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第十五章 鴻羅門營救,洛少頃與玉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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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天上的月亮高高掛著,映得鴻羅門大門上那兩個紅木雕砌的雙煞鬼更加凶惡。門口有兩個弟子把關,掛在門柱上的一串燈籠被風吹著微微搖晃。
四周都非常的安靜,偶有打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蜀州城的巡邏兵一次一次從門前經過,在這個戰亂的時代,每一個夜晚都會讓人感到窒息。
顧永劫遠遠的窺視了一下情況,翻身跳進鴻羅門的大院裏。就像夏三鏢局一樣,鴻羅門的內院也非常的豪氣和巨大,可是又和夏三鏢局不同,鴻羅門的院子更顯得奢侈和華麗。
顧永劫在院裏尋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洛少頃的蹤跡。他本以為羅貫帶走了洛少頃是為了引他去救,那麼鴻羅門內此時應該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他的到來。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鴻羅門內很安靜,隻偶爾有幾個巡邏的弟子走過,其餘就像一個門派該有的樣子,再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顧永劫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他想了想,便從懷裏摸出那個裝著軍情書的鐵盒,取出信紙折成一個小方塊,塞進了七星的劍鞘裏。他決定直接去找羅貫,他知道這樣的做法很魯莽,可是卻實在放心不下洛少頃,他很擔心他現在的情況。
可羅貫究竟住在哪裏他卻是不知道的,顧永劫也懶得花費時間去找,於是他直接就對著巡邏的鴻羅門弟子出了手。
打起來後,他故意把聲音弄得很響,刀劍相碰的“呯嘭”聲不止,鴻羅門的弟子還很配合,又是大叫有賊又是猛敲傳信鑼的,這讓顧永劫很滿意。
不一會兒他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羅貫在鴻羅門弟子的陪伴下前來查看情況,但見到顧永劫時卻是露出了非常吃驚的表情。
他嘴角有些抽搐又有些驚訝的道:“顧永劫?你好大的膽子啊!”
顧永劫看他那樣子就更是疑惑了,他挑了挑眉,道:“怎麼?羅掌門對顧某的到來很意外?”
羅貫還穿著睡衣,此時一張老臉皺起來,眯著眼睛看著顧永劫,也沒弄清楚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顧永劫看羅貫那樣子倒是真不像裝傻,那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帶走了洛少頃呢?他思索了片刻,想不出答案來,他的手捏緊了些,那塊鴻羅門的令牌此時在手中正散發出冰冷的質感,顧永劫沉吟了一下,把那塊令牌朝著羅貫扔去,然後道:“這塊令牌可是羅掌門留下的?”
羅貫接過東西看了看,那塊正麵囂張的寫著鴻羅門三個大字,背麵刻著雙頭羅刹鬼的令牌,的確是他鴻羅門的,於是他冷冷的道:“不錯,這是鴻羅門的羅刹令,如何?”
“既然是鴻羅門的信物,那顧某就想問了,羅掌門是真不知道洛兄弟的下落,還是裝傻?”
“哦?”羅貫挑起了眉毛,經顧永劫這麼一提醒,他才發現,跟在顧永劫身邊的洛少頃還真不見了,那麼也就是說,顧永劫是懷疑他們帶走了他?
羅貫想了想,便幽幽的道:“洛少頃有沒有被鴻羅門其他弟子帶走老夫不知,不過,顧大俠可是以為自己來了這兒還能離開?”
他故意強調出顧大俠這三個字,語氣有些尖酸刻薄,是在諷刺顧永劫,顧永劫卻毫不在意,他攤開雙手道:“顧某來這兒,便是為了尋得洛兄弟下落,在找到他之前,我還真沒想過離開。”
“狂妄!”羅貫有些惱怒,他本來就不太喜歡顧永劫這個後輩,又經由蜀州東門前那一次短暫的對弈,顧永劫趁其不備一掌把他拍出內傷就更是記恨在心,如今又看他挑釁,心中的火氣慢慢湧上來,他一揮手對身邊的弟子道:“拿下,關進天絕牢裏!”
顧永劫聳聳肩,並沒有還手,可鴻羅門弟子想要綁他他卻是不依的,於是就形成了一個很奇怪的情景,鴻羅門弟子在前麵引路,他就大搖大擺的跟在後麵,這讓羅貫看了更是氣得抓狂。
繞過一個別院,進入一個內室,有人打開了一扇地門,顧永劫跟隨著引路的鴻羅門弟子走過長長的陰暗階梯,進入了一個地下牢房。有燭火閃爍著,一間一間的鐵閘門隔開各個房間,,室內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黴臭味,沒有光線和新鮮的空氣,那就是鴻羅門的天絕牢。顧永劫曾在邊關聽說過,鴻羅門的天絕牢裏關押著鴻羅門的叛徒和一些江湖惡霸,甚至連一些朝廷侵犯也被關在這裏。顧永劫不禁皺眉,各式各樣的刑具掛在一個很大的房間裏,有鮮血的腥氣。
他被押進了一個隔間,然後羅貫命人用巨大的鎖鏈把門關了起來。現在沒人敢動他,羅貫此時內傷未愈,他與顧永劫過過招,他深知顧永劫武功了得,如果他反抗起來他還真沒把握能勝得了他。
顧永劫也不在意,他隻是有些擔心洛少頃的情況,他究竟是被誰帶走的?是鴻羅門的其他弟子還是別的什麼人?他理不出頭緒。
而其實,帶走洛少頃的並不是別人,而是那個青衣死士的蒙麵領頭人——玉從靈。
在顧永劫他們逃離後,他就一直遠遠的跟著,玉從靈從小被作為殺手培養,武功又毒又奇,輕功更是江湖中的佼佼者。顧永劫一直緊張著洛少頃的情況,並沒有發現被人跟蹤了。玉從靈跟到那間山神廟外,見顧永劫出去找水,便留下鴻羅門的令牌,趁機把又一次暈過去的洛少頃帶走了。
他把洛少頃帶回了蜀州城內,蜀州如今依舊是進城容易出城難,因為戰亂的關係,南陽各大要城會在天黑後不久封閉城門,可持有特殊令牌的人卻可以暢通無阻,玉從靈作為南城第一大幫青樓的樓主進城自然不在話下,而顧永劫卻持有鴻羅門的羅刹令,所以兩人都輕鬆的進了城。
閉城過後,城內的各大店鋪也全都打樣了,所有客棧的門都緊緊關閉著。但玉從靈從來都不是客氣的人,他甚至懶得多費唇色,直接就命人一腳踢開了一家客棧的門。
老板震驚著迎出來,見到一個長相媚氣的青衣公子懷裏抱著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再看到四周跟著的數十個青衣人竟然結巴著說不出話。
玉從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冰冷的道:“準備十間上房,客滿的話你就把那些客人全部給我請出去,否則,我就直接讓他們通通去見閻王!”
“有,有房,有房!”老板哆嗦著連連點頭,趕緊帶著玉從靈與青衣死士們入住。
再叫小二打了水來,玉從靈把洛少頃放在床上,命人熬了藥,他輕輕的拆開顧永劫粗略包紮的布條,看著洛少頃那觸目心驚傷口忍不住皺眉,過了好一會兒,才對站在一旁的人道:“五四,把雪霜膏拿來。”
那個被叫做五四的人站在邊上,他長了一張娃娃臉,看上去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可是眉宇間卻已經透出了一股肅殺的氣質。他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盒來遞到玉從靈手上,那是豐玉島特產的雪霜膏,由千年雪蓮煉製而成,可以治療各種外傷,珍貴得很,江湖上把它奉為藥中至寶,可玉從靈卻毫不猶豫的全部倒了出來塗在洛少頃的傷口上。
五四又從懷裏翻出一個青色的瓶子來遞給玉從靈,“公子,把紅線針的毒解了吧。”
玉從靈點了點頭,接過藥瓶服下了解藥,五四所說的紅線針,便是洛少頃射中玉從靈的那枚尾部係著紅線的銀針,那是玉從靈的獨門暗器,因為尾部掛了紅線所以就取了個紅線針這樣的名字。玉從靈苦笑,紅線針本是他拿給洛少頃防身的,卻沒想到他竟然用來對付了自己。
其實,在洛少頃衝上來硬接下那一劍的時候,玉從靈也是震驚的。他沒想到洛少頃竟然會做到這一步,看著他蒼白的臉,玉從靈忽然覺得心裏有一些不是滋味,便喃喃的道:“你怎麼,就可以這麼狠呢。”對自己這麼的狠……
躺在床上的洛少頃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臉上有溫熱的觸感,以為是顧永劫回來了,便睜開了眼睛,看見玉從靈的時候有一瞬的愣神,但隨即他便弄明白了情況,眉頭皺起來,冷冷地道:“你,不應該帶我走的。”
玉從靈也是一愣,表情一下就冷了,語氣有些諷刺的道:“很好嘛,你現在是連自己的命都拿來賭了。就憑你那身子骨,硬是接下我那一劍,你就不怕我一時力道沒把握好,真要了你的命?”
洛少頃歎了口氣,他閉上眼睛,慢慢地說:“我記得我有講過,不要來找我。”
玉從靈氣結,一下站起來衝他吼道:“我不來找你!我不來找你就該閻王爺來找你了!”
洛少頃沉默,閉著眼睛不說話,玉從靈的臉色也陰得很,可看他那樣又終究是不忍心的,語氣緩下來,有些無奈的說:“你就是要用苦肉計,也不是這樣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啊。”
洛少頃還是閉著眼睛不語,氣氛便有些僵,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得送我回去,不然他要起疑了。”
“你!”玉從靈瞪著眼睛看著他,心中有些惱怒,可卻又不想和他吵,他看了他一會兒,氣得有些發抖。這還是第一個能把他氣成這樣的人,按照他的性子,一個不滿意就是一劍下去,可他現在卻拿洛少頃沒法,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最終甩了袖轉身就要離開。
“玉從靈,”卻又被洛少頃叫住:“夏禕大,他……”
玉從靈站在門口,臉色不善,聽見洛少頃的話,便冷冷的打斷他道:“怎麼?你想替他求情?”
洛少頃不語,隻是輕輕咬了咬嘴唇。
“你就算阻止了顧永劫對他說明情況,他也是必須要死的,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而夏三鏢局也是計劃中的一步,你在自責什麼?”
洛少頃眉頭皺起來,玉從靈轉過頭來看著他,眼睛裏像結了無情的冰:“洛少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婦人之仁了?”
什麼時候?也許是在遇見顧永劫過後吧?洛少頃歎了口氣,他不應該存在這樣的顧念,局已設下,他根本沒有選擇。隻是心裏有點害怕,這一路與顧永劫走來,他竟是生出了不想讓它結束的念頭,這種情緒讓他感到恐懼。他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又哪兒來得那份善心替別人思量?
洛少頃搖了搖頭,終於恢複了一貫冰冷的味道,他淡淡的道:“給他一個痛快,他是個好人。”
“嘖,”玉從靈啐了一口,“好人都沒有好報!”說完便“嘭”的一聲帶上門,出去了。
洛少頃聽見他慢慢走遠的腳步聲,才開始咳嗽起來,他捂著胸口壓抑著不讓自己咳得太大聲,站在他身邊的五四卻急了,趕緊上前來有些擔心的詢問道:“先生,你沒事吧?”他端起一旁的藥就對洛少頃說:“先生,把藥喝了好不好?”
聲音帶著一點點祈求,可洛少頃卻擺了擺手,待到終於止住了咳嗽,他才輕輕的道:“五四,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