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凱伊急切地問。
    “不，這不可能。”茱希又低聲搖頭說。
    “除非什麼？”凱伊向前傾身，又問了一遍。
    茱希看著她，說出了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除非他能把傷害轉移到其他人身上。但是，這種邪惡的轉移咒術，據我所知，隻是一種空想。”
    “哦。”凱伊失望地應了一聲，又問：“我怎麼才能從人群中辨認出死靈師？”
    茱希搖頭說：“你找不到他們，他們在外表上和常人無異，除非你能在他們施咒的時候抓住他們。”
    “他們施咒的時候有什麼異象嗎？”凱伊問。
    “咒場上方，會打開一扇反輪回之門，這樣他們才能把亡靈從輪回之途拉回來。你如果有靈力，就能看到。”
    凱伊點頭，又問：“咒場——這種地方有考究嗎？一般會選在什麼位置？”
    “曠野，最好是墓園——少有人去的古老墓園，有怨靈或者埋葬的死者生前遭受過迫害的那種最好。另外，據說很多死靈師都住在墓地裏，或者距墓地很近的地方。”
    “我知道了。”凱伊點頭說，隨後站起來向她伸出手，告別說：“謝謝你協助，那麼今天我就不打擾你了。”
    茱希看著她伸出的手，並沒有跟她握手，隻是冷淡地說：“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的隱居生活不想被打擾，我也不想跟死靈師扯上任何關係。最後提醒你一句，算是對你的忠告，死靈師為避免施咒的時候被打擾，會在咒場四周布下毒咒，你最好小心。”
    凱伊尷尬地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幹笑了兩聲，說：“謝謝，不好意思打擾了你，那麼我走了。”
    從茱希家出來，凱伊打電話到交通公司叫了一輛出租車將她載到瑟索火車站，之後乘火車回到因弗內斯，在火車站附近的賓館住了一夜後，第二天一早就搭乘飛機回了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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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有人去的古老墓園，有怨靈或者死者生前遭受過迫害的那種最好。”凱伊坐在回程的飛機上想著這句話，突然想到了倫敦郊區的邦希田園（Bunhill_Fields）墓地。這座位於倫敦北郊的墓地建於17世紀，埋葬著當時被認為是新教徒以及極端主義分子的一群人，包括頗具盛名的威廉-布萊克（William_Blake）、丹尼爾-笛福（Daniel_Defoe）和約翰-班揚（John_Bunyan）等，他們中的很多人生前都遭受過迫害。而且1665年英國鼠疫爆發的時候，這座墓地還被當成過棄屍場——據說這僅僅4英畝的土地下竟埋葬了12萬具屍體之多。凱伊打算今晚就去這座墓園看一下，雖然遇見死靈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至少可以想象一下夜晚死靈師在這裏施咒的場景。
    晚上大約八點鍾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凱伊駕車來到邦希田園墓地，這裏樹木蔥鬱，幽深陰暗，沒有路燈，也沒有人跡。政府為了保護一些比較重要的墓碑，已經將它們用圍欄攔起來了，但還有很多相當古舊的墓碑散亂地立在各處——幾個世紀的風雨滄桑和人們的追悼和哀思，賦予了這些暗白色的石塊以靈性。凱伊走在石板路上，聽夜風吹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她隻穿一件單薄的襯衣，感覺有些冷了。
    不知在墓園裏走了多久，忽地一隻烏鴉從凱伊頭頂飛過，發出清戾的嘯聲，接著遠處傳來貓頭鷹的叫聲。她停下來，忽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像是覺察到了幽暗的恨意和陰森的敵意。她看向左右，白色的墓碑群立在道路兩側，泛著新月幽暗的光，在背後投下暗黑的影。
    一陣陰冷的風拂過她的皮膚和頭發，令她微微戰栗。
    她繼續往前走。因為過於安靜，她感覺自己的腳步聲似乎異常響亮，心跳聲也是。偶爾她會覺得有人輕點腳步跟在她身後，猛一回頭，卻又看不到一個人影，連亡靈的影子也沒有。走著走著，她突然覺得似乎每一個墓碑下都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看自己走過他們寧靜的居所。她在心裏為自己的打擾默默道歉。
    走過約翰-班揚的墓碑時，她停下來，向墓的主人深鞠一躬——這位被關押在獄十二年的英國清教徒，他的身體雖然被禁錮，但他的靈魂一直都自由如蝶。
    而就在凱伊低頭鞠躬的時候，在她眼角的餘光裏，有一個灰白色的東西貼著地麵閃入了距她不遠的灌木叢後——她確定那是一隻運動鞋，一個穿著在黑夜不易辨識的黑色衣服以及灰色運動鞋的人剛剛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她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麵向那個方向，大喊了一句：“是誰？誰在那裏？”
    沒有人應。一陣風吹過，樹葉依舊沙沙地響。本來就不明亮的月亮滑入了微薄的雲層後，墓園裏越發幽暗。
    “出來！誰在那裏？”凱伊喊著，雙手握著配槍，以防衛的姿勢慢慢靠近那片灌木叢。
    灌木叢裏淩亂地雜生著幾棵如腰粗細的梧桐樹，樹葉微顫，銀色的月光被剪切撕裂，在地麵上投下扭曲戰栗的白斑。而那片濃密的灌木叢後，究竟是……
    凱伊發現灌木叢有個缺口，從那裏突入，往右大約兩米，就是那雙灰色的鞋隱入的地方。凱伊深呼吸一口，忽地躍入了那個缺口，同時高喊：“不許動，警察！”
    然而，灌木叢後沒有人。凱伊環顧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側耳傾聽，隻能聽到夜行動物穿過灌木叢發出的“簇簇”的聲響。
    再往裏走，是更加幽深更加濃密的樹林和灌木叢。又一陣風吹過，又是一陣沙沙的響。
    凱伊的夜視能力一向很好，她確定她剛剛看到的不是幻覺——剛剛在她身後，確實有一個人。但她沒有再追下去，因為她並不熟悉這片樹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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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一周，盜竊和醉酒鬧事的案件很多，凱伊幾乎無暇顧及死靈師的事。
    周四的時候，一則被認為是醉鬼無理取鬧的案件吸引了凱伊的注意：周一晚上，一個名叫海因內斯的流浪漢聲稱他倫敦郊區的海格特墓地看到有人在挖被封起的地下墓穴。這座異常華麗的維多利亞風的公墓曾因1970年的吸血鬼事件以及是《僵屍肖恩》的拍攝地而名噪一時。墓地裏有大量珍貴的雕塑，埋葬著卡爾-馬克思及其家人、物理學家和化學家法拉第，小說家喬治-艾略特、哲學家赫伯特-斯班塞等人。周一晚上，渾身酒氣的海因內斯頂著一張被驚嚇過度的臉跑到警察局報案說他看到一個身披黑衣的骷髏在挖海格特墓地裏早已被封起來的地下墓穴。然而奇怪的是，當警察到達海格特墓地的地下墓穴時，發現那裏根本沒有被挖掘過的痕跡。因此這起案件隻能被定義為酒鬼的胡言亂語。
    “海格特墓地的地下墓穴……”凱伊在網上搜了一下，發現這個地下墓穴是在1970年的吸血鬼事件後被封堵起來的。當年，聖格拉爾(Saing-Graal)教會的曼徹斯特(Sean-Manhester)神甫將吸血鬼釘死在地下墓穴裏後，帶人用磚頭和水泥把地下墓穴的通道封死了。
    “因為海因內斯既是流浪漢又是醉鬼，所以警方對他的報案並不重視，很可能忽視了什麼。但如果海因內斯說的都是真的，那個掘墓人為什麼要到那個已經塵封了四十年、隻有幾十具棺材、毫無任何盜墓價值的地下墓穴裏去？掘墓人絕對不是骷髏，頂多是一個骨瘦如柴長相可怖的人罷了。說到這樣的人，似乎很符合茱希一類的巫師或者茱希所認為的死靈師的外貌……”凱伊這樣想著，決定親自去調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