    當天下午哥哥便來找我,他駐足於灼灼桃花間,把我看了又看,一雙斜飛的劍眉挑的老高,滿目驚豔之色。我學他的樣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在他開口戲謔之前便搶著說:“我看啊哥哥你的那兩房妾室是治不了你的,哎,我都要嫁了,要不把今兮給你留下好了。”我麵上裝作一派悲痛之色。
    明明就不熱的天氣,哥哥還輕搖羽扇道:“你哥哥我紅顏知己遍天下,不缺今兮這一個丫頭。倒是煙兒可知……”
    “可知什麼?”我含嗔瞪他。
    “咳咳,歐陽將軍及夫人都到府中了,哦,對了,還有子墨呢。年初求那隻簽上就說煙兒你今年紅鸞星動,將遇良人。”他故意把尾音拖長,隻聽得“良人”二字縈繞耳邊。
    我咬唇,哪裏聽過如此言語,耳後卻直熱上來,雙頰隱隱發燙,可嘴上不忘反駁,“說這渾話,要是給爹爹聽到,有你好受的。”
    “爹爹這會兒哪能顧上我,忙著談你的婚事把你早日嫁出去呢。”
    我不依說著便上前嗬他的癢,今兮在旁邊笑作一團。
    此時的我不知,命運於此開了個大玩笑。
    南下的馬蹄嘚嘚聲響,張進言抬首舉目,入眼的便是秀麗的南國風光,此季又恰是杏花煙雨之時,更顯得遠山如畫。
    他於馬上回頭,一熟悉路的官員忙上前道:“張大人,此處距南朝都城不遠了,以現在的速度,再有兩個時辰便到。”張進言點點頭,說:“加快前進,切莫誤了大事。”
    南朝宮城內,一小內侍匆匆趨步跑向承恩殿,不及通報便進入殿中,“皇上,周總管讓小的傳話說——”
    小內侍愣於原地,跑進來時不及收回的眼看到聖上側躺於金絲軟榻之上,而身側是一名衣裳不整的上月新晉的宮女,此時的她看到有人進殿正滿麵通紅的忙於整理衣襟。
    “說,周總管讓你傳什麼話呢。”年邁帝王不怒自威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於內侍的耳旁,小內侍打了個寒,想起幾天前兩內侍在承恩殿旁的慘死,馬上低頭順眼道:“回皇上,周總管說北朝使臣張進言張大人應於今日下午申時到達。”
    方才還不怒自威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像拉錯音的二胡,“什麼?怎麼這麼快?”皇帝不顧衣冠不整,來回在殿中踱步,過了一會兒問道:“可探到此次使臣來的目的?”
    小內侍支吾著說:“據說是來向,向……提親的。
    “向什麼向!?到底提什麼親?”皇帝暴怒。
    小內侍的聲音更是顫抖了,“千,千金公主。”
    “嬛兒?”南朝帝王立時癱軟於榻上。
    這廂皇帝尚未緩過神來,那邊王皇後已率眾宮人來到承恩殿,剛得內侍的唱喏,她便抽咽地跪倒在地,“皇上,我不願嬛兒遠嫁北國,北國與我朝邦交不善,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嬛兒她還小,嬛兒她,她是皇上您的心頭肉啊……去了北朝,那就是,就是質子——”
    “胡說什麼!”年邁帝王又覺得此話說得太重了,忙上前扶起王皇後,皇後楚楚抬頭,好一張明媚的臉,三十出頭的她因此時梨花帶雨,更顯柔媚。
    皇帝不禁放柔了聲音,“梓童,朕本就子嗣不多,也就嬛兒這麼一個女兒,可北朝兵強馬壯,我朝臣服於其多年,也許北朝會因此善待朕的千金。”
    一向精明的皇後頭一次失去該有的皇家氣派,“皇上您不知嗎?北朝是為五皇子軒王來提的親!”皇帝著實一愣,轉瞬間便沉默了,滿殿中隻餘下王皇後嗚咽的哭泣聲,化作南朝皇帝心中不散的悲鳴。
    良久,年邁的帝王揮了揮那看似蒼涼的明黃衣袖,道:“都退下吧。”他又看了皇後一眼,恰逢皇後淒楚地抬頭,他閉了眼,又道:“宣國舅與皇甫德。”
    王皇後眼神一亮,立時俯身跪拜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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