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虛 拾壹.誰念斷腸南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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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半跪的慕容棣,韓川沉思良久。畢竟他前一刻還被懷疑,而且如今又知道火狐是他的妹妹慕容家的女兒,慕容家還能像以前一樣被信任麼?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會否決的時候,韓川突然道:“好。”頓了頓,韓川瞥了瞥一旁的慕容謙,繼續道:“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再失望。”火狐的一切有些蹊蹺,之前隱匿,伺機刺殺,甚至還幫著慕容家籌謀叛變的事情,可是當慕容家處於岌岌可危的地步時,她卻突然的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若她真的無意殺他,那麼她說的能夠改變她既定計劃轉而刺殺他的人是誰?那個傳說中的曼陀羅埃木一部的主事?難道……那個被曼陀羅死死隱藏的人到了這裏?還是,在遠處掌握著這一切?這一切,不得不引人遐思。
看向一旁玩著玉簫神色淡然的藍魅,韓川黑眸沉了下去。她還知道多少事?還有多少事,她瞞著他們?藍魅與四殺手交好,而如今四殺手悉數為曼陀羅的人,那麼她究竟是知還是不知?藍魅居於空幽穀內,雖有傳言道是顧城惜才抑或是忌憚藍魅才放任她居於空幽穀內。可是空幽穀是秋水寒故居,顧城當真會為了這些理由將所愛之人的故居轉贈他人?她……究竟在這裏麵是怎樣的角色。而她不讓覃煙接近慕容棣似乎是預料這樣的結果,可是如此,她為何不說明白?
感受到韓川的目光,藍魅手中的玉簫滯住,抬眸隻是瞥了瞥他,淡淡然轉身向著後院走去。韓川在懷疑她,但她不做任何解釋。她不能。
“悠然。。。。。。”韓川望著那抹幽藍,低歎口氣,自嘲地笑笑。月下清冷,亦是估計。借酒澆愁,卻是愁上加愁。
看著花圃中喝悶酒的慕容謙與一旁擦著眼淚的慕容夫人,李青蓮隻想狠狠揍他一頓。一張臉陰沉著,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冷哼一聲,走到慕容謙身側,將酒葫蘆重重頓在小桌上。
“慕容小賊,怎麼,一人喝悶酒?”李青蓮毫不客氣地坐在桌邊,勾起桌上酒壺,轉了轉,眼底閃過冷光。慕容謙瞥也不瞥他,從一旁移來另一壺酒,擺在李青蓮麵前,抓回李青蓮手中那壺,對著自己的酒杯斟滿:“死酒鬼,要喝喝這壺,我的你別碰。”
李青蓮的眼眸眯了眯,推開了眼前的酒壺,手指撫上慕容謙手中那壺,驀然扯過來,對著自己的喉嚨倒去,喝完長歎一聲,抹了抹嘴,直視著慕容謙,突然笑道:“慕容小賊,是你搶我的,我可不曾搶過你的。如今這一壺酒也不舍得?”慕容謙終是沒有動手拿回,卻不滿道:“你自己一溜煙兒跑去了大漠,怎變我搶你的了。”
慕容夫人停止了擦眼角的動作,愕然看著這邊,吞吞吐吐了半晌不知該說什麼,最終道:“我。。。。。。我去拿些酒。”這兩人,什麼時候才能不吵。
李青蓮抱了手臂斜靠在桌邊,睨著他:“哼!我就算跑去了大漠,她的心依舊在我這。”說完對著慕容夫人眨眨眼,嚇得慕容夫人逃也似地離開。怎麼突然間就變成這樣了,以前李青蓮從不會這般的。
慕容謙終於想起些什麼,驀然抬頭,瞪著他:“她現在是我妻子!管你那麼多!”
李青蓮揪住他的衣領,眯著眼,嘴角輕蔑地勾起:“要不是你用些下三濫,你管我那麼多!”
“怎麼,二十五年前沒打夠?現在再來?”慕容謙揮開他的手,“騰”地站起身,酒氣卻突然上湧,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倒是撞到了桌子將酒壺摔了下去,碎了一地,霎時間,混合著棣棠的香味,花圃中彌漫著酒的醇香。
李青蓮怪叫一聲,伏下身去,看著地上的碎片一臉心疼:“慕容謙你個欠打找死的!這麼個好酒也舍得摔了!二十五年前就該殺了你省得你在這裏糟蹋這美酒!”
有些煩躁,慕容謙搖搖頭,努力看著眼前的人,手指已經開始握成拳頭。眼前的人卻還不識相地念叨個不停:“也不知寧樊看上你什麼,酒量那麼多年也不見長,委屈了寧樊還不夠還來委屈好酒。。。。。。啊!”一拳打過去,眼前的人終於不再念叨的讓人心煩。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隻認為他是個酒鬼,而不知道其實是個話嘮。“說了我與棣棠的事與你何幹!”
李青蓮微一失神,而後一跳跳起來,揪住他就是幾拳打下。“關不關我事爺爺我心裏清楚!要你這個小賊來教訓!”
慕容謙又反手一掌推開他。李青蓮抓著他的手拉下,然後兩人扭打成一團。
慕容夫人回來的時候看著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驚得半天合不攏嘴,這才多久功夫這兩人就真的打上了。
一拳打到慕容謙肚子,慕容謙捂著肚子悶哼一聲,就被李青蓮踢到一邊,慕容謙也趁機將李青蓮一腳勾倒。兩人氣喘籲籲瞥了瞥已經來了卻愣在一旁的慕容夫人,轉頭看著漫天的星星。
“打夠了?”李青蓮輕笑道。
良久,慕容謙看著天上的星,發呆,動了動唇:“李大哥,多謝。”
一愣,李青蓮摸摸腦袋笑笑,一骨碌挺身翻起來,拍了拍衣裳上粘上的灰塵:“不發瘋了就好好想想怎麼把女兒弄回來,現在還有個女婿啊。”對著微笑的慕容夫人微微頷首,腳一踢,勾起酒葫蘆拋到手上,搖搖晃晃嘴中不知念著什麼,從花圃中離開。
池邊。
滿池的秋水,滿池的冰冷,滿池的漣漪。微風送過,撩起水波,本來就在細雨中變得朦朧的池中那一張波瀾不驚的臉也變得變幻莫測。與火狐有些相似的臉,隻是不似她那般妖媚,多了男子的穩重與儒雅。然而透過池水中的倒影,他隻看到了那些相似,然後漸漸幻化成另一張臉。並不妖媚,多了份純真。
那些年,她究竟是怎樣過的?是怎樣的煉獄,讓她出自曼陀羅卻不得不去尋找另人的庇護?究竟……是怎樣的一段日子,她居然居然也熬過來了麼……
“先前我是告訴覃煙離你遠一些,如今我得警告你,離她遠一點。”藍魅望著池邊落寞蕭寂的男子,冷聲道。
冷寂被打破,男子眼睫微微一動,然後低垂,望著水中那張儒雅卻有些美得過分的臉,那張有著妖異眼眸的紅衣女子的臉仿佛就在眼前,真切得卻讓他意識到那是幻覺。
“藍魅,十八歲,從十五歲那年以一己之力戰勝中原武林盟七派長老之後便成為殺手之王,無人能出其右。自然,是不算顧城的。”
藍魅挑眉,不答。他能知道的就隻是江湖上傳言的那些?
“可是無人能知藍魅的真名,也沒有人知道,為何藍魅可以住在空幽穀。”男子的眼底依舊蕭索。細雨被風吹向他的臉,卻在快要沾上他臉的時候停住,無法真的靠近他身周。
“藍魅,你真厲害。大多數人隻有一個身份,或者有了一個身份便會拋下另一個,可是你,可以同時做那麼多人,而且每一個,都不平凡。”
藍魅卻忽的笑了,眼神清冽:“是的,悠然不曾存在,藍魅也是一時的夢境,我隻是我,名字又有何妨?身份又有何阻?”果然,這個銅骨鐵扇知道的比一般人要多。
“覃煙我會不會利用我不能保證。但是,你又何嚐不是在利用人呢?人在世上本就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什麼無私的付出似乎偉大,誰又知道他們真正想的是什麼?或許是為了他的感謝,又或是為了心中好過。如是這般,人怎會純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什麼為天下,全是虛情假意,隻不過是想要臨於天下之上,獨享天下人臣服的快樂而已。”男子平靜地道。
“利用與被利用……在你眼中,人真的就是這麼不堪?”藍魅輕笑,眼中卻似迷惘。她呢?用了一個悠然的身份,呆在韓川身邊,隻是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隻能是藍魅,不能再是悠然。她不配!或許她什麼時候都不配。成為悠然之前,放棄做悠然之後,她都沒有做悠然時的純粹。
“就是親身的父母,也會為了所謂的大局放棄自己的骨肉,而後得到萬世的名聲,他們的骨肉卻隻能是那個曆史的犧牲品。不願意,卻還要他們以此為榮。誰說一定要為了天下犧牲自己的利益?誰說一定要完成大我不能執著小我?這個世界的規律何曾是一人作下的規定?”男子臉上依舊平靜,眼底卻是真切的憤怒。
“火狐選擇原諒,而你選擇仇恨。為何你們還是兄妹。”藍魅苦笑著離開,留他一人在這裏看水波微瀾。
水麵粼粼的波紋使他的麵容泛起皺褶,片片枯葉悠悠轉轉飄進水池然後停在上麵打著旋。每一年,他在這裏看過了多少花開葉落?每一年,又有誰知道他一直奢望著那個純真的笑著的那個孩子回來?可是一年又一年,花開了不知幾季,葉落了不知幾巡,那個孩子依舊是杳無音跡。棣棠,是他們母親的名字。而他們,一個叫慕容棣,一個叫慕容棠。棣棠,怎麼忍心分開?造就這一切的卻是他們的父親……
“怎麼可以原諒。若是在乎,怎麼可以原諒。”慕容棣低低呢喃著。
雲層厚了些,那輪月已經隱匿。
推開韓川的房門的時候,裏麵已經有了許多人。藍魅並不驚訝,她是一個潛藏的威脅,就連韓川也小心翼翼不敢事事都告訴她也在情理之中。而柏楊更不用說,他從來就是看不透,高深莫測。
“琉珈呢?”掃過眾人,藍魅才發現琉珈從四靈離去後便不見了蹤影。
“她去幻音宮分壇了。”柏楊淡淡道,“派她去帶些人來守著慕容府。”
“明日我們去菩提寺,早就聽聞菩提寺上從未進過活人,所以即便我們拿出了淩虛劍,出來後與天靈四使還有一場惡戰,到時的勝負之數恐是未知。尋些人來,多些把握,也保了我們後顧之憂。”韓川走到桌邊,坐下。
“我可說了,我老頭子不去。”縱是換上了以前瀟灑俊逸的模樣,李青蓮卻仍是不改他的脾氣,隨手撈過酒壺就往嘴裏灌酒。
“前輩就留下來吧,若是天靈四使趁著我們不在來犯,也多些勝算。”韓川看向藍魅,道,“悠然也留下,雖然我知道你跟慕容棣有些恩怨,但現在不是說私人恩怨的時候。”
私人恩怨?藍魅卻是笑著,道:“你們進得去菩提寺麼?”
韓川垂下眼眸,柏楊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是的,幾乎半點把握都沒有,之前慕容家派去的人有各種人才,卻無一生還。
“還有,那座山那麼大,菩提寺在哪兒,你們又知道麼?”藍魅看著眾人無奈的表情,冷笑。
“你知道?”李青蓮微微眯起眼睛。對藍魅,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甚至帶著一點忌憚和尊仰。對於霸者的尊仰。
“菩提寺從未有外人踏足隻是傳說。空幽穀主與菩提寺的無欲大師是故交,自會有它的地圖。”
“所以說,你有地圖?”覃煙驚訝。
“自然有。隻不過,你們有了地圖也不可能活著走進去。”
“瘴氣。”柏楊脫口而出。菩提寺周圍有瘴氣,不懂毒之人根本無法走進去,而懂毒之人也需有高超的武藝才能平安進去。如今又精通毒藥又有高超的武藝的人,在他們麵前就有一個。藍魅。
“可是悠然,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可以冒險。”柏楊瞥了眼韓川,道。
藍魅隻是道:“我一介殺手,何曾在乎過這些?何況,你們救我一命,我總不能看著你們去送死。”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開始要為了恩情而趕赴戰場?韓川隻覺得滿心的悲涼,命運的一個玩笑,卻是他一生的夢魘。明日死活尚未得知,他與藍魅卻就隻能這麼僵持著。
韓川歎氣:“好吧,明日辰時,我們就上山。前輩留在這兒接應琉珈以及幻音宮的人馬。”
第二日李青蓮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模樣看著他們離去的時候,覃煙隻能壓著湧上的抱怨,耷拉著腦袋跟在韓川後麵。
洛陽城外的紫竹林被山間瘴氣籠罩著,顯得迷蒙而詭秘。地上一堆堆的白骨還掛著少許的腐肉,就在一陣風卷起瘴氣掃過裸露在白骨上的腐肉後,那點點的肉質迅速化作一灘血水,飄散出腐臭味。
看著眼前的紫竹林,本可以就這樣進去,誰知藍魅卻繞了個圈,幾乎到了他們來時的對麵,才在紫竹林前停下。柏楊皺眉不解,卻也沒有說什麼,跟著走上去。
覃煙躲在韓川身後,看著紫竹林,在猶豫。
藍魅駕輕就熟的拿出幾顆紅色丹藥,分給其他人:“這裏的瘴氣一旦觸及便會將你的身體化作一攤血水,隻留白骨。將它含在嘴裏,不要吞下。還有,盡量安靜。”
一行人繞過森森白骨,朝著紫竹林的深處走去。
陰風掃過森森白骨,發出淒絕的聲響,似哀號,似泣訴,和著整個紫竹林竹葉隨著風發出的簌簌的聲響。整片竹林籠罩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從沒有一個活人能夠到達菩提寺。
他們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著路,不時的巡視周圍。整座樹林安靜得可怕。覃煙瑟縮著,緊緊抓住韓川的衣袖。
天一樓。
看著滿地的屍體,顧若風隻是輕震短劍,將鮮血震落後,放下衣袖,將冰冷的短劍收入衣袖,然後麵無表情的步上閣樓。
冰蛟正從櫃台上起身,也欲上樓,忽然就見一排黑衣人躥進天一樓,停在靠門口的地方。黑衣人一字列開,半跪著,從左至右數著恰是七人。
“二十八星宿東支奉領主之命特助天靈四使一臂之力。”最左的黑衣人顯然是領頭人,恭聲道。
冰蛟冷嗤一聲:“二十八星宿?又來了一批送死的。”冷眼看著黑衣人臉上細微的變化,微微勾起嘴角,道:“還是先把這些屍體收拾好吧。”旋即轉身上了樓。
黑衣人麵麵相覷,他們經過嚴格的挑選來到這裏就隻是為了來收拾這些屍體做些雜事?卻隻見領頭的黑衣人緩緩起身,冷如死屍的聲音穿過冰冷的空氣傳到上樓的女子耳朵裏:“是。”
倒是個真真的殺手,更是曼陀羅的殺手,絕對的服從。冰蛟的眼角閃過一絲笑意,卻在推開門的時候凝結。顧若風在窗邊,看著洛陽城南紫竹林的方向。微微的涼風吹開他鬢角的發絲,拂在他耳邊。若風若風,輕煙若風。恍似還若年少,初見這個孤寂的少年。轉眼已過十年,他卻還是這般冷冷清清卻不失俊雅。顧城並不是一個尊崇禮教之人,他的兒子卻是這般守禮淡然。實也猜不透,若風這樣的一個人怎會是顧城的兒子。或許骨子裏的一道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卻是佐證。
聽得門被打開,顧若風皺眉:“二十八星宿到了?”
“東支來了。”冰蛟挽著腰間的長發,應道。其他三支應該還沒那麼快。
“炎歌和落暮那邊怎麼樣?”嘴唇微動,淡然的眼眸淺淺望著天邊那道漸漸變得灼人的日光,心神一動。
“一直守在紫竹林外,除了韓川他們,所有一切靠近那裏的人都會成為屍體。”
顧若風歎了口氣,望向紫竹林的方向,目光深遠:“不知道韓川他們的進展怎麼樣,纖兒發來的書信是讓我們靜觀其變,暫時留守天一樓,不要有任何動作。可是……”
“可是真的靜觀其變有用麼,她一個人能預測所有麼。”冰蛟眼眸轉的冰冷,“為什麼什麼都得聽她的。”
“是,”看著冰蛟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氣,顧若風歎了口氣,“阿凝,不管你有多不喜歡纖兒,但是大局為重,她才是埃木的主事,一旦有人違反命令就會有動亂,曼陀羅不能有任何的內亂。月寥與星驟之間鬧了那麼久,曼陀羅早就經受不起這些。”她與纖兒交惡是許久以前的事了,纖兒初來曼陀羅之時便將她引以為傲的功夫擊得潰散難聚,之後卻又是成了埃木主事,居於她之上,令她不得不聽從纖兒之命。而她賭氣之下擅自到了東海一帶,纖兒倒也不曾責怪,順便就將東海一帶的事務全權交與了她。之後對於這些矛盾,纖兒避之,而她卻依舊耿耿於懷。
冰蛟也不應答,隻是緊緊抿著嘴,垂頭玩著發絲。可她不甘,但是她不甘又能怎樣?不能。
紫竹林中是死一般的寂靜,偶爾響起的風聲隻是更加凸顯了這裏的毫無生息。落葉早就堆了厚厚的幾層,和這些死骨堆在一起。瘴氣時濃時淡,漂浮不定,幻化成千象。眾人在這種迷霧幻境中摸索許久,緊緊跟在藍魅身後。藍魅的從容不迫在柏楊看來有諸多疏漏,然而見到她僵直的後背,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解。她對這裏輕車熟路,一路帶來未曾遇見什麼,瘴氣也是有了準備的,然而總是感覺得到她心中的懼怖。
正當柏楊想不透之際,突然一種極細小的聲音穿越迷霧而來,一點點的變大,驚起覃煙一身戰栗,尖叫出聲。猛然轉身,卻隻見迷霧重重,不見任何的不妥。一種恐懼從心底升起,不知名的。
糟糕!
藍魅望向竹林深處,眼底也有著絲絲的慌亂,看著驚栗的躲在韓川身後的覃煙,有些擔憂。那些東西過來了,該怎麼辦?
細小的聲音越來越大,慢慢逼近他們,伴隨著的還有一種落葉被碾碎的聲音,漸漸成了包圍圈圍住了他們,讓他們無路可逃。
聲音逼近之時,才辨別出來是笛聲,不過卻隻有尖利的聲響,聽不出調子。柏楊眼神一凜,起掌凝氣。
這種笛聲……
突然笛聲一揚,四麵八方的破空之聲陡然間響起,藍魅反應過來,躥到覃煙前,反手揮簫。
金石相擊之聲後便是死寂。
四周散落著方才一瞬間被藍魅擋開的利箭。
隨著那種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麵無表情的人漸漸圍攏,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麵前。完全沒有活人的感覺,每人的瞳孔毫無光彩,皮膚也是多處潰爛,卻是有節奏的往前走著。
細一看,韓川不免驚訝,他們竟全是這些年來失蹤的武林各派高手,然而他們隻是屍體!
包圍。
笛聲依舊不停,以一種詭異的聲調。藍魅皺眉,將其中一具屍體擊碎,破裂出的漿液所至之處都變得腐爛,漿液中混著極細小的蟲子,在屍體破裂後飛向另一具,鑽入腐爛的皮膚內。
屍體碎後,露出了身後的人。那人拿著笛子,形容枯槁,嘴唇卻扯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眼底的殘忍一點點放大,他們也會成為他的羔羊。
揚州。
大街上的繁華不減,卻有一個帶著鬥笠的人,看著與街上的人格格不入。然而他卻神態自若的走著,向著修築的最氣派的青樓走去。相思苑。
相思苑門口來來回回有幾個孩子在玩鬧,一不留神便和來人撞上了,來人隻頓了頓身形,繼續向裏走。
孩子卻不依不饒:“瞧那個人,又沒下雨還帶著鬥笠。”
“不僅沒下雨,還這麼大的日頭!”
“這日頭也真熱,那人就不怕熱麼?”
“對呢,誰知道他是不是腦子撞壞了。”另一孩子清脆的笑道。身旁的孩子也都清脆的笑開。
那人緩緩轉頭,一身黑衣,銳利的目光從黑紗後射出,周圍的氣氛頓時壓抑。
他生氣了。
幾個孩子感受到他的怒氣,立時便溜得沒影了。還有一個挽著兩個鬏的女孩來不及逃走,被他一把抓在手裏,鬥笠下的眼直直的盯著她。沒有感情,隻是冰冷的一片。女孩打了幾個寒顫,低頭揪著自己的衣角,囁嚅道:“對不起。”
相思苑的老鴇正在跟客人說著這的姑娘,瞧見來的人,眉頭一皺,便急匆匆說完轉向來人。
“公子來找哪位姑娘?孩子不懂事,公子放過她吧。”老鴇輕笑著將孩子趕走,道,眼睛卻是將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悠然!”剛從街坊那兒聽到自己的孩子惹了事,婦人走過來,對著老鴇和戴著鬥笠的人連聲道歉,牽著孩子的手離開。
來人怔了怔,看著婦人,看著孩子,停頓許久。
悠……然……
看著孩子被婦人帶走後,才漸漸緩過神來,發出極其沙啞的聲音:“我住店。”
老鴇神色一變,立即變得恭敬,道:“公子跟我來。”
老鴇將他帶過層層的樓閣,到了最內的一間,停在了門口,垂首道:“請進。”
鬥笠下的臉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有沙啞的聲音應答:“下去吧。”
推開門,裏麵正在議事的人一愣,看清來人後齊齊下跪,道:“主管。”
“沙沙”聲不斷,周圍的屍體聽著笛聲的指令漸漸靠近,三人將覃煙護在中間,一起對抗著屍體的靠近。靠近的屍體都在三人的時候化為腐泥,腐泥所至之處生靈化為青煙,混入瘴氣之中。
三人奮力抵抗著,然而前一排的倒下,卻有更多的屍體圍住他們,源源不斷。
韓川天劍六式也已出的差不多,屍體卻不見減少。
“他們受著笛聲的控製,若不讓那人消失,鬼才知道他究竟做了多少這種屍體。”韓川恨恨道。然卻隻能說說,哪敢真的讓人從這裏突破重重的死屍向那個奇詭的枯槁老人襲去?
藍魅瞬間便已有了動作,將手中的地圖塞給韓川,便向吹笛人殺去。
“悠然!回來!”柏楊和韓川大吼,藍魅卻已消失在層層屍體中,隻有聲音從無數的屍體中響起:“解藥隻能維持三個時辰,趕快上山。路在地圖中已經標出來,你們先走,我隨後到。”
韓川正欲向前奔向藍魅,卻被柏楊攔住,看著韓川,眼裏掩著慌亂:“不要亂來,悠然已經分開,如果你再離開所有人都會死。悠然以前定然來過這裏,相信她。我們先想辦法上山,菩提寺的無欲應該有辦法。多耽擱一刻,生還的機會就少一分。”
韓川看著笛聲漸漸遠去的地方,心一沉,長劍一揮,劍氣吞吐之處死屍盡碎,柏楊衣帶翻卷,混著韓川的劍氣十二招滅魂轉魄逼得死屍讓出路來。然而才過不了多久,死屍全又圍了上來。韓川跟柏楊的臉色沉到極點。如果是如此,他們怎麼可能在三個時辰內找到路上山?
就在他們與死屍纏鬥間,笛聲猛然一振,死屍全都停止了動作,然後緩緩地向吹笛人的方向移動過去。
韓川與柏楊心生疑惑,但也不敢遲疑,找準了路就一路奔上了山。
看著死屍漸漸圍攏過來,藍衣女子緩緩舉起玉簫,對著吹笛人笑道:“不愧是蠱靈,知道最危險的敵人應該在這。”
吹笛人一驚,那玉簫竟在藍衣女子手中旋轉起來,帶著周圍的空氣,揚起她的發。
藍衣女子黑發飛舞,絕世的容顏泛起一絲的殘忍,她立在氣流的中間孤傲絕倫,一字一句道:“正好拿你來試試我的九轉刀練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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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我錯了TT昨兒個去外頭了米有更。。。。。。。。。
好吧今天我來了還想著這一章字數那麼多停更一天讓看的消化消化結果額不會被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