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塵湧動,和親背後的陰謀 第三十二章 孤山塔後閣西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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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鑰香染雙目微張,聽得皇甫極因疾臥床,第一反應莫不過是那夜她所贈“招魂”起了作用。其毒之深,切膚之痛,足以令皇甫極於不知覺間喪失神智。關於此西鑰香染本以做足準備,卻不料當真來臨之日心下依舊一緊。
“綰兒,宮內現下有何安排?”西鑰香染理了頭緒,披上長褂於床榻站起,扶了神色慌張的夏綰。“娘娘,依宮中規矩…”夏綰聲音發顫,話才說至一半,內殿外已響起尖細之聲,“染妃娘娘,皇後娘娘有旨,請染妃娘娘您前往清寧宮商議要事。”
西鑰香染本想再從夏綰身上探得些其他消息,卻因鍾離這一聲傳喚顧不得心頭疑慮。梳洗妝扮過後便隨著殿前公公一路匆匆趕往清寧宮。大抵是宮內緊張氣氛環繞,連清寧宮內鍾離身邊侍婢也是臉色嚴肅、半露愁眉。
“妹妹,我這作姐姐的今日召你來此,實有要事相托。”鍾離不愧為一國之母,連此關頭麵上一如從前淡定溫雅,手端青花瓷杯,小啖一口,話語不快不慢。“姐姐有何事相托,盡管說便是。”西鑰香染嘴上雖如此應著,心裏卻掛著靖陽宮內殿裏夏綰未說完的話。
鍾離聞言,自是會心一笑,放下手中青花瓷杯,悠然開口:“妹妹想必也已知曉,陛下他突染奇疾臥病在床。依宮中規矩,逢龍體欠安之時,宮中嬪妃當往宮外西處崇德寺誦經祈福,以求陛下早日康複。可妹妹也明白,眼下朝中大小事務堆積,姐姐我身為後宮之主實在脫不開身,故這前往崇德寺祈福一事,就隻能交由妹妹你了。”鍾離言畢,終是將視線轉向西鑰香染,溫然看著,卻令人無由生出壓迫之感。
西鑰香染現才恍悟,夏綰那未完的後半句話為何。皇甫極昏睡不醒,前往崇德寺祈福一事勢必由她這剛入宮不久的妃子擔下,也難為鍾離還特意召她於此,鄭重言事一番,好做足她這母儀天下的典範。“姐姐何須有相托一說,陛下身有不適,妹妹我也著實擔憂。既有此規矩,自當樂意前往崇德寺為陛下誦經祈福,隻願盡綿薄之力,求得陛下早日醒來。”
這一番話說得懇切之至,連西鑰香染在離了清寧宮後都不得不感歎。隻是眼下她即將啟程前往崇德寺,而夏綰也已先回了靖陽宮替她收拾行裝。回宮途漫漫,步履黯然,西鑰香染瞅著天色陰陰,沉沉一口歎息。
“崇德寺乃皇甫寺廟,位於皇宮西外絕塵塔後。每逢宮中貴胄染病或是辭世,必有人去此處誦經祈福,以求九方長治久安。”西鑰香染正行步鬱然,聞得此語,皺眉轉頭,對上正是身後皇甫陌。“如此說來,此番我前往崇德寺祈福倒是眾望所歸。”西鑰香染故意說得幾分淒涼無奈。
皇甫陌聽後淺淺一笑,“恐怕崇德寺也並非染妃所想,是個清靜之地。”所說話語卻是冷然。“噢?”西鑰香染柳眉鎖得愈深,出聲反問。“我隻是提醒染妃一句,這寺廟之中所藏隱秘也不必皇宮來得少。染妃此番暫居崇德寺中,還需處處留心,提防不測。”
先是夏綰,再是皇甫辰禁倫,到了現而今的離宮祈福,每每皇甫陌出言告誡,她西鑰香染總要遇上棘手之事。現下聽來,這番提醒不免讓西鑰香染心頭更添鬱幾分。“多謝二皇子提醒,我行事定有分寸。”
她又如何容得自己再犯錯誤,又如何指望他皇甫陌再出手相救。相纏必無寧日,西鑰香染深諳此理。她可不願皇甫陌再尋得自己小辮子,好要挾了去。所以嘴上越是說的大方,心裏便越是來氣。
故這行車一路,西鑰香染又不免念起乞巧節那夜糾結之事,及皇甫陌在聽得她那句應答後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笑容。“娘娘,快看,我們已然至崇德寺了。”夏綰似是頭一次見寺廟,難掩興奮,撩起車簾指向側邊一座塔欣欣說道。
西鑰香染順著夏綰所指望去,塔後皆是青頂白壁庭院;青瓦遭雨淋日曬之久,略呈斑駁之色。牆壁底泥土潤發,已生出幽幽嫩草,再配得陣陣鍾鳴,嫋嫋佛煙,頗有寺院莊嚴肅穆之感。
“染妃請,這西閣便是此次染妃娘娘您暫居之所。”引路住持自西鑰香染下了馬車後便領著來至此處,難得西鑰香染頭次得見中原寺廟,來了心思。卻隻能隨著住持過陰陰青苔石板路,入此偏西之所。
西鑰香染瞅著眼前上了年代的殿閣,“有勞住持了。”看來接下來幾日,她是定要與這股濃濃的青苔味相伴而過了。“說來也巧,這殿閣上一次暫居之人也正巧是羯疆和親而來的妃子。看來染妃娘娘與這殿閣也算是有緣,不妨早先歇息著,明日好養足精神為陛下誦經祈福。”
夏侯青蕪曾居於此?!西鑰香染聞言,先前攢下陰鬱一掃而空。“既如此,那本宮不如就此別過住持,進去歇息了。”匆匆打發過引路住持後,西鑰香染便邁著輕快步伐入了閣內。“娘娘?”夏綰見自家主子自進了屋後便細細地四處翻找,沿著牆壁密密地敲,頗有幹勁,不免好奇問出口。
“宸妃曾居於此,綰兒,她也許留下了什麼。”西鑰香染自顧自說著,並未察覺夏綰臉上微微驚訝的神情。“怎麼會沒有?!”西鑰香染四處翻找後一無所獲,極為喪氣,不禁焦急於屋內打轉抱怨著,可轉悠幾圈後實在無可奈何,隻好默默走至床榻處。
可步子才落於磚麵,便出了空洞之聲。西鑰香染頓時一喜,即刻彎身蜷手敲了敲床前地磚。果真是空洞之音。分外歡喜時,西鑰香染雙手已挪開麵上磚塊,撥了灰塵,露出下麵土坑中禿禿一雕花木盒。“找到了,找到了。”西鑰香染喜不自禁,抱起坑中木盒便迫不及待打開了來。
隻見這木盒之中規矩放置兩封書信、一疊硬紙及一把羯疆羚羊角扣梳,而這頂上一封信麵上,正正寫著的便是“致西鑰香染公主”。西鑰香染看著麵上字跡,禁不住露出一苦澀又欣然的笑,她不會認錯,這字跡便是出自西鑰元羽口中、潛於皇宮還未與她碰頭的線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