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最好不相伴,從此便可不相欠 第48章 托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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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托付(一)
“……我已答應了靖邊候的提親……”
“……抱歉,我無法帶你離開……”
“郡主,你不能走……”
她昏昏沉沉,可是,腦海裏閃過的有葉皓凡的狠心,有謝池的拒絕,還有鄭懷瑾的阻攔……
她“看得”真,卻又是如此的痛。
葉皓凡冷漠的看著她,說,“王兄寵你,並不代表你可以任性妄為!”
謝池獨酌,不看來求他的她,說,“妍兒,嫁與袁鋒,忘了那人,有何不好?”
鄭懷瑾緊握她的纖肩,痛心的看著她,說,“郡主難道要為一己之私而要睿王府陪葬嗎?”
不要!她喊著,奈何喉嚨幹澀,卻吐不出一字,曾經經曆過的“煉獄”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不敢動彈,頓時全身緊緊的繃住。
朦朧間,有人以帕子擦拭她額上的薄汗,一動間,飄過令人安神的草藥香,她慢慢的鬆緩了下來。
安雲琪坐在她的床榻前,見她漸漸的放鬆了,才輕輕從錦被中移出她的手,撥開掛在皓腕上的玉串,他溫和的臉龐上立刻染上一片驚異之色。
這是……抬著手遲遲沒有落在她的脈上,僵持在空中。
“雲琪,”隔著素白的屏風,雲赫忍不住輕喚他,一向安穩的他竟有了緊張。
她意識到有人碰觸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識的要收回,卻不想躲開他手指傳來的溫暖。
似曾相識的暖意,動容的,她的淚從眼角滑了出來。
芙蓉妝,鴛鴦喜帕覆心傷。
花燈淚,淚濕滿襟夜難寐。
銅鏡碎,忘川水畔等君至。
玉串墜,韶華匆匆情已逝。
安雲琪睜開眼,輕歎口氣,將她露在外的手又小心的放回錦被中,抬袖,他溫柔的拭幹她滑落的淚,又狀似安穩的拍拍她的肩,他看得出,她的睡容平穩了許多,呼吸不再如先前那般急躁,終於放心的起身。
欲要離開時,又想起了什麼,隨手解下掛在腰間的錦繡香囊放在她的枕畔,舒心一笑,他腳步輕穩的走出了屏風。
“如何?”
他剛一出來,就被雲治與藍紹圍住,關心的詢問她的狀況。
安撫他們一笑,他隨即麵朝風逸,拱手回稟道,“郡主是因連日奔波,體力不支所致,加之……”
他麵有猶豫,清清嗓子,繼續道,“加之,郡主是失血過多,才會……恐怕要多歇時候,身子才會慢慢康複,近日不宜……”
“啪!”他的話還未說完,風逸就氣急的砸爛了他手邊的茶杯。
“撲通”一聲,帳內幾人紛紛跪地,噤若寒蟬,“請皇上恕罪。”
幾人雖然知道風逸不是因他們而動氣,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他們還是老實的承認錯誤,免得正處於分不清方向的風逸把他們當成了替罪羊。
有人哀怨的看著雲赫,心裏正在納悶。
不是說,她是讓風逸更精明、更霸道、更深沉、更心思縝密,遇事更周詳的原因嗎?怎麼和你說的不一樣呢?
在他們眼中,風逸成了極易衝動,脾氣極其暴躁,思緒極為混亂的陷入情網的愣頭小子。
這哪裏是帝王?齊禮低垂著頭,暗發著牢騷,還是先人說得對,自古紅顏多禍水。
原來……他也有這個樣子!林旭頗感意外,將頭垂得更低,偷偷的發笑。
掃了一眼恭敬跪地的幾人,風逸緊皺起眉,揮手命令道,“滾!”
幾人如獲大赦,雖然他讓他們“滾”,可是,他們還是齊聲高呼,“謝皇上。”
他們彼此心照不宣,故意的又高聲道,“臣等‘滾’。”
風逸頭疼的撫撫前額,對他們無力的擺著手,多少來說,他有點哭笑不得。
沒有怪他們,他將全部心思放在了屏風遮掩下的那模糊的嬌人。
待幾人離開後,他起身,駐足於屏風前,麵色恢複如常,他隔著素白的屏風去看昏睡的她,卻近乎膽怯的不敢去靠近,因為,他實在是怕了會打擾已經平複下來的她。
她安靜的睡著,連呼吸都微弱到不可聞的地步,他的手輕輕的覆在薄薄的屏風上,這一次,是他聽到了自己強烈的心跳聲,“噔噔”的,如同令人奮起的烈烈戰鼓聲。
一下子,一下子,清清楚楚,真真實實的,砸著他身體裏的每一個角落。
自嘲而笑,一向習慣了喜怒不言於色的他,竟然也會因為擔心一個人而無法在控製自己,嗅到血腥,他就已魂飛魄散,見她在自己的麵前昏倒,他亦是失常到忘了理智。
剛剛,他何嚐不是因聽到安雲琪說她是因趕路,因失血過多昏倒而再次失控嗎?
那一刻,讓他痛心疾首的,不是她為了袁鋒所做的種種,而是,他氣她竟是如此不愛惜自己。他疼惜她,疼惜到連他自己都無法掌控的地步。
大手覆在自己的心口處,心,竟然,憐、痛、苦、怒、愛太深、舍太難。
他的幽潭一眨不眨,隻是緊緊的盯著她,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她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
“妍兒,和我在一起。”他的額頭輕抵上屏風,低喃的道。
……
斷情嶺,雲赫佇立山巔,將自己置身於黑暗中,白色貂裘張揚,負手於後,平靜淡定得使廣闊的天地亦為之渺小。
不遠處,有人提燈漸漸靠近,霎時有了一片微小而溫馨的光明,連帶著,地上的雪都被染成了溫暖的色。
“你在想什麼?”
溫純的嗓音隨風飄入他的耳,他不答反問,“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他舉燈,沒有靠近他,離他幾步之遠,他駐足,體貼的沒有將雲赫沉思的黑暗所打破。
“因為你在這裏,所以,我來了。”
“剛剛,謝謝你。”雲赫向他道謝。
他不在意而笑,“行醫者,自當懸壺濟世,這是我的本分,你又何須言謝,如此見外呢?”
雲赫深吸口氣,閉目的感受這裏冬雪的味道,清涼的,如濃鬱的薄荷,散著誘~人的清香,環環的把他包圍。
“良辰美景,隻可惜,日後不知何時還能欣賞到這樣的美景。”雲赫頗有感慨。
聽雲赫這樣說,他揚起溫和的笑,道,“大戰即將結束,可是,後麵的事,對你來說,應該更為棘手吧?”
雲赫睜眼,露出了警惕的神色,“這是你的目的嗎?來當他的說客。”
他果斷的搖頭,露出純真的笑,解釋道,“我不會當任何人的說客,這些年,我不是都沒有勸過你什麼嗎?”
“是嗎?”雲赫不在意而笑,卻有著嘲諷。
“是與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嗎?”他輕輕鬆鬆的反問。
他斂了笑,燭火映襯著他清俊的顏,他依舊斯文謙和,但是,那雙眼睛裏已然閃出了深邃的光。
“就連當初你請旨要與他同去北燕,我不是也沒有勸過你什麼嗎?”冷冷的,他開口對雲赫道。
雲赫輕輕的皺眉,他不是小看他們,也知道他所做的事總有一天會被他們發現,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安雲琪已經知道了一切,為何還會放過他?依他的個性以及他與風逸的關係,他是不會輕易就饒了他的。
“雲赫,你似乎小看了風逸。”他好心的提醒著他。
雲赫轉身,卻見他異常正經的臉孔。
“你以為風逸會蠢到任人宰割嗎?”他好笑的搖頭,“你以為風逸會沒有想好對策就敢隻身前往北燕嗎?”
唇畔滑過一絲溫柔的笑,他繼續道,“論文,風逸興許比不過如初,論武,風逸也許也不是如初的對手,但是,風逸有一點,遠遠的勝於如初。”
“那就是深謀遠慮。”
“這也是你們選擇風逸的原因嗎?”
“雲赫,你自己何嚐不是這樣認為的呢?若非如此,在北燕,你有很多機會可以除去風逸,可是,為何風逸還會平安回來呢?”
“你想說什麼?”
他隨意道,“我想說的是,不要再做傻事了,在北燕,是你最後的機會,你錯過了,風逸絕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況且如今,你的弱點,又被風逸握在手心中,你還焉有勝算?”
雲赫不語,緊緊的抿住唇。
是,他說到他的弱點了,因為,她心裏有風逸,所以,他現今猶豫了。
“你無法想象你心裏疼的那人是多在乎你的對頭。”
“什麼意思?”
安雲琪莫測一笑,提燈轉身離去之際,輕道,“你知道她左手手腕上有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