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劍舞·BL·古代 Act 2:九 純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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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宗
言笑生來合該是要繼承弦宗的。
他的師父采歌初見言笑,摸著他的小手就誇讚說,這孩子生來就是要彈琴的。此琴,非一般的古琴,而是弦宗獨門樂器——弦瑟。
言笑七歲第一次碰弦瑟,撥片劃過琴弦發出錚的一聲,他一聽就喜歡上了這個聲音。
采歌說,弦宗的人,彈弦瑟是不用撥片的。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雙手讓小言笑摸。
采歌的手觸手溫涼,相比之下小言笑的手堪稱火熱了。
“哥哥的手好冰!”
采歌微笑,帶著小言笑看不懂的哀傷。
“哥哥的指骨被剔掉了,現在支撐著的,是玉指。弦宗的人,熬過了剔骨之痛才算入門。”
“哥哥痛不痛?”
“現在不痛了,以前……很痛。”
小言笑的臉都皺在一起了,糾結起來很像一隻小包子。采歌朗聲大笑,一把抱起親了幾口。
兩人的師徒緣分是上天注定了的。
九歲那年,言笑上了封雪山,拜入弦宗采歌門下,研習各種指法。
等到十五歲,骨架大約定型了,采歌親自為言笑剔骨。
十根手指,指尖上細細劃開一道,抽掉捏碎的指骨,然後換成上等美玉雕琢而成的骨骼。再厲害的麻藥也頂不住,言笑隻記得那幾個月裏疼暈了醒來,醒來了又疼暈過去。每日都是采歌抱著他,好言安慰,哄著他。
再後來,言笑熬了過去。正式成了弦宗門下下一任宗主繼承人。
言笑十七歲,采歌三十四歲。
言笑不喜歡叫采歌師父,開始總是“哥哥”“哥哥”的喊,怎麼說都沒用,十五以後,幹脆直接喚名字了。
“采歌,我習了新曲!”
言笑抱著琴跑去采歌的房裏。
門一推開,言笑就站住了。
采歌斜倚在翡翠的貴妃椅上,天青色的袍子鬆散地掛在身上,露出白色的裏衣。滿頭青絲滑落下來鋪撒了一地,蔥白的指尖掛著一隻酒壺,臉上泛著微醺的紅。
“采歌,你又喝酒了?”
“嗬嗬,小言笑。”
言笑皺眉,嗔道:“說了多少次了,我都長大了,不要叫我‘小’言笑!”
說著走上前,踢開地上的酒壺。扶起采歌癱軟的身體在其身後坐下,讓他可以靠在自己身上。“什麼事這麼高興,還飲酒?”
“唔……”采歌抬手撫摸額頭,衣袖落下露出素白的一段手臂。
言笑心神一動,按下他的手,雙手揉上他的額角,輕輕按摩。
“小言笑,我今日新得了一曲譜子,你猜是什麼曲子?”
“什麼曲子?”這個樂癡,猜就是多半得了什麼遺失了的古曲名譜。
“廣陵散!”說罷又開始笑。
采歌極為高興的時候就會飲酒,偏偏酒量淺得很,一沾即醉,醉後狂態畢露。其實,所謂的狂態畢露不過就是不停地笑,隻是那個笑容殺傷力實在太大,見者必醉,所以言笑嚴禁采歌喝酒。就算喝,也隻能一個人關起門慢慢喝。
“竟讓你淘到了廣陵散!”
“嗬嗬,是南宮新陽特地送來的。”
南宮新陽?……
“我一高興就貪了幾杯,小言笑不要罵我嘛……”如果此刻隨侍的紫衣看到弦宗宗主像個小孩子一樣掛在徒弟身上,她的幻想一定全部破滅。
“那個南宮新陽,很用心啊……”
不是不知道,采歌隻是歡喜得到了廣陵散,再過幾日怕是連這個南宮新陽長什麼模樣,是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人都不記得了。但還是吃醋,暗恨采歌這個妖孽沒事長這麼好看,騙得自己丟了心不夠,還平白地惹了這麼多人為他著迷。
“小言笑,你不是說學了新曲子要彈給我聽嗎?”采歌推推身後的人。
“哦,你等等!”
扶著人躺下,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複又擺開琴案把自己的弦瑟擱上去。深呼一口氣,雙臂輕抬,懸停在琴弦上。
委婉流暢,雋永清新的音律響起,言笑漸漸沉浸其間。
初彈似鴻雁來賓,極雲霄之縹緲,序雁行以和鳴,倏隱倏顯,若往若來。其欲落也,回環顧盼,空際盤旋;其將落也。息聲斜掠,繞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應,三五成群,飛鳴宿食,得所適情:子母隨而雌雄讓,亦能品焉。【注釋1】
一曲罷,采歌醉意更濃,“好一曲《平沙落雁》,言笑,你很用心。”評曲的時候,采歌才會去掉那個“小”字,代表他的認真。
聽聞采歌的誇獎,言笑如沐春風,剛才的一點醋意立即煙消雲散了。
其實,還有一首曲子在練習中,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談給采歌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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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節選自《古音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