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往事,奠念誰的靈魂 第一百二十章 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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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眾人紛紛因蘇芷薇之死錯亂不安時,千謹晨卻趁了機會,喬裝打扮一番,輕易地混入了禁衛之中。而之後皇甫極病倒返宮,他便隨著一行人回了皇城,以公公之身份走動其間,從未為人察覺。
這般隱忍,這般計謀,皆是為了不負之前夜箜茗之命,不負他這許多年一直以漢人身份潛伏於皇城。
想至此處,千謹晨微微笑起。見四周之人均已沉沉睡下,才悄悄地走出宮殿,借著幽幽月色一路行至宮牆邊。千謹晨探頭,左右環顧見並無異常後,才牽動嘴角吟出鳥鳴。片刻,一隻灰色鳥兒便急匆匆地現身夜幕,迅速地飛向千謹晨,再溫順地停在他的指尖。
千謹晨又是吟出聲,待到鳥兒撲騰著雙翅消失夜幕才又微微笑起。看來,首領那裏已經知曉了皇甫極病重難以醫治一事,既是如此,離成事已是不遠了。千謹晨斟酌過後,眸中閃過一絲寒意,目光高轉,看向夜空皎潔明月。今夜,他倒是應去清寧宮走上一走,好探探鍾離是否又有動作。
可出乎千謹晨之料,他才剛至清寧宮外殿屋頂,正俯瞰著被夜色籠罩、靜靜幽幽的內殿時,身後忽地多了一人。“是你!”比之於千謹晨眸間微微的詫異,素和沙卻是明明的震驚,她哪裏會想到,在素和武館所遇那心狠手辣的男子竟會出現在宮中,出現在自己眼前。
“你、你怎會在此?!”素和沙雙目睜大,謹慎地看向麵前的這個男子,千謹晨冷冷一笑,淡淡地應:“沒想到你竟大難不死,僥幸得我從手中撿了一命。”經得千謹晨這麼一提,素和沙不禁記起自己如何在那危機時刻奮力地一搏,又是如何才使出渾身氣力回至木船,仿佛當時所受的傷痛又隱隱地作疼了。
“你混入宮中還妄圖加害皇後娘娘,該死。”素和沙心裏攢了恨意,這一句話說得極是冷冽。可千謹晨聽去,卻毫無所動,臉上依舊冷淡。“嗬嗬。”他隻冷哼,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腰間取出飛爪,向著麵前的素和沙直直地甩去。
“!”又是這稀奇的武器,素和沙見著忍不住皺眉,可吃了上次的那般苦頭,她也長了些教訓。還不待那飛爪朝自己飛來,素和沙便急急騰身後退,靈巧地躲過了可怖的一擊。千謹晨對於素和沙敏捷的身手頗為詫異,微微一愣,才收回了手中的飛爪。而素和沙瞅準了這大好時機時機,當即拔出短劍,挪動步伐狠狠逼近了千謹晨。
正此時,西鑰香染苦悶地坐於靖陽宮內殿外,看向夜幕之中那淒淒涼涼之月,忍不住皺了眉輕輕一歎。自白日與皇甫辰別後,她便一直懷著心事,怎都舒緩不了。
先是與皇甫辰一遇惹出西鑰香染心底的同情,他西鑰香染明明知曉其間利害,可是對於皇甫辰卻隻能隱下一切。再便是對那奇異氣味的疑惑,雖隻是忽閃而過的瞬間,卻一直令西鑰香染耿耿於懷。
當然,最令她煩悶的還是皇甫陌那一句“靜待事態發展便可”,縱使她西鑰香染再如何焦急,沒了皇甫陌回應,也都是枉然。眼下除了依照皇甫陌所說靜等,別無他法。可是西鑰元羽囑托一直縈繞耳邊,當前又是大好之機,即使西鑰香染明白如此,也難能坐立安生。
“娘娘。”夏綰跟著西鑰香染久了,見得西鑰香染這般愁悶也猜出了七八分。她自西鑰香染處聽得皇甫陌身份之時,也是止不住的震驚。可過後細細想來,隻覺得二人之間緣分匪淺。皇甫陌同西鑰香染之間本就羈絆頗多,若是再有了這更深的關係,長久相處過後,興許終有一日西鑰香染能明白對皇甫陌的感情。
隻是眼下,西鑰香染任務在身,又惹了情愫,難免生出煩惱。夏綰看著心疼,卻不好說破,思量過後,隻得輕輕地開口:“娘娘,自與三皇子別後一直不曾進食,綰兒怕娘娘受不住,不如綰兒去取下糕點來,再燙壺清茶,好讓娘娘邊品邊賞月。”
西鑰香染聽得夏綰綿綿切切的關心,才將目光收回,轉向身側眼神清透的夏綰微微點頭。夏綰看西鑰香染終於有了食欲,柔柔而笑,提了裙角便急急地走出靖陽宮。
一盞燭火亮,長長回廊,夏綰邁著小步靜靜地行著。這似曾相識的情景,忽地喚起夏綰記憶。她記得她輕輕放下燭火時,見得的那張臉。她記得她臉頰微暈時,那生硬的關切之語。她也記得她還未說出口的那句話,和那不知名字的身影。
不知過了這許久,她日日念著的那個人,是否還記得她,記得彼此曾經的相遇。怕隻怕他身份顯赫,身邊女子無數,轉過了頭便輕易地棄了夏綰一直珍藏在心的這段邂逅,那她這苦苦的思念又是為何?夏綰心裏“咯噔”一下,心中生出苦澀,小手顫了顫,惶惶地別頭。
“姑娘當心!”燭火晃動,夏綰急得收回身子,沒曾想自己隻是稍稍地分了神,便衝撞了他人。正怯怯地抬頭,想看看自己所撞何人時,卻因這一句“姑娘當心”而怔住。夏綰心裏瞬時亂作一團,心裏似是燃起了火焰般,一雙眼期待地轉著,猶猶豫豫、羞羞怯怯,最後終於忍不住看向麵前站立之人。
這一眼,朝思暮想之人便在麵前。
“……”尉遲清同是愣住,看得夏綰那驚異的模樣,一時語塞。周圍幽幽靜靜,獨獨那一盞燭火暖暖地發光發熱,映著彼此凝注的臉龐。目光觸及,眼波流轉,彼此心裏已是柔軟一片。尉遲清與夏綰皆是沒想到,他們竟還能再如此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