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塵湧動,和親背後的陰謀  第三十一章 紅塵囂,浮華一世轉瞬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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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夏綰正端著溫水推門而入,抬眼便見西鑰香染眼眶微黑坐於床沿,無神看向前方,容顏憔悴。
    也難怪如此,西鑰香染這許多年來,何曾見過那般場景。霧氣騰繞浴池中,皇甫辰殘著水珠的胸膛,濕濕貼於後背長發,以及他走向前擁住她印上痕跡的呼吸。還有、還有,西鑰香染將他擊暈在地時一不留神瞥見的某物。
    西鑰香染越是想便越是狂躁,總覺得看到了汙穢,十分不安。這麼反複來回著,折磨了一夜愣是沒合過眼。“娘娘?昨夜未曾安睡?”夏綰言語間已走至西鑰香染身前,伸手理起翻來覆去攪亂的一頭青絲。
    “呼。”西鑰香染沉沉歎一口氣,掙紮著閉上眼,又似不甘心地睜開,終於是放棄,淒淒看向夏綰。“綰兒,一會兒用過早膳後不妨去外麵走走,看些花花草草,正好清了眼中不淨。”夏綰聽得西鑰香染言語中的無力,本想再開口,卻看自家主子神色疲憊,隻皺眉點頭。
    可惜,就算是早膳,西鑰香染也隻是淺淺嚐了幾口。瞅著桌上佳肴,眼前卻是某物突入,瞬間便失了胃口。最後隻得拖著沉沉身子出了靖陽宮,一路悠悠行於宮中。
    雖說昨夜她確乎在長樂宮載了跟頭,不過卻尋得了關鍵。想想之前在寧心殿,皇甫極看向那副畫作的憐惜神情,那份呼之欲出的思戀,她西鑰香染看得是清清楚楚。現而今,於長樂宮中竟也探得一幅夏侯青蕪畫作,緣由想來怕也隻能有一個。
    西鑰香染即使從未見過夏侯青蕪,卻聽得皇甫極對她一片情深,也聽得她是如何在九方灼灼火焰中隕落。這欺君之罪不小,而當時九方皇宮已是亂作一片,慍怒的鍾離、不知所措的皇甫極,以及剛剛降臨人世的小皇子。想想,就算事後追究其責,夏侯青蕪之子也難逃一劫。更何況,夏侯青蕪一事鬧得整個皇宮人心惶惶,鍾離甚至都將那班奴婢全數滅口。除了皇甫極外,誰還敢將這畫像藏於宮中,自是從未見過生母的幼子出於好奇和思念,才能作出此舉。
    可就算如此,西鑰香染行於長長宮廊內,望著前方一池春水,目光沉下。就算皇甫辰是夏侯青蕪生子,他與皇甫安陽之間情事又該如何處置?以其輕浮舉止豈能擔當一國之君,想要求得羯疆九方安寧更是難上加難。更何況,還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太子皇甫治,想要除去此人輔助皇甫辰登上皇位,麵對的不僅是鍾離,還有滿朝文武。難!何其難!
    西鑰香染眉頭鎖得極深,盯著幽幽池水,似已隨著這靜謐沉下般,麵露肅穆。可偏偏心愈不靜,天愈不靜。西鑰香染才走不止半個時辰,天色便陰下,揚起綿綿小雨,散在池麵上,激起漣漪層層。
    “娘娘,綰兒這便去取來油紙傘,請娘娘在此等候片刻。”夏綰抬頭看天色灰蒙蒙一片,雨似是一時半會停不下,向西鑰香染請了令轉身匆匆奔入雨中。而西鑰香染又是沉沉歎一口氣,轉了視線看向漸漸濕潤的地麵,慢慢地走向宮廊盡頭。
    雨,她究竟有多久沒有親眼看過這稀稀落落的景象。西鑰香染站於盡頭,伸出一隻手,任著雨水打在手背上,沾濕衣袖。她記得,最後一次浸於雨中,是她作為百裏子芊,從百裏成淵護著她的屍身下爬起,淒淒環視一圈街上已逝同胞,然後流著淚一路走一路走,走在羯疆秋末最後一場冷雨中。
    “…”西鑰香染忽地生出感傷,忍不住邁出步伐走入雨中。而她才剛剛浸入雨中,還來不及感知雨水打濕青絲麵頰的蕭瑟,頭上便頂起一把深藍色紙傘,擋住綿綿細雨。
    西鑰香染仰起頭,正巧對上默默視線。“染妃散著青絲,怎舍得讓雨沾濕?”皇甫陌一手撐著紙傘,一手撩起西鑰香染腦後一縷發絲。“原來是二皇子。”西鑰香染依舊是仰著頭,任彼此視線交彙,沒於雨聲。這目光,無論她如何如何琢磨,始終看不透。它之後隱著什麼?是不謂世事的漠然,還是另有圖謀的深邃?
    就像西鑰香染同樣弄不懂,自那夜在小巷之中,彼此有過那般親密之舉後,再見麵時,皇甫陌依舊一臉淡然,似未曾發生過地麵對她。而亂了心房,無從整理的隻有她西鑰香染一個,借著與墨玉涵的點點回憶才能忘記他留在她唇上的溫熱。
    “有時,雨聲能隱藏許許多多的秘密,就像夜色一樣,或是蒙蔽雙目,或是混淆雙耳。這宮中也是如此,越是深、越是久的秘密,掘出時便越是震撼。隻是染妃,是否真做好以身犯險的覺悟?”
    皇甫陌一番話,西鑰香染一聽便明白。他無非是借由那夜皇甫辰同皇甫安陽禁倫一事就事論事,提醒她於宮中行事多加留心。“多謝二皇子提點,哪些秘密當藏在心中,哪些秘密當曝於人前,我心中有數。”
    皇甫陌聽得西鑰香染的回答,沒再出聲。隻是轉過視線,看著綿綿細雨,微微而笑。耳邊,是雨落於地麵、紙傘上的聲音。
    “娘娘,綰兒、綰兒須去甬道處通報了。”多虧了白日裏一場雨,西鑰香染終覺周身酸軟,舍得將自己浸在溫熱浴池之中。而夏綰打理周全之後,才顫顫地開口。果真,自乞巧節歸來,她對她是服侍周到,忠心不二。以至與他人碰頭也同西鑰香染道來。而她,自然不加阻攔,看向夏綰點頭應下。
    既不能沉在雨中,那不妨沉在池裏,泡盡這些天無從入眠的疲憊,再好好休整一番,去應對之後棘手之事。
    “如何?此番可有何收獲?”
    “綰兒此番陪同染妃娘娘出宮,並非發現異常。回至宮中,娘娘也同之前一般,別無其他。”夏綰低下頭恭敬說著,略去了翠微軒後山她跪於墳前哭泣一事,略去了回宮途中西鑰香染神色恍惚的異常。而對方見狀,也不在為難,“知道了,今天就先如此。”
    可事情,卻不盡然如此。
    西鑰香染正難得地一夜安睡,不再被安陽的嬌叫煩擾,也不再被皇甫辰的戲弄折磨。門又再次被匆匆推開,夏綰邁著快步走至西鑰香染床邊,喘著氣道:“娘娘,不好了,宮裏出大事了。”
    西鑰香染聽得夏綰語氣慌張,驚得即刻從床上坐起,瞬間失了睡意。“何事?”夏綰看見自家主子一臉嚴肅,更是驚慌,“陛、陛、陛下他,陛下他今日忽臥床不醒,太醫院已派了禦醫診脈,似是染了奇疾。現在整個宮中都亂作一團,娘娘,我們該怎麼辦?”
    西鑰香染這才意識到事態之緊,皇甫極昏迷不醒?皇甫極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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