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相逢 第7章 現實一種最是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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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的時候,我看到楊謙正神情憂傷地望著我。
三個多月,我已經不記得像這樣跑出去給楊謙惹過多少麻煩。
“對不起,我不該一個人出去。”幹涸的喉嚨裏發出極為沙啞的聲音,話一出口,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頭疼的厲害,支撐著胳膊想起身,卻被楊謙輕輕按了回去,“快躺好,別動。”他穿著深藍色的夾克衫,裏麵是一件藍白條文毛衣,俯下身來時我看見他眼睛裏一片濃鬱的漆黑,嘴角抽/動了幾下,隻說出這麼五個字。
“我沒事了,楊謙,是不是我又闖禍了?你怎麼會在這?”
自沈晉陽走了,我幾乎就沒怎麼說過話,即便開口,也常常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像今天這樣和他說話,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楊謙見我說話明明白白,笑了,“沒事,你沒闖禍。你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他在床邊的方凳上坐下來,柔聲問,“是不是一直在做夢,醫院開的藥都按時吃了嗎?”
“做夢很好,可以在夢中見到沈晉陽。”說著我別開臉,痛又開始在心裏蔓延,可是卻沒有一滴淚流下來。
沈晉陽走了三個月,我就一直沉浸在連續不斷的夢魘中,偶爾的清醒,然後繼續顛倒黑白地發瘋似的想念他。
沈晉陽此時過的好與不好我無從知曉了,因為我的夢,一律是沈晉陽在世時我們生活的點滴,真實的讓我沒辦法相信這個愛我如命的男人真的已經離開了我。
我向四周望了一望,窗子開著,露出一角秋日的黃昏,臥室裏零落的衣服都被收拾整齊地放在了一邊,床頭小櫃上放著一碗粥,還冒著熱氣,因為楊謙的到來,家裏又恢複了幾分生氣,再看看楊謙,他眼裏的疼惜和擔憂清晰明了,愛玩愛鬧、活潑開朗的他,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沉、這麼憂鬱。
我努力扯扯嘴角,衝他笑了:“楊謙,別那樣看著我,我沒事。還有,謝謝你。”
“還說謝我,你罵我打我都沒有怨言!這幾天在外地實在回不來,今早終於把事情辦完了,我就馬上趕回來,誰知道來這一看,門大開著你卻不在、、、、、、”楊謙頓了頓,繼續抱歉地說,“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一個人在家。”
看到楊謙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腦子亂七八糟的,好多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喧響,任憑我怎麼想也想不起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同時心裏湧上一陣酸楚,想到對我嗬護備至的沈晉陽,若是他還在世,一定不會扔下我不管!可是我還能說什麼,楊謙已經做的夠多了,一直信守對沈晉陽承諾,無微不至地照看著我,甚至因為我和劉夏離了婚。
當然這些我是不會和他說的,看著他依舊年輕帥氣的模樣,我無聲地輕歎一聲,“楊謙,明天把我送到醫院去吧。”我不能那麼自私一直拖累他,他已經失掉了從前快活的笑容,我不能再去剝奪他其他的人生。
“不,葉子,你根本沒有病,不要胡思亂想,好嗎?其實我一直想讓你搬到我那裏去住,這樣我就可以好好照顧你,可是又怕你、、、、、、”楊謙皺著眉,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卻被我生硬地抽了出來。
“沒關係,趁我現在很清醒,你把我送過去吧。”我支撐著坐起來,頭部又是一陣刺痛,禁不住皺眉。
楊謙起身拿來一隻靠墊放到我身後,為我掖好被角才又坐回去,說:“不行。葉子,看醫生我們可以請到家裏來,醫院裏什麼樣的病人的都有,我擔心你、、、、、”楊謙一對明亮幽深的眸子深深地望著我,說不出的憂傷和心疼。
“我已經這樣了,已經是個瘋子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我打斷他的話,很平靜地看著他說,“整天這樣也不是辦法,換個環境對我或許是個好事,我在醫院裏你也不用你整天跑來跑去的照看我。你也需要自己的生活,不是嗎?”
“是不是你在怪我這幾天沒來看你,葉子你原諒我,以後我哪裏也不去了、、、、、”楊謙緊張地看著我,越說越激動。
“不是這樣的楊謙,我知道這幾個月來你為我付出了很多,我爸在檢察院接受調查的時候一直是你替我照看著,現在我媽也不在了,我又這樣了,以後我們怎麼生活,我不想讓爸爸在剛出來就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要盡快好起來,你懂嗎?”
不知我的那句話嚇到了他,楊謙一臉驚惶,極為小心地說:“好好,都聽你的,但是葉子,你不必什麼都自己扛著,有我、、、、、、”
“你也不能照顧我一輩子,要讓我自己去麵對。”我側過頭望了望窗外寧靜的黃昏,一片深沉的紅黃色,染透了天邊的雲。
“楊謙,在我住院的這段日子,你不要來看我,好嗎?我想一個人清靜清靜,等我好了出院了,再去找你。”
楊謙眼裏凝聚的黑暗愈加深厚,他似乎還想說什麼,看看我堅定的眼神又都咽下去了,隻發出一聲極輕的歎息,靜靜地沉思著走向窗口。
眼前的楊謙少了學生時代的活潑開朗,眉目間卻多了份沉穩內斂,英俊的五官,瀟灑風流的氣質,加上他眼裏的真誠,幾乎無法不讓女人為之動容。可是楊謙不是沈晉陽!
“葉叔叔那邊我會一直照看,他回來後我就告訴他你出去旅遊了,我會找個靠得住的保姆,你隻管照顧好自己,什麼也不用操心。”楊謙背對著我,聲音同窗外吹來的風一起送到我耳邊,隻不過聲音充滿悲傷,而秋風卻是活潑涼爽的。
“好。”
聽他說這些,我應該感動的,甚至應該淚流滿麵,可是我已經沒有眼淚了。我知道,這個曾是劉夏老公的男人,他會給我最好的照顧,可是我生命裏最好的東西早已經消失了。
第二天楊謙把我送到了醫院,一住就是兩個月,然後我又在那幢冷清的房子裏深居簡出,過了將近一年的寂淡生活,接著在寒風呼嘯的早晨,我來到嚴衛東麵前,要他給我一份工作。
我不為其他,隻想看看沈晉陽曾經工作的地方,我想,或許這裏離他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