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相逢  第20章 冰炭不言冷熱自明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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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醒來,頭微微有些疼痛,鬧鍾響了兩遍我才從床上爬起來。
    床頭小櫃上的煙灰缸裏塞滿了抽完的煙蒂,昨晚怎麼回家,怎麼一個人坐在床邊抽煙,那些情景都像電影片段一樣一點點在腦海中回放。
    給爸爸打了電話,他那邊情況穩定,我便簡單收拾,去上班。
    來到大廈門口,我特別留意一下門口的保安,昨天那個高個子果真已經不在了。不知怎麼的,心裏多少有點抱歉,雖然不知道各中緣由,但他丟了工作,總與我有關。
    換上工作服,穿上黑色的老北京布鞋,我走在一群中年女人的後麵,和她們一同走去打掃衛生。
    這時周毅迎麵走過來,前麵包括林姐在內的五六個女人都停下腳步,輕輕打了聲招呼,周毅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後在我剛要抬腳時忽然叫住了我的名字:“葉歡,你等等。”
    隻有林姐擔心地回頭看了看我,其餘的人早走開了,我低聲對她說了句:“別擔心,沒什麼事”,然後大步跟上了周毅的腳步。
    他在轉彎的牆角處停下來,對我說:“葉歡,從今天起你不用在這上班了。”
    “怎麼了,什麼意思,嚴衛東要開除我?”想起昨天他氣惱地開車絕塵而去,我不能不這麼想。
    “沒有,你想哪去了,嚴總辦公室缺人手,所以調你過去。”周毅說著,臉上忽然呈現出笑意,“這段時間也沒怎麼照顧到你,以後工作有什麼不懂的或是有什麼需要我的,盡管找我。”
    我簡直要大跌眼鏡,周毅臉上的笑容不斷放大後竟有了幾分奴顏媚色,他最近真的很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對我的態度有這麼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再說嚴衛東為什麼把我調過去,他向來對工作要求嚴謹縝密,不找有經驗的老員工,幹嘛偏偏找我?
    周毅見我一直沒說話,問道:“怎麼了,你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走吧,我這就帶你過去。”周毅說完,走向一旁的員工電梯。
    我默默跟著他,進了電梯,來到18樓。
    周毅把我帶到上一次匆匆見過一麵的女秘書那裏,好像有意不讓我聽見似的,壓低了聲音與她說話,我知趣地退後幾步,在他們說話的間隙稍稍打量了眼前的辦公室。
    大小在四十平米左右的房間,一扇落地窗,牆上掛著兩張壁畫,白色的地磚中央有張黑色的亮麵辦公桌,女秘書和陳坦分坐在兩側,除此之外再沒有多餘的擺設。
    他們中間隔著兩台電腦,還有好幾摞厚厚的文件,女秘書手邊有一盆長勢茂盛的仙人球,上麵長著圓圓的滿是尖刺的顏色各異的小球。
    她穿著黑色的套裝短裙,襯得皮膚更如玉瓷般細膩白皙,麵對周毅那張周正的國字臉時嘴角一直噙著淡淡的笑。
    她長得眉目清秀,說話的聲音流水般舒暢輕靈,讓人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加上對人客客氣氣的態度更讓我對她生出幾分好感。
    送走了周毅,女秘書緩步向我走來,微笑著說:“我們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我點一點頭,輕聲說:“記得。”
    “嚴總辦公室平常都是我負責的,現在把你調過來我可以輕鬆不少。”陳坦坐在我們對麵,聽她這麼說,探過頭來望了望,什麼也沒說,隻衝我微微一笑,又低下頭。
    “你不單要打掃衛生,還要負責嚴總的日常生活,他不喜歡喝一切甜的東西,所以你隻可以給他黑咖啡,或是一杯白水,但是水的溫度要在四十度左右,溫的他不喝。嚴總的衣服都放在辦公室的櫃子裏,髒了就要及時送去洗,他有點潔癖,還有,辦公室的電話千萬不能接,他桌子上的東西也一件都不要碰,他非常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
    女秘書小嘴一張一合,像背書一樣滔滔不絕,我越聽頭越大,我究竟是保潔還是保姆啊!
    “最重要的是,嚴總說什麼,你不要頂嘴,即使是他的錯,也不要直接說出來,他絕對不會承認、、、、、、”
    桌子上的電話裏傳出嚴衛東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保潔到了嗎?”
    “到了,嚴總。”女秘書收起唇角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回答。
    “叫他進來。”嚴衛東的聲音毫無溫度,冷冷淡淡地響在我們耳邊。
    “好的。”她回答完便掛了電話,轉身微笑著對我說:“辦公室你去過的,就在對麵,你這就進去吧,嚴總在裏麵。”
    她看起來如此乖順可人,真不知是怎麼麵對嚴衛東那張冷臉的。
    我微笑著說:“好,謝謝你。”然後走出了磨砂玻璃門。
    嚴衛東辦公室的門虛掩著,縫隙裏的風景像一條窄窄的被切割後的電影膠片,朦朧而遙遠,我也不知怎的,竟然一時大意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嚴衛東看見我吃了一驚,蹙眉微慍道:“我怎麼沒有聽到敲門聲?”
    沒有多餘的解釋,我乖乖地出去,再敲門。
    “進來——”
    我謹慎地邁出幾步,停下來,靜靜地看著他,等待命令。
    嚴衛東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低著頭翻看桌子上的文件,食指和拇指間夾了根鋼筆,一聲聲敲在白色的桌麵上,鋼筆好像還是上次的那一隻,銀白色的外殼在陽光映照下閃出一兩道光。
    他好像忘記了我的存在,那一句“進來”似乎不帶有任何指向性的意義,隻在手中翻轉筆頭,保持著寧靜的沉默。
    我在一旁呆站著,默默觀察周圍的餓環境,上一次匆匆離開,現在再一看,原來漏掉了許多風景,隻見麵前的白色牆壁上掛著一台純屏液晶電視,旁邊的角落裏高高的綠色盆景,枝繁葉茂,頭頂的歐式古典的琉璃燈具和壁麵裝飾,加上傳統東方的家具和埃及的陳設、小品,這裏實在太過鋪張奢侈。
    近處的茶幾上,白瓷瓶裏紅花小小的,一朵朵,簇擁著很招人喜歡,旁邊圍繞幾隻喝過的咖啡杯子,一旁的米白色沙發上,留下淺淺的幾處坐痕,原來這裏有人剛走不久。
    順著茶幾的方向我再前看,目光便落在了嚴衛東身上,一片燦陽下他的頭發顯得尤為黑亮潤澤,舒展的眉,高/挺的鼻梁,櫻紅的唇,說他美如冠玉、貌比潘安,一點不誇張,可是即便處於如此沉靜中的他,身上仍然散發著矜持倨傲、不可一世的張揚,冷冷的,讓人不想靠近。
    忽然想起昨晚他離開之前留給我的那個眼神,大個子說他喜歡我,我心裏忍不住冷笑,若是別人,或許會讓我產生那樣的錯覺,可是嚴衛東的眼中,從不帶有任何的熱度,他這個人,冷到了骨子裏,實在很難想象他會為了誰付出感情。
    “看夠了吧。”嚴衛東突如其來的一句,嚇得我渾身一抖,趕緊收回目光。
    他緩緩提起眼睛,又說:“以後你就在這工作了,不用心急,想看可以看個夠。”
    我心裏有點慌,原來他說的是這間房子!
    “一會把杯子都收拾了,再找人來把荷花池清理掉,鋪上地毯。”
    嚴衛東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到一旁,從櫃子裏取出一打藍色的文件夾,再坐回到椅子上,一邊翻著一邊埋著頭說:“出去吧,現在不需要你,等我開會時你再過來,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我抿著唇,點點頭,剛要轉身,他輕挑著眉毛,淡淡地看了看我,說:“以後我說什麼,你要回答一聲,好,或是不好,那樣我才能知道你有沒有聽清我的意思。”
    我抬起眼睛,又看到他淡漠而略帶一絲輕蔑的眼神,輕聲說了句:“知道了。”
    嚴衛東鼻子裏發出一聲“嗯”,我便轉身走了出去。
    去哪裏找人清理花池,又去哪弄地毯,我傻子一樣答應下來,出了門才犯懵,在門口左右徘徊,想想嚴衛東那張臭臉,我終於打消了再回去問他的點頭,轉而走向對麵,或許那個女秘書我能找她幫忙。
    玻璃門敞開著,我隻看到陳坦一人坐在裏麵,那個清秀端莊的女孩偏偏不在,正準備折身離開,陳坦竟然叫住了我。
    “你有什麼事嗎?”他鼻梁上駕著一副黑框眼睛,斯斯文文的,站起身問我。
    “嚴衛東要我把荷花池弄走,鋪上地毯,我不知道、、、、、、”我一邊說,一邊抬腳輕輕走了進去。
    “哦,是嗎,嚴總前兩天還說要於心聯係人處理這件事,怎麼又交給你做了?你才剛過來,哪能知道去哪裏聯係人?”陳坦推推鏡框,話語裏表示了對我的同情,“沒關係,你待會去找於心,她會告訴你怎麼辦。”
    “於心?你是說剛剛坐在這的女孩嗎?”
    “哦,原來你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對,就是她,她在這幹了很多年,曾是嚴董事長的秘書,就是現在的嚴總,對她也另眼相看,你有什麼事找她準沒錯。”
    陳坦指著於心的座椅要我坐,我擺擺手,衝她笑了一笑,心裏暗自忖度,這個看起來溫柔乖順的女孩還真不簡單!
    陳坦繼續往下說:“她出去了一會就回來,那邊的人已經都聯係好了,現在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嗬嗬,不用擔心,坐在這等會吧。”
    “不用了,我出去等就可以。”
    我正要轉身,他也從桌子對麵站起來,一麵翻閱手裏的資料,一麵對我說:“我要去開會了,遲到了後果不堪設想,你知道、、、、、、”他說著眼睛瞟了我一眼,停住了嘴,嘿嘿笑了,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我跟上他,關了門,在走廊裏等著於心。
    身旁不時有人經過,和陳坦一樣的腳步匆匆,我穿著藍色的製服,在這些衣著光鮮的白領麵前顯得格外突兀,也有人好奇地掃過一兩眼,不過也都匆忙地掠過去。
    我等了好久,於心終於回來了,沒等我開口,她先是遞過來一張名片,說道:“打這個電話,細節都談好了,直接叫他們過來就行,我還有別的事,就不能陪著你了,有什麼事再來找我吧。”
    我的謝謝還沒說出來她就急匆匆地進了辦公室拿了份文件跑出來,走了兩步又拐回我身邊說:“哦,對了,差點忘了,嚴總出去了,可能很晚才回來,你現在可以去他辦公室。”說完她急忙轉身,雙腳在黑色短裙下邁著盈盈碎步,高跟鞋噠噠的聲音不一會就消失在空蕩的走廊盡頭。
    我靠在牆上,看著她離開,又望著手裏的名片,發了一會呆。
    嚴衛東的辦公室近在眼前,我不知道他把我叫過來是不是存心整我,也料想不到以後的我,和他各自會變成什麼樣,總之,這是一個開始,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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