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虛 貳.眾裏尋她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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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問柳山莊。
“你終於回來了,還以為,你被那個女子給迷住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有些微喘,但帶著無盡的威嚴、尊貴。那是一個閉著眼的老人,頭發已有些花白,蒼老的麵容早已遮不住他的年齡。一身黑色的長衣遮蓋著因為病重而變得瘦弱的軀體,卻依然透出些遮不住的霸氣。這即是問柳山莊的莊主韓浪,武林正道執牛耳之人!
“我隻是去查一些事情。”韓川皺皺眉頭,答道。聽聲音便可發現,父親的病又重了些,已經快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算自己的武功再高,卻依舊沒有辦法醫好父親這陳年之疾。
——今秋第一片枯葉落下之時,你的父親便會駕鶴西去。
那個殺手曾靜靜地望著他道。她的醫術之高天下皆知,所以當她以他短短的敘述便作出判斷他並無一點憤怒。命中注定罷了,憤怒也無濟於事。眼前的父親越來越顯得蒼老虛弱,不久,他便會……
“是麼……晚了三天。”老者緩緩睜開眼,用銳利的目光看向他。看見兒子在他的目光下轉過頭去,隻能歎氣。七年了,他還是忘不了。他抬頭,緩緩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跟煙兒成親?”見韓川不語,他繼續道,“去大漠一趟,幾乎全武林的人都知道了煙兒的事,若不快些解決,於煙兒,她的名節不保;於山莊,也是敗了門風的。”
“我知道,可是……我想娶的人,並不是她。”韓川頓了頓答道,眼中滿是惆悵。他有婚約,可是那個妻子卻找不到。縱然隻是兒時的玩笑話,他卻樂意當真,縱然他連她的身份都弄不清楚,他卻還是想讓她一直陪在他身邊。
“你必須得盡快娶煙兒!咳咳……這不僅是你個人的事情,還關係到是全莊的聲譽,由不得你做主。”韓浪盡力壓下對他的理解,目光咄咄逼人,帶著無法反駁的口吻,不容抗拒。他的威嚴即使是在病重之時,也無法讓人小覷。
“我會處理好。隻要給我一些時間……”韓川注視著父親的目光,帶著一絲懇求。就連父親,也要斬斷自己對她的思念麼?
“夠了!”還沒等韓川說完,韓浪便不耐煩的擺擺手,道:“給你再多時間,你也不可能真的心甘情願的娶煙兒。就這麼定了!”韓川是中原武林盟今後的掌權人,怎可在兒女私情上優柔寡斷?所以他必須得硬起心腸,砍斷兒子對兒女私情的念想。
韓川看著父親,隻好歎氣。這樣的決定,自己已然是無法再辯駁,就是心有不甘,也隻能往肚裏咽。父親早已經不起任何的風波,而若是自己遲遲不娶煙兒,山莊的聲譽受損,武林勢必動蕩。
“唉……”一聲長長的歎息傳來。聲音剛落,就見一個華袍男子踱了進來。眼裏充斥著邪魅之色。衣服上的花紋隨著男子的動作而動,襯著男子恍若神人。男子手中拿著一封書信,滿臉微笑。真讓人懷疑之前的歎息是不是他發出的。黑發如瀑布般瀉下,頭上的額環早已昭示了他的身份——幻音宮宮主,柏楊。
韓川微微皺眉,道:“你怎麼會在這?”
“你在相思苑見到我,不就應該想到我必會過來麼?”柏楊看向韓川,道,“伯父既然希望你娶煙兒姑娘,你又何必再猶豫?”
韓川皺眉別過臉去,不去看他的眼睛。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討厭他的眼神,總是一種洞曉一切的模樣。如今,看他眼中的流光,便可知,他的攝魂之術必定又是進了一層的。普天之下,恐怕很少再能找到他的敵手。韓川不禁有些擔心,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真的可以遵守盟約麼?
“伯父。”柏楊轉過身去,對著病榻上端坐著的韓浪微微頷首。
“是你啊。”韓浪警惕的心放鬆下來。雖說柏楊是幻音宮的宮主,可也曾是他看好的後輩。原以為,他會跟韓川一起挑起武林正道的大梁,誰知道他一聲不吭的竟然去了幻音宮,還做上了幻音宮的宮主。不過,還好的是,他做了幻音宮宮主的第一件事便是與問柳山莊簽訂盟約——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處。所以,他不曾擔心這個年輕人會傷害自己。
“我來是跟韓川商量一件重要事的。”柏楊依舊微笑,隻是那微笑似乎藏著什麼。可是卻連韓浪眼力如此好的人亦是沒有發覺。
“什麼重要的事情?”韓浪問道。
“關乎全武林的大事。”柏楊狡黠地笑道。搖搖手中的信封,遞給韓川。
韓川接過信封,正欲拆開,隻聽耳邊柏楊的聲音響起,“伯父您就好好休息吧,,這件事交給韓川就可以了。”說著,便對韓川使眼色,讓他跟自己出去。
等到離開的兩人走遠,韓浪才終於不再壓抑,猛烈地咳起來。那麼久的陳疾,是時候該拿走他的命了。中原武林盟有他們兩人,四長老和顧城應該還是會有些忌憚的,他也就放心了。
“顧城。。。。。。天山……嗬嗬,左嬋,還好麼?”老者喚著妻子的名字,緩緩閉上眼,急劇起伏的胸口漸漸平息,徐緩的呼吸從嘴邊吐出。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她的妻子還在的那些時日。
庭院中。
馨湖靜靜地倒映著兩人的影子。
柏楊在湖邊蹲下,逗著湖中的錦鯉。似乎常跟人接觸,馨湖中的錦鯉並不怕人。月光灑在他身上,卻讓他更添幾分寂寞。
韓川拆開信封,拿出裏麵紙,慢慢展開,紙上赫然用寫著兩個字——藍魅!韓川皺眉看向柏楊。他知道?
接近柏楊的錦鯉全都受驚一般,全都散開了。柏楊緩緩站起,轉頭看向韓川,傲然道:“幻音宮,沒有不知道的事。”轉瞬,柏楊的眼眸黯淡下去,看向馨湖,仿佛那裏有最深、最遠的回憶。“她跟你說悠然她死了,對麼?”
韓川一怔,低下頭去,看著湖邊的青青綠草,眼中浮現出那個女孩的身影,悠然。
近三日連續有人暴斃,相傳見到一道藍影。這些日子的命案讓他知道藍魅的事情,也不足為怪。可是,大漠天山的事情,他也能掌握在手中。。。。。。
藍魅,江湖中傳聞的殺手之王。來去無影,也因為速度奇快,無人見過其真麵目。所見之人隻能見到一片藍色的影子,形如鬼魅,故得藍魅之名。
三個月前,他從大漠一路跋涉,他竟在天山之下的空幽穀中見到了藍魅,那個傳聞中的殺手!也就是在那兒,她告訴他,他要找的人早已逝去。
“可是,我不相信。悠然她沒死。”韓川堅決道,帶著更多的憤恨。不可以有人說她死了!他的悠然不會丟下他離去!更何況,她也根本拿不出證據來,卻極力想要證明悠然已死。可這也說不定隻是藍魅想要他死心,自己卻怎樣也相信不了現實罷了。
隻是,她為何想讓自己死心?
“你以為,蟬冰是悠然?”
不是麼,當年悠然被拐走,他便尋過大江南北的妓院青樓。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一無所獲,但還是有機會的不是麼?蟬冰身世不明,沒有可能麼?
柏楊艱難的搖搖頭,緩緩道,“可她,卻更有可能是藍魅。”
韓川站在原地,不說話。他不願承認的。蟬冰,身世不明,他查過,所以她有可能就是藍魅。藍魅近段時間接下的生意,恰好是在揚州。名正言順以一個沒有過去的身份待在揚州的地方就隻有青樓妓院。青樓妓院裏的人從來都是身世不明的,也沒人會去追查。
他卻希望不是藍魅。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再去尋找悠然,以前有他的父親,而現在,沒時間了。
“有個辦法,可以證實,她是不是藍魅。順便,也可以把這幾日的案子結了。”柏楊看著韓川,等待著他的答複。
雁過留聲,花落無痕。地上的青草隨著風兒起舞,錦鯉遊得正歡。月光依舊靜靜的照著這個塵世。完全不曾理會人心中的憂愁與悲傷。
“好。”許久,韓川才吐出了這個柏楊期待已久的字眼。可是他也並不確定這個字,究竟是為了證明她是藍魅說的,還是證明她是悠然。
凝了凝神,注視著柏楊,語氣堅定而不容反駁:“條件是,你幻音宮在與曼陀羅對峙期間歸屬中原武林盟。”
微微的訝異,未曾料想韓川竟會以此為條件,笑了笑,抬起手來趁他不備猛捶了一拳:“好。”
愣在原地的韓川看著柏楊甩甩衣袖,大步向著莊外走去。柏楊。。。。。。又回來了?他們之間的芥蒂並非一兩日,早在他投身於幻音宮之時兩人便已反目,而方才絲毫放開了芥蒂的舉動,卻是他從未想過的。
望著那道身影,韓川微微笑了笑。終於不再是他孤身一人了麼?終於,昔日的好友也在他身旁了,至少如今,不是他一人麵對顧城。
可是。。。。。。悠然。。。。。。
風過,揚起韓川的衣擺與發絲,遮蓋了他沉痛的容顏。他知道,若蟬冰是悠然,自然是再好不過;可若蟬冰是藍魅,則就代表著,悠然……不知在哪兒,說不定真的就死了。
“你,究竟是誰?”沒有人能幫他做這個選擇,喜怒哀樂隻是他一個人。。。。。。
那個影子,那個夢,或許早在藍衣殺手道明真相之時就已經破滅。可是,他不願意醒,他不信命!他不信!他竟會這樣失去她,沒有任何預兆。如今,卻要他做如此的決定。最終,要麼失去的重新被握在手中,幸福不遠;要麼,夢,徹底破滅,萬劫不複。
即使是這樣的一個危險的決定,他也作了。畢竟,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他一定要問清楚!
七年.整整七年。從他知道悠然失蹤的那天有一些人販出現過之後,他找遍了一切妓院青樓,甚至遭到所有人的鄙夷父親痛聲的責罵卻依然一直找,可是終究一無所獲。曾萬念俱灰到有三個月沒出過門。當他在相思苑見到煙兒時,就像看到了希望!他以為她回來了!終於又回到他身邊了!可是,老天卻隻是跟他開了一個玩笑。煙兒不是悠然。高漲的心仿佛又跌入了萬丈深淵。
七年的尋找,七年的淩遲。她已是他有婚約的妻子,他卻在她消失後再也尋不見她。
之後追著將煙兒抓走的人來到大漠,然後又輾轉進了空幽穀,遇見了藍魅,被告知,悠然已死。他不信!他如何相信?於是,他真的發現那份她帶他在曼陀羅找到的資料,是她偽造的。可是,她為什麼要冒險潛入曼陀羅偽造這樣一份資料?
一切的一切,太不合常理不是麼?冒險闖進全武林都忌憚的曼陀羅。隻為偽造那樣一份證據讓他死心?藍魅想做什麼,蟬冰是誰,悠然在哪兒,他會找出答案。
湖的對岸。
微風徐徐,吹亂了碧衣女子發。煙兒早已立在那兒,身上的碧衫已被露水打濕。眼中露出複雜之色。看著韓川這樣她不免擔心,可作為女人,卻也含著一絲嫉妒。
“公子……”女子喃喃道。自己隻是他身邊的一個丫鬟,隻能在他身邊默默的看著他,即使他不曾回頭看她一眼。
——“既然愛他,為什麼不敢愛?”那個藍衣的殺手曾對她說。
碧衣女子隻是苦笑著,轉頭。那一瞬才發現,他們之間隔的不隻是一片湖而已。心若不在,咫尺亦為天涯。就算自己已經下定決心想要去愛,想要越過這主仆的關係,卻還是不敢爭取。或許她可以留在他身邊,可以為他喜歡上別的女人而嫉妒,卻,無法對他說愛他。自己終究隻是他身邊的一個丫鬟,哪敢奢望什麼,能在他身邊,已足夠。
她不敢。是一種恐慌,她沒有辦法再承受失去所愛之人的痛。她知道得來的回答一定是,他不曾愛過她。而她沒有那麼堅強,一直就沒有。所以,她寧願隻是默默的留在他身邊,至少,她還在他身邊。能夠天天見到他,能夠為他擔心、做事,還有什麼可奢望的?她不敢冒險。
現在,隻要能完成她一直想要完成的事就行了。關於韓川,大漠一行早就有了答案。他擔心她隻不過是他心善天生的對萬物的悲憫,他心中的人,永遠都隻能是那個她不曾見過的孩子。
曙光已現,風依舊輕輕,錦鯉依舊遊得歡。一抹碧色漸漸消失在湖的對岸。
男子依舊立在湖邊,任露水將自己的衣衫浸濕。
江湖,或是天下,於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縱然自己能夠君臨天下,統領武林,可總像少了什麼。那個約定,他無法忘。身邊的人會棄他而去,柏楊也會在曼陀羅的事處理完之後回到幻音宮,而且,父親……這個世界,終究隻會留他一個人的。
落葉緩緩飄落,韓川心中一滯,飛身過去,撚住了今年秋天的第一片枯葉。皺皺眉頭:“撐不下去了麼?”
葬禮辦的很隆重,連續七天,各地的江湖人士都來拜祭過。雖然似乎人人臉上盡是悲傷之色,但他們腦子裏想著什麼,韓川還是看得出來的。江湖之人,那些自稱正道人士的,有幾個沒有一些野心?表麵上,對問柳山莊惟命是從,整個中原武林盟同心一氣,其實暗地早就蠢蠢欲動,想要群起而反之,無奈未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隻有再等著。現在韓浪一死,他們找到了機會,即便韓川有一定的地位,然而終究隻是個後輩,於他們這些長輩不足為懼。
韓川無奈地笑笑,爹,你能想象,你所費盡心思建立的和平竟會滋生這麼肮髒的人心麼?
好不容易客人都離開了,煙兒終於覷得一個空,走上去,遞上一杯茶。看著才幾日就變得憔悴的韓川,有些心疼。
“公……公子。”煙兒掙紮著開口,決定告訴他所有的事。韓川抬頭,看著煙兒欲言又止。“我,其實會武功。”
“哦,我探過你脈門。”他早知道,這個姑娘並不簡單。當初父親答應留她下來也是經過了一番查探的。
煙兒頓時覺得有些羞窘,自己一直隱藏不敢說出口的秘密,其實早已被他看穿。她頓了頓,接著道:“我叫覃煙,是覃淵的女兒。我一直在你身邊,是想找個機會借你的手報仇。”怯怯的抬頭,看著麵目沉靜的韓川,心中忐忑不已。在他身邊隻是利用他的同情幫她報仇,他會不會生氣?
“哦?”他睨著覃煙,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心中並無驚訝,他早就已經知道了。隻是當初聽到查到的消息時的確一驚,他跟他父親都沒想到,那個說話有些膽怯的女子是淩虛劍客的女兒。“你現在又為什麼告訴我?”
“因為公子是好人,而且,覃煙也不想再騙公子了。”覃煙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第一次不閃躲。
“覃煙……煙字倒沒有換。”韓川輕笑一聲,覃煙甚是開心,看他笑著。似乎……他並不怪她。韓川從懷裏拿出一封信,對覃煙道:“想讓我不怪你,就將這封信送到相思苑的蟬冰姑娘手上。”
覃煙臉上的笑容猛的滯住,心像是沉到了穀底,半晌,才拿過信,走向相思苑。
韓川的眼神卻是一暗,耽誤了那麼多天也是時候開始辦正事了。若是最終的答案不是,他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四處去尋找。中原武林盟的擔子已經交到他手上,今後,他隻能是中原武林盟的韓川。
證明了的蟬冰是藍魅,他便隻有站在中原武林盟的立場除去她。四大殺手已對中原武林盟成包圍之勢,變成繼天山曼陀羅之後的又一個強勢的對手。還有在中原頻頻出現的藍魅,似乎也與四大殺手有著聯係。幾個殺手也成為了不得小覷的隱患,這個天下,還真是混亂。
隻不過,四大殺手卻好像並沒有傳說的那麼的可怕。不過就是幾個普通的一流高手而已。那個冰蛟雖然難纏,卻也還是被他打至重傷。突然想起那塊在冰蛟逃遁時從冰蛟身上掉下的東西,韓川拿出來仔細端詳著。很簡單的一塊方形黑灰色的牌子,有些近似方形的牌子,上麵雕著繁複的藤蔓,一直延伸到左下角還似乎沒有畫完,一朵曼陀羅從左下角處纏繞著藤蔓而上,含苞待放,稍稍顯得有些空的右邊不顯眼的刻著一個字“東”。
東?冰蛟倒真是東海一帶令人頭疼的角色。韓川歎氣,將牌子收好放進去。
——“哥哥,我們以後去東海瞧瞧?”
她曾搖著他的手笑著道。
東海麼……還有機會,能帶她過去麼?他的悠然,他現在連她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麼帶她去?
她在最喜歡粘著他的時候突然消失的。一開始見著她的時候,她眼中總有驚惶戒備害怕和不信任,總是跟他們躲得遠遠的。柏楊還總被她揮著打得遠遠的。過了很久她才慢慢的開始叫他“哥哥”,卻始終隻是瞪著柏楊做著鬼臉沒好氣的與他鬧著。看著這樣鬧來鬧去的兩人他也隻能無奈地看著。他沒有多長時間陪著她,總是被父親叫去處理這樣那樣的事情,可是一回來她總是跟柏楊打打鬧鬧地跑過來然後撲到他懷中,柏楊便隻能在一旁無奈揉著被打到的地方對他說一句“好好管管她,以後娶進家都不知道什麼情況”。縱然總是鬧著,卻也溫馨。整個問柳山莊也沒了原來母親離開後的沉寂,連父親都會被這兩人偶爾弄笑。
那時的溫馨,如今的寂寥。
韓川輕歎一口氣,走向驂武堂。父親離世,太多事情需要處理,而明日開始,還要為了另一件事奔波。
黑。
這裏的黑暗吞噬了一切。隻在後院的一個角落裏,一件極其華麗的房子中透出些許光亮,但它太淡,跟無邊的黑暗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房間裝飾的很華麗,四周都是些寶石,天花板上鑲嵌著十三顆夜明珠,發出些淡淡的熒光,照在玉床周圍的水晶上,才使這個房間大略看得清楚些。
一個男子伏在玉床上,仔細的撫摸著玉床上女孩的臉龐,眼中透出森冷的殺氣。“那個女人,竟敢冒充你,我會讓她死得很難看,讓天下人一人剮她一刀。韓川竟然也被她迷惑,以為她就是你!那個女人不配!她手上有那麼多的鮮血,怎麼可以跟你的純潔相比?”
門外的女子輕輕敲著門,對裏麵的男子道:“韓川開始行動了。”
男子聽後一笑,望著玉床上的女孩,眸光深邃難解:“聽見了麼?你不是喜歡韓川麼,我就讓他親手揭開那個女人的扮相,殺了她。”之後凝視著玉床上女孩蒼白的麵容,久久不語。眼神裏滿是愧疚。
聽到手下來報找到她的時候,他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卻在雪山腳下見到了她的屍體。因為天氣冷的關係,所以沒有腐爛,他還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胸口已經被血凝住的劍傷!那就是她死的原因。
她死了!
她居然死了!
在失蹤了兩年,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時候,她居然死了!
他一氣之下殺了在他身邊的所有手下。一百二十八人,一個不剩!之後他用秘術保存她的屍體,不讓她腐爛。就算她死了,他也要她永遠陪著他。
每次,他見到她的屍體,他的周圍就溢滿了殺氣!他要殺她的人千百倍的償還!
那個女人居然可以用跟她長得那麼像的模樣出現!那個女人一定見過她!說不定,那個女人就是殺她的元凶!他會讓她死得很難看,他保證!
男子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輕輕道:“我累了,睡會兒,好麼?”然後便趴在女孩身上沉沉的睡去。
一室寂寥,一世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