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似此星辰非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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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飄零第二日醒來,匆匆下樓,書房內已是空無一人。
“姑娘,主子送露兒小姐回去了。”
“恩。”盡量保持淡漠,飄零輕輕應聲。
“主子說,讓姑娘在此等候,等辦完了事馬上回來。”
飄零背對著夏荷,逆光中隻見一個模糊的輪廓稍現寂寞。夏荷見飄零似乎不願多說,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風哥哥,為何你總是來去匆匆?
伸手撫過軟榻,青色絲緞簡潔平坦,仿佛從未有過人一般,心頭微涼。
午後,魅影照舊閑不住地將飄零帶去遊湖,難得初冬一日好光景,淡淡的陽光照在身上,湖麵平靜無風。
“子矜,你看那邊。”
飄零順著魅影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艘湛藍的畫舫已近船身。
自七夕之後,飄零再沒見過慕溪,現在徒然相見,便有些不知所措。
那日風霜雪已說明他就是睿親王,赫連慕溪,那便是飄零的表哥。既相親,不相認。又想起他曾說過自己長的像一位故人,飄零有些忐忑的看著自艙中走出的赫連慕溪,照舊是一身藍袍錦帶,美麗妖嬈的臉上雲淡風清。
“慕兄。”
“程兄,”慕溪幽雅的抱拳,覆又微笑著說道:“或者在下該稱一句程姑娘?”
魅影好奇的看看他,又轉頭看著飄零:“你們在說什麼?”
“可否請二位姑娘過船一敘?雖然無風,在船頭久站也怕是要著涼的。”
飄零看著魅影點點頭,便雙雙躍過船去,跟著慕溪進了內艙。
艙內的紅木小幾上還煮著茶水,騰騰冒著熱氣。慕溪給二人分別倒了一杯。
“王爺,小女子不是有意隱瞞,隻是出門在外,男裝反而比較方便。”飄零正色道。
“無妨。我已將你作朋友看待,便不要王爺王爺的,喊著生疏。”慕溪淺飲著杯中苦茶,悠然的說道。
朋友?飄零心驚。覆而又放心下來。隻要沒提娘親的事,那麼慕溪想必是沒有懷疑她的身份。自爹娘去後,飄零孤身一人,雖有四影相伴,也不比在山中的日子。此刻,對麵坐著的是自己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即使不能相認,作為朋友相處也是好的。
“那子矜便交了王爺這個朋友又何妨?”飄零以茶代酒,敬了慕溪一杯。
“說了以後不必喊我王爺,直呼我名就行。”赫連慕溪飲下茶水,溫和的笑道。
“慕溪。”
“子矜。”
相視一笑,鳳眸中萬種風情。飄零不禁呆了呆,不知道慕辰長的什麼樣,聽爹爹說,他們是雙胞胎,想必也和慕溪一樣美麗吧。
“清茶寡淡,好生無趣!”魅影幾口喝光,便抱怨地搖頭道。
“拿酒來!”
簾外的侍衛趕忙取出一壇酒,恭敬地遞與赫連慕溪。
慕溪拔出酒塞,一股淡雅清香飄灑而出。
斟滿三杯,慕溪首先舉杯一飲而盡,飄紅的俊臉更顯妖媚。
“梨花白。”飄零自知酒量不好,淺酌一口。
“好酒!”魅影飲盡,隨後又將三人的杯子添滿,獨自喝了起來,也不管身旁還坐著的兩人。
“魅影就這性子,你別見怪。”
“姑娘飲酒盡顯灑脫,在下佩服。”
魅影嫌他二人說話酸,拎了酒壇跑去了船頭。
飄零無奈地笑笑:“那日我還欠你一餐飯呢。”
“你還記著?”
“改日我也請你。”
“這倒不必。”
“我不習慣欠人人情。”
慕溪思索片刻:“那先欠著吧,改日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一言為定!”飄零舉杯。
“一言為定。”慕溪暢快地飲下。
赤焰
“兒臣給父皇請安。”
“歡兒,你回來了。”明黃的紗帳中傳來陣陣咳嗽,炎歡急忙上前探視。
紗帳中,皇帝的臉色臘黃,兩頰深陷,抑製不住地咳嗽後,剩下沉重的喘息聲。
“父皇,您怎麼樣了?”
“不礙事,不過是老毛病又犯了。”枯瘦的手掌握著炎歡的手背,蒼老的聲音有些氣息不穩:“紳兒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今日已遷進帝陵,父皇放心。”
蒼暮被雪瑞攻陷時,炎紳恰好在蒼暮,赫連慕辰並為因為他是赤焰皇子而手下留情,隻給赤焰送來一具冰涼的屍體,赤焰舉國震驚!
“歡兒,你有何打算?”
“赫連慕辰分明是想挑戰我赤焰大軍,豈有不戰之理?”月白袍子上的豔紅合歡猶如泣血的軍刀刺痛著老皇帝渾濁的眼眸。
“歡兒,你終究還太年輕。”
“父皇何意?”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炎歡不語,沉默的望著父親凝重的神情,久久思索著。
雪瑞占領了蒼暮,兼並了蒼暮遺留的七萬大軍,而赫連慕辰手下的二十萬神騎軍都是當年從南宮誠手下的精兵中挑選而出的,個個英勇無敵。
赤焰三百年來富饒和平,從未有過戰爭,人民安於現狀,隻知享樂,已少有能戰之師。若是此刻與雪瑞開戰,炎歡也無太大的把握。炎紳本就愚鈍,此次死在赫連慕辰手中,也算是咎由自取,隻是這關係到赤焰國的尊嚴,此時不戰,赤焰國威何在?
從皇帝寢宮出來,炎歡一直默默思量著父親此舉何意。不覺中,寒露已浸濕白袍。
“殿下有何煩心事?可否告知老朽。”
“秦覡前輩。”炎歡回過神來,朝著身後的老者恭敬地說道。
“殿下可是為了大皇子之事憂心?”大樹下,秦覡的眼光似是深透人心。
炎歡輕歎,斜靠在粗壯的樹幹上,秋千輕擺。
“皇兄為人如何,自不必說。隻是這事關國威,便不容本王做事不理。”
“殿下剛從皇上那回來,想必是皇上不主戰?”
“前輩如何得知?”
秦覡淡然一笑,撫須遙望星際:“三十年前,四國國君曾在歸雁山有過一聚,殿下可知?”
“曾聽父皇說起過,那時父皇還隻是太子,前輩所指何意?”炎歡凝神傾聽。
“是呀,算起來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君鳳也還未登基,我與滄海不過是太子府上的謀事罷了。”
三十年前,歸雁山
歸雁山處於四國交界處,那時四海生平。風屬國皇帝就邀其他三國聚於歸雁山莊,互談交好,擬定和平條約。各國太子也隨聖駕一起到來,可謂盛況空前。
山莊建於山頂,四位皇帝常在莊上商討國事,而後山處有一所隱蔽的小別院,赫連君鳳與慕容滄海、秦覡便常來此處遊玩,不想,有一日遇見了還是赤焰太子的炎滎。
人不輕狂枉少年!四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便聚在一起大談天下事,把酒言歡,好不快意!
赫連君鳳溫文而雅,主張維持現狀,和平就好。
而炎滎卻深感不屑,隻道天下如今分四國,雖然表麵平靜,暗地裏波濤洶湧。炎滎主戰!
慕容滄海雖讚同,卻也不表態,秦覡隻靜靜觀望著夜幕星相,並不發言。
蒼暮人生性貪婪,地處貧瘠的西方心裏卻總想著中原的繁華,所以常常與赤焰和雪瑞的邊境發生一些小摩擦,為此,風屬總是出麵調和。
“三百年來,四國和平,百姓安居樂業,若興戰爭,苦的是黎明百姓。”赫連君鳳人如其名,謙謙君子,人中龍鳳。凡事都顧忌著百姓,從而得以賢名。
“蒼暮皇帝殘暴無比,就此下去,必定內亂。”炎滎向來不把蒼暮放在眼中,所以言行無忌。
“蒼暮國內事,我等不予摻合。”
“哼!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怎的就以為蒼暮沒有野心?”炎滎冷哼,“就連風屬也不過是隔岸觀火之輩!”
赫連君鳳皺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凡事先想想百姓,善待臣民,是為君之事。隻要人人心中有此念想,又怎會有戰爭?”
“天下之大,豈是人人與你赫連君鳳一般所想?弱肉強食,你不侵犯他人,他人也會侵犯你!到時你雪瑞也不過是任人宰割!”炎滎不屑道。
君鳳怒極,甩袖而去。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炎滎一語,悄悄鑽進了慕容滄海與秦覡的心裏。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父皇今天也是這麼說的。”炎歡深思著。
“那時候,我們還年輕,沒想到你父皇竟有如此深遠的打算。隻不過……”
“不過什麼?”炎歡急問。
秦覡斂眸:“不過殿下的皇祖父仁義之心,並未想到有朝一日會麵對這些戰爭。所以,”頓了頓,秦覡又說:“現在的赤焰確實很難與雪瑞抗衡。”
“風屬國又豈能坐視赫連慕辰一人獨大?在霧風客棧,風屬太子已與我商討過此事,若是雪瑞有什麼舉動,必將共同退敵。”那日在霧風客棧,炎歡本意與風霜雪商討此事,也確實答應了同盟之意。奈何事畢後,風霜雪追問飄零之事,兩人才動起手來。
秦覡抬眸:“殿下,您像極了一個人。”
炎歡不解。
“赫連君鳳。”秦覡淡笑,“同樣的君子,同樣的善良,而同時,也很單純!就如同您一早知道了皇後與殷相心存不軌,您也不是也容他們活到了現在?終究是您下不了手。”
炎歡也不怒,隻靜靜看著月光。
“殿下可曾想過,若是風屬與您一同打敗了赫連慕辰又如何?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要麵對的就是風屬了。”炎歡淡淡的接過話來。
“殿下,您父皇說得對,這天下終歸有一天是要統一的。”
“前輩又如何會認為赫連慕辰便是那統一天下之人?”骨子裏的驕傲不容許炎歡有退縮之意,他也從來沒有怕過什麼。
“慕容飄零!”秦覡盯著炎歡,一字一句地說出。“化整為零,由零開始!或許,零兒才是開啟遠和大陸統一步伐的那把鑰匙。”
“零兒是我的妻子。”炎歡溫和的說道,聲音卻是冰冷的。
“殿下,零兒是赫連沁鴿的女兒,雪瑞的郡主。”
“笑話!雪瑞的小郡主不是還未滿月便夭折了嗎?”
“當日的情形容不得在下做太多的打算,唯一慶幸的是,郡主還活著。”想起往事,秦覡感慨萬千。
“當年是雪瑞拋棄了她。否則她又怎麼會變成赤焰的太子妃?”炎歡堅持著。
“殿下,若是有一日,你腳下麵臨著國家的安危與個人的幸福,您會怎麼選擇?老夫相信,零兒是不會讓匍匐與她的臣民失望的。慕容飄零,將是雪瑞國最尊貴的郡主!”
夜暮下,一男子凝望著靜止的秋千,佳人何在?
老者仰頭遙望著東方漸漸亮起的紫微星,旁邊一顆小小的恒星正在逐漸綻放屬於她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