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相逢  第16章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6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第二天,嚴衛東一早出現在大堂,沒有像往常那樣停下來斥責我一兩句,而是目光直視前方,以氣焰熏天的架勢昂首在我身邊走過。
    我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一天過得平平淡淡,連昨天一直尾隨我的那道鬼鬼祟祟的目光也不見了。
    快下班的時候,林姐忽然跑來拖布間,我當時正在洗抹布,見她進來,忙把抹布擰幹,甩甩手上的水,走到她身邊。
    “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十根手指浸泡在冷水裏,凍得又紅又紫,我不斷揉搓,疼痛感卻越來越強烈。
    “小葉,往後上班要勤快點,千萬別出什麼差錯。”林姐掩住門,抬手縷縷鬢角垂下的發絲,悄聲對我說道。
    “又怎麼了?”我一邊問,一邊拿凳子給她,林姐搖搖頭,神色匆忙地繼續說:“不坐了,那邊正忙著,我說完就走。”她忽然注意到我的手,拉過去看了看心疼地說:“哎呦,好好的一雙手怎麼成了這樣,戴手套啊,我們都有發的,你沒有嗎?明天我給你帶過來。”
    “不要緊,一會就好了。”我抽回手,對林姐笑了,她總是會不經意間流露出媽媽那樣慈愛關懷的眼神,讓我覺得又溫暖又難過。
    “你這孩子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過心,我真拿你沒辦法!噢,對了,差點忘了正事,我來是要告訴外邊多了好幾台監控攝像,咱以後工作可要更加小心,別讓誰抓到什麼把柄。”
    “嗬嗬,沒事,起碼咱們在這裏沒人看得見。”我微笑著說,並不把這件事看的多嚴重,低頭看看手指,因為接觸到周圍暖融融的空氣,紅色正在慢慢減退,可是癢癢的,難受極了。
    “那你可想錯了,你這門口就安了一個攝像頭,以後我都不敢隨便往這跑了。”林姐抬手指向門外,說話時眉毛一皺,額角現出淺淺的幾道皺紋
    “也不知怎麼的,老板還把整個大廈的保安都叫過去輪番談話,明天該不會輪到咱們了吧,哎,也不知我這幾天有沒有出錯,行了,我得走了。馬上下班了,你也換衣服吧。”
    林姐滿眼憂慮不安,說完輕輕開了門,快步走了出去。
    其實她向來工作認真,根本沒必要如此擔心,但是她急匆匆的,我都還來不及說什麼她就走掉了。
    我從凳子上站起來,繼續去洗水槽裏洗剩下的抹布,也沒把這幾句話放在心上。
    我自認工作態度還算端正,嚴衛東不存心找茬,應該沒有被辭退的危險。
    一邊想著,一邊又把手插/進水槽,麻酥的疼痛倏忽間順著指尖一直流遍全身,比剛才更難以忍受,好像積攢多年的傷口,剛剛撕開一點,現在又被重新撕裂開,其實痛也要一鼓作氣,斷斷續續地拉扯著才傷得更重、傷得更久。
    忍著指尖的灼痛,洗完十幾條抹布,歸置了屋子裏的拖把、掃帚等等物品之後我換好衣服,出了大廈。
    北方的冬天,夜夜寒冷,即便沒有多大的風,空氣依然凜冽,我把手放在大衣口袋裏,舉步走進眼前色彩斑斕的夜景。
    街邊的櫥窗裏放著阿桑的歌:天黑了,孤獨又慢慢割著,有人的心又開始疼了,愛很遠了、、、、、、她略帶著傷感的沙啞聲線傳出來,映襯著燦爛的霓虹更是一種頹廢的哀傷,我聽不下去,趕忙緊走幾步,忽然電話響了。
    其實沈晉陽在的時候,我們常常在下著雨的時候,窩在家裏,拿出一堆零食,相互依偎在沙發上,聽歌、看電影。混合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那時阿桑的歌應該更加悲傷,可是在兩個幸福的人眼裏,那樣的悲傷太脆弱渺小,而現在,即便聽歡快的舞曲,我都怕震蕩在心上的旋律變成憂傷的哀歌。
    屏幕上顯示的是爸爸的號碼,我清了清嗓子才說:“爸,我剛下班,一會就去你那。”
    “閨女,我打電話就是告訴你別往醫院跑了,快回家休息,爸爸這裏挺好的,再過幾天就出院了。”
    聽到爸爸的聲音中氣十足,我先笑了,“好,爸,那我今天不過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我話音剛落,忽然從身邊閃出一人,扯著我的胳膊把我拽出去。
    “你幹什麼——”我本能地發出一聲尖叫,那人迅速捂住了我的嘴,胳膊架在我脖子上,一直把我拖到大廈偏門昏暗的角落裏。
    對方一身蠻力,我掙紮不開,被她摁到牆邊,和他麵對麵站著。
    “你別怕,我不是壞人。”他胸脯起起伏伏地喘著粗氣,左右看了看才說。
    我驚慌失措,眼睛盯著他,心嚇得就要蹦出來了。
    “我隻是想和你說幾句話,我放開你,你別喊,好嗎?”雖然把我胳膊弄疼了,還一直捂著我的嘴,可是奇怪他語氣裏竟然帶著商量的客氣。
    我連連點頭,哪敢說不。
    他果然放開了我。
    雖然他說自己不是壞人,可是大晚上把我拉到這裏,總不會是有什麼好事吧,於是他的手一鬆開我馬上跳到一邊,小心地抬起頭問他,“真的是你?”
    即使每次都隻是很短促的照麵,可是看他長得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的確是那個高個子保安沒錯。
    “是我!”他老實地低下頭,有些慌張又有點不好意思。“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害怕。”
    我本來嚇得幾乎魂飛魄散,見他如此反倒不那麼害怕了,輕輕地問一句:“你把帶這來幹什麼,昨天又為什麼一直盯著我,是不是嚴衛東讓你這麼做的?”
    “不是,不是,和嚴總沒什麼關係,嚴總以前交代我照看你的安全,可是我聽了他的話,現在他又要、、、、、、”
    他支吾半天沒說清什麼,想看我卻又不敢看,我壯著膽繼續問:“你把我帶到這到底要幹什麼?”
    “你一定要幫我跟嚴總解釋清楚,我不是、、、、、、”大個子眉頭不展,一出口又結巴了。
    突然一簇耀眼的車燈照射過來,我們同時一驚,停止了對話,紛紛抬手擋在眼前,緊接著看到一輛跑車吱呀一聲停住了。
    黑暗中,雖看不清楚嚴衛東的表情,可是從他下車到緩緩走過來,一係列動作都無不顯示他一如平常的傲睨孤高的氣勢。
    車沒有熄火,燈光照應在他背後,光芒隨著他身體的移動不規則地迸射出來。
    “果然是你!”嚴衛東站在高個子跟前,用冷酷威嚴的聲音說完然後轉頭看了看我,那眼神仿佛在證明什麼。
    “嚴總,不是的,你聽我說,你是聽了你的吩咐才那麼做的。”大個子一看是嚴衛東,立刻變得唯唯諾諾,聲音幾乎像蚊子叫了,不過好在總算說出句完整的話。
    “不用解釋了,我今天在會上已經說得很明白,既然你當時什麼也不說,現在我也不需要聽了,總之明天不用來上班了。”嚴衛東輕描淡寫,說完轉身就走,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顯得冷漠無情。
    大個子愣了一愣,看著嚴衛東的背影,傻傻站著什麼也沒說。
    我心下奇怪,嚴衛東怎麼會突然出現,該不會早有預料埋伏在這的吧!偏偏昨天剛好吵了一架,今天林姐又說他找保安談話,這中間難道有什麼聯係?
    “等等。”我跟在後麵嚴衛東大聲問了一句,“這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你不是懷疑我派人監視你嗎,現在我幫你找出真相,你不應該高興嗎?”嚴衛東輕輕轉身,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我,唇邊勾出一絲笑意,一絲令人反感的訕笑。“你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可以問他,不用問我!”
    “我隻不過隨便問問,你用不著這樣吧,怎麼動不動就要開除別人?”對他的冷嘲熱諷和氣衝牛鬥的壞脾氣我已經忍無可忍,幾步走過去,看著他的眼睛說。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按照你的意思找出了這個人,你反倒不高興了?”嚴衛東臉上掛著的冷笑慢慢退去,重新變得陰沉氣忿,兩眼冒著星星點點的火光,凝視著我。
    “那是兩碼事、、、、、、”他盛氣淩人的架勢,我一時招架不住,說了前言忘了後語。
    “怎麼,你也會心軟?不想讓我開除他,容易——你求我啊。”他一手搭著車門,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身子很隨意地靠在後麵,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
    “你,我又,他、、、、、、”我被氣糊塗了,隻一味地爭論,差點被他帶進圈套裏,這才明白過來,他開除誰和我有什麼關係,簡直可笑之極,竟然還要我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而去求他!
    “不用了,謝謝你。”這時那個大個子忽然走到我身旁,不似剛才那般緊張拘謹,對著我很自然地笑了一笑,然後轉向嚴衛東。
    “嚴總,我明天不會來上班了,不要為難葉歡。”
    “我是不是有點多餘?原來你們已經認識了!”嚴衛東沒理會大個子,直起身子麵對著我,諷刺地扯動唇角,垂下眼瞼,冷眼說道。
    “我們、、、、、、”我無緣無故被扣了一定帽子,死盯著他的眼睛,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時大個子忽然開口道,“嚴總,您別這樣說,她不認識我。你們別吵了,我不知道您喜歡葉歡,是我沒搞清狀況,沒弄明白您的意思。”
    我們的目光正在殘酷的廝殺,大個子的話像一道鋒利的閃電,割斷了我們之間暗湧的氣流,可是都還沒來得及對他的話做出反應,他忽然轉身,大步走開去了,剩下我和嚴衛東,傻傻站著,還有他留下的那句話——我不知道您喜歡葉歡。
    我扭頭看了看大個子遠去的背影,嚴衛東又看了看我,等我對上他的視線,他馬上移開了目光,淡漠的神情裏參雜了些微的慌亂,竟然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當我正要張口,嚴衛東已經坐上了車子,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卷著冷夜的寒風揚長而去。
    才幾天功夫,嚴衛東竟然三次在我麵前轉身離去,冷漠的背影一次比一次讓我印象深刻。
    我心裏堵著氣,忘了大個子說過的話,隻想著嚴衛東犀利冰冷的眼神,半天沒動身。
    等車子消失在眼前,我手裏的電話又響了,黑暗中藍光很是刺眼,我邊接電話邊走出了眼前的幽暗。
    “葉子,晚上出來吃飯,好嗎?”對方是劉夏。
    “好,我剛下班,去哪裏你定吧。”我想都不想答應下來,心裏窩著火,剛好有人可以說說話,反正回家也是四壁寂靜,隻我一人。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