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最好不相伴,從此便可不相欠 第49章 托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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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因為西運的出其不意,北燕的對策卻顯得捉襟見肘疲於應對,最終隻得向勢如破竹的西運遞了求和函,西運如願以償的得到了紫雲關。
但是,諸國再也不敢小瞧王府出身的西運新帝。
親赴前線,兵臨關下,他明修棧道;北調水軍,直逼京都,他暗度陳倉。
西運新帝的謀劃,一群後起之秀的協助,最終他們暢快的報了當年的恥辱之仇。
而紫雲關之役,對他們而言,卻僅僅是個開始。
至此,彈指一飛瞬,昭然鐵血定乾坤。
至此,血色映山河,金戈鐵馬吟長歌。
至此,馬蹄錚錚迫,銳利橫掃諸王國。
山巔之上,昂揚之姿張狂至極,冷眼看著降下“燕”字軍旗的紫雲關,他漂亮的薄唇挑起優雅的弧度,卻盡是滿滿的嘲諷。
“恭喜皇上。”
他聽到這聲祝賀,收回剛剛不屑的光芒,平靜得如曾經一樣。
“齊禮,這一役,你也是功不可沒。”他恢複王者的傲氣,輕描淡寫的一語。
“險些壞了皇上的計劃,臣不敢居功。”他拱手,降低了姿態。
笑笑,他轉身,看著對他行禮的齊禮,了然於心,“你有話可以說了。”
齊禮一愣,垂手注視他,他淡定得就像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般,反倒是他自己,在他的注視下,卻猶豫自己到底該不該開口。
他終於露出他熟悉的笑,“你是要問朕該如何處置葉皓妍,是嗎?”
果然……齊禮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幾顆冷汗,果然,他是知道的。
承認的,他老實道,“皇上英明,臣的心思瞞不過皇上。”
“嗬嗬,”他感到好笑的笑出聲,“哪裏僅是你,這些日子,他們幾個為了這事沒少在朕麵前晃蕩,不過,卻隻有你敢膽問朕答案。”
齊禮一如既往,即使麵對風逸,他還是周身散著清冷,“臣的心思瞞不過皇上,臣的打算,皇上自然也了於心,請皇上給臣一個答案。”
風逸斂了笑,沒有回答齊禮。
四目相對,他淡定的麵容下卻隱藏著一份危險,他清冷的氣質中卻暗藏著一絲擔憂。
風過,雪落。
沾染了他的狐氅,融化在他的錦貂。
腰間係著的玉佩叮嚀作響,衣上的香氣盈盈彌漫,猶如那時他們的青春年少。
櫻花點點,落英繽紛,那時,那是早春的櫻吹雪,那是,那時的鄴城齊王府。
隔著一道門檻,他看見一身白衣颯然的他,他笑容溫和,比下了早春的陽光,他沉醉其中,那是他可望不可即的溫暖,仿佛這個同他一般大的孩子的一個笑,就可以融化外麵的冰天雪地。
“風逸。”他簡單的一語,平和得讓人倍感親切。
不自覺的,他道,“齊禮。”
他加深笑意,明亮的雙眼有著欣喜。
回他一笑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此生為此人所用,窮盡其才。
他像一個磁場,緊緊的吸引了他,而他和他們,則心甘情願的被他吸附著,寧願困守其中,也不願退出他的磁場。
所以,眼前這人盡管心係他人,而白白糟蹋了自己妹妹的心意,他還是無法去怨他,更何況,那女子清雅如蓮,幹淨得猶如天上的雲,的確值得他這般待之。
釋然的,他拱手道,“臣,明白了。”
風逸感激而笑,簡潔而爽快的道,“多謝。”
“皇上預備何時啟程回京?”
“不急,”他跋步欲要回營,齊禮恭敬的等他的回答,舉步,跟在他的身後。
風逸一手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步履沉穩緩慢,蒼茫天地中,何等悠閑而隨意的沉思著,溫良的眉宇時不時的輕輕聚攏,俊逸的顏上一點一滴的變化,竟是俊雅多姿,倜儻風~流。
齊禮掀起一絲好笑,原來,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想風逸出身高貴,自幼一身繁華,年少之際,便已是西運炙手可熱的俊公子,多少名門閨秀趨之若鶩;如今,他登基為帝,更是享受萬丈榮光,坐擁三宮六院。
卻沒想到,他也會因一女子而屢屢失常。
“皇上是在擔心葉……”意識到了什麼,齊禮止了口,尷尬的清清喉嚨,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葉皓妍。
風逸玩味而笑,故意不理他,依舊悠閑踱步。
他知道,若是齊禮直接稱呼葉皓妍的名字,肯定會觸怒他,像安雲琪一樣喚她“郡主”,齊禮又叫不出口,著實把滿腹經綸的齊禮難了一把。
料到了風逸是故意為難他,他無奈的請示,“請皇上示下。”
“嗬嗬,”風逸爽朗大笑,打趣他道,“你不是喚她‘妖姬’嗎?”
這……齊禮驚得駐了足,頓時冷汗涔涔,他雖耐寒,可是這一次,他還是不受控製的顫抖著,因為,他太了解風逸這人了。
他不在乎的,他可以棄之如履,若是他在乎的,他則絕對不許任何人染指。
上次初見葉皓妍,他直接的嘲諷她為“妖姬”,那時,他完全是為了逞口舌之快,替自己的妹妹找回一點麵子,可沒有想到,這事還是被風逸發現了。
究竟是誰告訴他的?齊禮在心裏恨恨的想。
“臣知錯,請皇上責罰。”什麼也沒說,齊禮立刻掀起外衣,直接跪地請罪。
風逸駐足,轉身看著跪地的他,幽潭滑過一絲寒光,稍縱即逝於眼底,這一次,他沒有立刻免了他的罪,口氣卻是異常的清冷。
“朕,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明白了嗎?”
“臣……明白。”
滿意的點頭,風逸嗓音清冷,“她的身子不宜長途跋涉,不過,朕需馬上返京,你和安王多逗留幾日,等她身體好轉,你二人將她護送進京。”
“臣領旨。”
“若是稍有差池,你們就提頭來見朕!”他聲調溫柔得幾乎發狠,有著不容懷疑的堅毅。
提頭來見?有一瞬,齊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年相識,風逸從來沒有對他們任何一個人講過這樣的話,即使在這次事關成敗的戰役中,他都沒有讓藍紹與雲治立下軍令狀。
可今天,他卻真真切切的聽到了。
那一刻,齊禮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天地旋轉,視線落在雪上,膝下卻再也感受不到涼意,隻有此刻的震撼。
是真的在乎吧?齊禮暗想。
當年,藍紹喜歡了他的短劍,他毫不在意的解下爽快的送給了他。
當年,雲治看上了他的笛子,他亦是不眨眼的隨手將它送了出去。
當年,他亦是衷愛他有名士題字的那把折扇,他大方的含笑放在了他的手裏。
後來,就連風如初欲要與他爭皇位,他都是心不在焉的隨她去爭。
甚至有人欲要他的命,他還是漫不經心的靜候。
他在乎過什麼?何曾有什麼令他在乎?
原來,不是沒有,而是,他們從來都沒有發現。
盡管齊儀多麼想要他腕上的那串佛珠,他始終未曾褪下。
盡管有多少人希望他盡快立後,他始終置之不理。
那年的北燕之行,成了他的轉著點。
若說先前的他隱蔽鋒芒,聽天由命,而之後的他,卻是鋒芒畢露,誓要君臨天下。
起初,他們不明,不懂,不解。
如今,卻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是為了她吧!齊禮明了。
他知道,風逸不會將他在乎的隨意托付於他人,定是信了他,所以,他才如此放心的將她留下來。
“臣,定不辱聖命。”他叩首,將額頭碰觸到雪的涼意,霎時,他亦有提壺灌頂之感,豁然開朗。
風逸沒有開口,在齊禮看不見的情況時徑自露出舒心的笑。
“拜托了。”他近乎囈語般的對垂首的他道。
“皇上……”他猛地抬頭,懷疑似的看著他。
“回去吧,有人要來了。”他沒有理會,舉步離開時,狐氅的衣擺掃過齊禮的臉頰,溫潤的氣息撲麵而來。
齊禮釋然一笑,起身,隨在他的身後,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