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最好不相伴,從此便可不相欠  第47章 離殤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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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離殤
    鮮血的腥味混著冬雪的味道,充斥著這無邊際的天地,在黑暗中罩下彌漫的網。
    她的手指,褪盡丹蔻,她的掌心,血淚模糊。
    縱是不能入黃泉,她卻以鮮血薦軒轅,抹去他們之間最後的瑕疵。
    體力不支,臉色漸漸蒼白不堪,而她的笑,竟是越發的從容與淡定。
    “你在幹嘛?”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斥責,她已經雙眸迷糊,分不清此時的方向。
    隻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強力的扳過一邊,手中緊握的劍被他奪去,她像找到了一個依靠,跌入他的懷中。
    “你瘋了嗎?要殉情嗎?”她的頭上方傳來他的聲音,竟是如此怒不可揭。
    “對不起,”她聲音哽咽,說出的話是滿滿的愧疚,“我對不起袁鋒。”
    他沒有辦法對她狠心,雖然,她做這等傻事是為了袁鋒,可是,隻要她還在,他再大的不痛快都已消散了。
    剛剛,他來找她,竟嗅到了濃濃的血腥,那時,他險些害怕的跌倒,那份他不敢想象的痛楚刺痛了他,所以,他不顧一切的跑來,越接近,越沒了底氣,直到此時,她在他的懷中,他依然還是不受控製的顫抖。
    無奈的歎氣,他深知,他已陷進去了。
    什麼都沒有說,他撕下衣衫的一角,以臂攬住她,利落的幫她處理手心的傷口。
    她早已無力,任由他擺弄,思緒昏昏沉沉。
    將她納入自己的狐氅中,她的周遭已換成了他的味道,盡管此處嚴寒刺骨,盡管這裏是冰天雪地,可是,她還是嗅到了陽光的味道,溫暖人心,暖若春風。
    緊緊的抱住凍僵的她,他既是心疼,又是憐惜,“為什麼這麼傻?”
    她無所謂而笑,“我欠他太多了,能為他做的,隻有這點了。”
    “用你的血,去還他的情。隻有像傻瓜的你才會這麼做。”他又加重力道溫暖她,口氣極其不好。
    “你不該來這裏。”她聲帶埋怨。
    “為什麼?”他平靜的反問。
    其實,他是知道原因的,因為他,她心裏容不下袁鋒,因為他,她雖嫁袁鋒,卻不愛他。
    她的愧疚,她的自責,是她無法償還袁鋒的情,補不了袁鋒的付出。
    她推開他,從他的懷中探出身,低垂著眼眸,她沒有回答。
    她的沉默不語竟意外的激起他的怒,難道,連愛他這樣簡單的理由,她都不會說嗎?
    蠻橫的板起她的下頜,他強迫她看著他。
    她的眸布滿盈盈水霧,好似朦朧煙雨。
    深深一眼相望,她已是欲語還休。
    澀澀心事重,淒淒殤意濃。
    濯濯玉樽空,歲歲斷愁腸。
    弦弦寄思情,曲曲訴離殤。
    風逸看著她的眸,像是被什麼吸了魂,她的眸不加掩飾她心裏的苦,她的淚不隱藏她的痛。他一眼看穿她的心事,那個袁鋒呢?
    相依相伴兩年,那人怎會不懂她的心?
    朝夕相對數載,那人怎會不明她的思?
    他鉗住她的纖肩,緊緊的用力握住。他嫉妒袁鋒,真的嫉妒他。
    當年,袁鋒膽敢人前坦然的說“為了她”,他隻得默默隱藏。
    兩年,袁鋒陪著她,寵著她,明目張膽的保護她,伴著她,他隻能偷偷的想她,念她。
    如今,袁鋒戰死疆場,還依然讓她流盡了淚,流盡了血,他隻能一再逼迫她。
    他可以瀕臨城下時依舊不動聲色的飲茶,他可以登上九五之尊時依舊淡笑從容,他可以麵對腥風血雨時依舊鎮定自若,可是,麵對她,他終還是一敗塗地。
    他沒有開口,用力的又將她攬入懷,雙臂環住她,在她還未反映時,以唇覆上她的唇,輾轉反複,狠狠的與她死死糾纏。
    這……這是……她茫然無措,直到唇上傳來陣陣疼痛,她才猛然醒悟。
    他在做什麼?她手忙腳亂的想要推開他。
    她推不開他,隻得慌亂的避開他的吻,“不……不要……”
    她是如此的慌亂,他看出了她眼中的驚慌,以及她害怕的反映。
    莫測一笑,他抱住她,一個旋身,他們便已換了位置,他站在崖邊,身後就是萬丈深淵。
    “你……你做什麼?”
    他不答她,雙手捧住她的小臉,低頭,他又覆上她的唇,這一次,他不再急躁,緩緩的,溫柔的,在她的唇畔上映上一個個似蜻蜓點水的吻。
    她躲不開他,身子卻擺脫了他的鉗製,她雙手推拒著他。
    耳畔傳來他低沉的笑聲,他覆在她的耳邊,身上的氣息灑在她的頸窩處,“你可以推開我,那樣我就會像袁鋒一樣。”
    說完,他如無事人一般,低頭注視著她錯愕的眸。
    她的掌下,跳動的,是他的心跳,如那年畫舫的那一夜,強而有力,沉穩人心。
    “那一日到來,你可以一劍刺進這裏。”
    那一夜,他隨意從容,這一夜,他還是雲淡風輕。
    她看著他的幽潭,深深的,深深的,凝視他。
    它們,深邃如海,不可捉摸如潭,被他注視,就好像在這崖邊獨舞,稍有不慎,便會被他吸進他的蠱惑中,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願舍他的溫柔。
    “為什麼?”她痛哭出來。
    他俯身吻去她的淚,“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當年,他冒險返回北燕,給了她一個承諾,他滿心的以為她會等他,可是,他得到的,竟是她嫁他人為妻的結果。
    那一夜,他苦酒入喉,一人獨酌。喝到天亮,卻清醒的記得她的低眉淺笑。
    若他說他亦痛過,她會懂嗎?
    她道她欠了袁鋒的情,那她是否同樣清楚,她又欠了他怎樣的情?
    她不會知道,他為了她拒絕了聯姻的後果;她不會知道,當他聽到她出嫁那一刻是怎樣撕心裂肺的痛;她不會知道,他為了這一刻,處心積慮的謀劃多時的辛酸;她同樣不會知道,他親赴前線又是冒了多大的風險。
    他用力的抵住她的額,英~挺的鼻碰上她小巧的鼻尖,寵溺的磨搓著,貪婪的嗅著她的香氣,那宛若蓮般聖潔的氣味,像是他的救贖,像是醫治他心傷的良藥,像是洗滌他滿身汙穢的聖水。
    鬥智,鬥勇,他勝券在手,睥睨天下。
    掙紮,沉浮,他風光無限,滿身華彩。
    翻雲,覆雨,他大權在握,萬丈榮光。
    可是,驀然回首,他卻一無所有,恍然醒悟,他最想得到的,無非就是真情真性的她。
    “妍兒,”他的大手滑過她的臉頰,拂過她的劉海。
    她招架不住他如此柔聲的喚她,若不是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她鐵定會跌在地上,那一聲“妍兒”竟像是多年未聽到的天籟般,顫顫繞繞的,將她緊緊包圍。
    她貪婪的享受他給予的溫暖,再次落了淚,求他般的道,“別逼我。”
    吻上她的額頭,他語氣不容置喙,“這一次,我不會放手。”
    順勢的,他向下,又捉住她的唇,輕輕的,像是試探她般,始終不曾逼迫她。
    他的出現,驅散了此地的寒冷,為她帶來了急需的溫暖。
    她緊緊抓住他衣襟的手慢慢的鬆開,覆在他的心口,她感到它的節奏比先前的快了幾分。
    可是,他的麵容卻已漸漸不再清晰,天旋地轉,她沒了記憶,身子竟是如此的輕飄,仿佛在雲端的漫步,那種想極力抓住他的感覺迫切到連她都是如此的驚訝,不舍的,她閉上眼,唯一的印象,是他潭中閃出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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