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7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中午該睡午覺的時候,KING聽到容彥辦公室裏有微弱的聲音,像是有誰在哭。他搓搓膀子,環視一圈,確定整個事務所都放假了,這才小心翼翼的跑去敲容彥辦公室的門,“小彥兒?”
哭聲就斷了。
KING這下子可以確定自己沒聽錯了,確實是有人在裏麵,八成是容彥。
“小彥兒你在吧?”
過了大概兩分鍾,一臉清爽的容彥開了門,衝KING笑了下,“KING,你今天怎麼在?”
金寧看他鬢角和額發都濕了,顯然是洗了把臉,眼角卻仍舊紅著,裝作沒注意,他撐著門框笑了笑,“你嫂子讓我把忘這裏的購物袋一並拿回去,又是抱怨燒菜沒醬油了,又是擦嘴沒麵紙,煩死了。”揚揚下巴,“你也在?不回去休息嗎?”
容彥搖搖頭,“回去也沒事做,不如在辦公室看看文件。”
“吃午飯了嗎?”
“早上去看了下魏茶,中午和他一起吃的。”
金寧將一大包東西丟在腳下,走到容彥的辦公室裏,兀自坐下,左右瞧瞧,等著他主動說話。
容彥靠坐在皮椅裏望著窗外,半晌,金寧以為他不會開口了,他卻說,“KING,你說這世界上,有沒有不值得原諒的人,不值得原諒的事?”
金寧架起兩隻腳,“有啊,當然有,比方說我們處理的好多人命案,裏麵的被告或許就是不值得原諒的人,而事關人命,這就成了不值得原諒的事。”
“所有人命案嗎?”他輕聲問。
金寧不太確定他的意思,考慮了下說,“這要看動機了。”抓抓腦袋,“怎麼休息日還要說公務啊?”
容彥卻又問,“如果他是自殺呢?”
金寧現在對自殺兩字比較敏感,割腕更敏感。
“要看、也要看……動機的吧?”
容彥閉上眼,許久,說了句,“其實不怪他。”
金寧摸不著頭腦,卻又不敢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趕緊轉著眼珠子換話題,“小彥兒,上次你嫂子給你介紹的姑娘,小吳,怎麼樣啊?”
容彥想起那個喜歡走中性風,幹淨清爽的姑娘,不由得笑了出來,“她是個好姑娘啊。”
金寧頭疼,“我最怕別人和我說,某某某是個好人啊,某某某是個好姑娘啊,這表示基本沒戲。”
容彥心情愉快起來,“哪裏,我覺得挺有戲。”
金寧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你不是喜歡男人的嗎?
“真的,吳小姐性格溫婉大方,善解人意,識大體,我沒什麼不滿意的。”
“那要深交下去嗎?”
容彥垂下眼,想了會兒,“可以的……”我想。
金寧鬆了口氣,覺得這腕割得好啊,容彥終於從那個叫秦念的怪圈裏走出來了!
金寧又八卦兮兮的問了兩人約了幾次,吃了幾頓,進行到哪步了,容彥隻覺得尷尬,又不能不答。
電話鈴及時想了,容彥比了個手勢,瞥了眼號碼,剛才還輕鬆些的心情就沉了下來。
金寧瞧他那表情就知道是誰來的電話。
以前,隻要接到秦念的電話,容彥總是眉飛色舞的,如今,隻要接到秦念的電話,容彥總是眉頭皺著。
見他撥弄著電話線,應付似的嗯嗯兩聲,金寧有些為這兩人悲哀。他以前一直以為他們是彼此愛慕著的,盡管秦念明麵上有了女友。
“秦先生,你不要和我約了,我下個星期的事務已經排滿了,如果你願意等,那下下個星期吧。”他平靜的說道。
金寧見他掛電話,也就不去打擾他,拎起地上的袋子就說,“我這就走了,明天再見吧!”
容彥笑笑說,“KING,麻煩幫我把門帶上。”
金寧笑罵,“臭小子。”還真不客氣啊。
等金寧走了,容彥第無數次從抽屜裏找出以前的備忘錄,大致翻了翻,除了公事以外的記錄,幾乎都是什麼時候與秦念見麵,什麼時候與秦念出門,什麼時候是秦念重要的日子。
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又或者是忽然發現秦念對於容彥的意義,而這種意義不是輕易說放棄就放棄,說能抹殺就能抹殺的。秦念不隻是一個人,他更是容彥的靈魂。
容彥不想承認,這種認知讓他全身泛酸。
晚間時候,許遲從一處奢華的住宅小區出來,小提琴盒子放在後座,確定一切拾掇幹淨了這才發動了車子。
方向盤在自己都沒注意的時候拐向了左邊,許遲反應過來,輕輕一笑,眼角眉梢都露出些得意的神色來,顯然他對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很滿意。
車停在容彥所在小區時,許遲抬頭看那扇臥室的窗,昏暗的一盞,主人還沒睡。
許遲背著小提琴往樓上走,一樓的保安已經熟悉他,甚至還朝他笑了下。
許遲聽到有人問,“那誰啊,沒見過嘛,你怎麼就放他進去了?”
“那可是容先生的救命恩人,年三十那天晚上就是他抱著容先生去醫院搶救的。”
許遲舔了下嘴唇,聳肩笑了下。
“喲,挺帥的哎!容先生咋自殺的?”
許遲不喜歡被攝像頭照著的感覺,在電梯前等了下還是決定爬樓梯。容彥家的鑰匙他早有了,趁容彥不注意複製了一把,手一快,就把它串自己鑰匙扣上了。
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門應聲而開。
看著開著小台燈乖乖躺著的人,許遲覺得今天和昨天應該是一樣的。擁著這個清瘦的男人,然後讓他在有自己熱度的被窩裏睜開眼來。
醒來的時候,他發覺事情似乎偏離了他預想的軌道。
剛出鍋的煎蛋倒在碟子裏,拿出買好的豆漿油條,許遲甚至還好心情的為容彥下了碗麵,一身油香味,許遲推開臥室的門。
容彥一臉茫然的回過頭來,托著自己的左手腕,似是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等看清自己房門口站著個一臉陌生的混血男人,圍著自己的圍裙,用不甚標準的中文快樂的喊道,“哎呀YALE,你已經醒啦?”
容彥嚇得往被子裏縮去,瞪著眼睛看他,喊道,“你誰?”
輪到許遲茫然了。
他走上前,不顧容彥掙紮,摸上他額頭,“不燙啊,我以為你燒壞腦子了呢。”
容彥見他對自己態度熟稔,甚至還是一副為自己做早餐的模樣,有些驚恐的想,這究竟是怎麼了?
見容彥表情不似作假,許遲也嚴肅起來,坐在他床邊說道,“容彥,你……又不認識我了?”
“又?”容彥輕輕咽了口唾沫,“我以前也不認識你過?”
或許後麵一句話需要轉的彎太過,許遲一時沒理解過來,索性也不去糾結,隻幹脆的說道,“那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容彥點點頭,申請怯怯的,“記得,我是容彥。”
許遲鬆了口氣,“那還好那還好。”回憶起容彥先前的情況,許遲覺得容彥的失憶有蹊蹺。
容彥像是害怕許遲,不明顯的往後退了退,“那個……你怎麼在我家?”
許遲低頭一看自己這副打扮,立刻咧嘴一笑,陽光燦爛的模樣,“我們最近處於同居狀態啊!”
容彥露出一臉被雷劈的表情,捏著被子的手都緊了起來,“同、同居?!”
許遲聳聳肩,愛信不信的樣子,“我在給你做愛心早餐。”
容彥吸了口氣。
許遲覺得他這副樣子簡直是太可愛了,頓時起了逗弄之心,撥過容彥的下巴,迫使他正對自己,“要起來了嗎YALE,哦,對了,YALE是專屬於你我之間的愛稱!”
容彥覺得這一切真是場噩夢。
憑著冷靜的頭腦,容彥覺得自己得把所有的問題都梳理一遍,便不再糾纏他與許遲的關係,隻問道,“我記得我割腕了呀,怎麼醒來會……”
許遲挑了挑眉,輕巧說道,“YALE,今天是正月初十四。”
容彥沒去糾正他正月十四而不是正月初十四,他隻怔忪於這十四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睡了十四天?一直睡到我手腕上的傷都好了?”
明知這答案不可能,容彥仍小心求證。
許遲果斷的打破他的夢想,“親愛的,我們昨天還在一起賞玩小兔子燈的。”說著撥弄了下床頭掛著的小兔子紙燈,燈裏的蠟燭已經被許遲取走了。
容彥覺得太難以置信了,這世界簡直瘋了!
許遲將渾渾噩噩的容彥拖到餐桌旁,監督他吃了早餐,洗漱好,換上衣裳,最後甚至貼心的將人送到了事務所樓下,並親吻臉頰一記,“YALE,晚上我來接你。”
事務所裏的同事們愉快的和一臉僵硬的容彥打招呼,“嗨,頭兒,今天誰給你挑的衣裳,很夠品哦!”
容彥無力的點點頭。
金寧是最終被推選過來探問情況的,敲了許多聲門都不見有人應,金寧轉了轉眼珠直接推門進來。
容彥仍舊沒發覺。
直到金寧敲了敲他桌麵,容彥才被驚得抬了頭。
“小彥兒,你狀態不對啊!”
容彥苦笑一下,“我昨天狀態很好嗎?”狀似不經意的問。
金寧聳聳肩,“昨天就有些不對了,但今天狀況更嚴重了。”
容彥這會兒是真知道情況嚴重了。
“KING,今天正月十四了?”
金寧點點頭。
“明天你要出庭,這兩天好好休息,一定要調整過來。”
容彥吐出口氣來,靠在椅背上閉目,心道,我甚至連什麼案子都不知道,怎麼調整狀態?
真TM狗血的人生!他輕嘲。
翻出備忘錄,容彥看到正月初八之後的記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彙錢給某位好心先生。
收好新接受經濟案文件,方便立案時提供。
重新取證,秦念約、拒絕。
約見吳小姐。
秦念約、拒絕。
……”
有時是句話話,有時候隻是幾個關鍵詞,但容彥確信,這並不是自己的筆跡!
頭疼的趴在桌上,秘書提醒該去吃午飯了,容彥隻保持著趴著的動作點點頭。
他覺得自己像是神經錯亂一樣,緊張而有驚恐的看著這荒謬的六天記錄。
他不知道這麼多天裏,究竟是誰在活著,他甚至開始懷疑,當初割了腕的那個,真的是自己嗎?
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容彥看了眼號碼,痛苦的皺起眉來,他噩夢的根源來了。
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接了。
等到對方先出聲,叫他,“小曲兒……”哀傷纏綿的語調,容彥以前還真沒聽到過,一瞬覺得自己睡了一覺世界都不一樣了。
“你好。”平淡的應道。
容彥醒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待與秦念的感情,他已經從盲目中走了出來,學會了理智。那一刀隔開的是他們彼此的距離,容彥覺得這沒什麼不好,或許這樣才是最適合他們交往的方式。
秦念自然是聽出了區別,昨天的容彥不會允許自己稱呼他小曲兒,也不會這麼禮貌的應他,盡管這比起以前的親昵差了不止萬倍。
或許人就是一種犯`賤的動物,在乎你的時候你覺得惡心,不在乎你了,你卻像膏藥一樣黏著不放。秦念自嘲的想。
“你……今天有空嗎?”
容彥聽著電話那端小心翼翼的聲音,一下子覺得可笑。早知道秦念的緊張與關心這麼容易就能來,那早割腕了。
隨手翻著備忘錄,容彥說,“下午不是很忙。”頓了頓,“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