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塵湧動,和親背後的陰謀 第六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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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廊漫漫,迂回曲折。西鑰香染雙手抱懷,用暗紅長裙緊緊裹住自己,抬眼間一池寒水映入眼簾,蒸騰起的薄薄煙氣侵入肺中,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苦笑起來。這高牆內的淒冷,是否也猶如這池水一般,表麵平靜是因為太多的東西都已經被迫沉沉地落下,隻餘下這寒煙讓局內人時刻警醒。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稚嫩的臉龐仿佛又浮現眼前,西鑰香染在薄煙籠罩中想起那年那月塞外湖畔,那不知身份的少年,那仍舊記得的笑容,和她視作珍貴的那塊紅玉。看來,兒時的那些許諾現在的她是無法兌現了;西鑰香染苦笑著搖搖頭,孩童時最純粹的喜歡給了她無法忘卻的悸動。
正當西鑰香染陷入回憶之時,皇甫治自清寧宮緩緩踱出,垂頭皺眉,焦躁不安,一臉苦悶卻無從說起。西鑰香染的背影就那樣融在眼前瀟瀟的景色中,像是一幅氤氳著水汽的煙雨,連同眼中的美人兒一起在白色的宣紙上散開,讓人心生淒涼卻又無法移開視線。
“太子殿下。”在淒冷中陷入沉寂的西鑰香染未有察覺身後的視線,夏綰卻是機靈,驚覺有視線傳來,便發現了身後的皇甫治,忙跪下請安。西鑰香染聽到這聲“太子殿下”自是立即驚醒,忙收起情緒,整理衣衫,轉身向皇甫治莞然一笑,點頭請安。
還是似之前那般幹淨規矩的發式,輕輕垂在腦後。一身月白色的長袍由緞麵青色腰帶束緊,十分清朗俊逸,黑色的內襯卻又為其多增了幾分莊重。這皇甫治看似柔弱確有幾分皇家之像,西鑰香染暗自思忖道。“染妃。”皇甫治的瞳孔微微放大,還未從剛剛淒美的煙雨中脫出,西鑰香染的笑容就在眼前展開,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暇反應。
“怎麼?何事惹得太子殿下不開心?”西鑰香染雖麵帶微笑,輕聲關懷,腦海裏卻響起了臨行前西鑰元羽對她托付的任務。即使麵前的這個男人是九方王宮的太子,也不能排除他是夏侯青蕪親子的可能性。更何況,即便他不是,那他也會成為她收集情報的最好材料之一。
皇甫治麵露尷尬,“沒想到染妃您居然能看穿我的心思。”“太子你雙眉緊鎖,似有烏雲纏繞,本宮雖不能讀心,卻也能從太子您的麵色上略知一二。”西鑰香染微微向他靠近,視線柔和地在皇甫治麵頰上散開。“哈哈,母後日日教導我喜怒不行於色,看來我還是差些火候啊,真是讓染妃您見笑了。”皇甫治抬起手想去撓一撓腦後的發髻,可手還懸在半空就猶豫地放下,緊緊抓住了黑色內襯的袖口。
西鑰香染將這一係列動作盡收眼底,心裏自然也猜出了幾分。“是因為皇後娘娘她。。對太子你說了什麼嗎?”皇甫治聞言輕歎:“母後她,一直都不喜歡我花太多的心思在書法繪畫上。可每完成一幅作品又總想讓她看看,所以一來二去,總免不了被母後她一直訓導。”西鑰香染瞅了一眼皇甫治手裏握著的畫卷,心領意會。
“本宮相信皇後娘娘也是一番苦心,恰巧本宮幼年之時曾隨一位畫師學習過幾年繪畫的皮毛,若太子殿下不棄,可否與本宮共賞一番?”西鑰香染輕笑著看向畫卷,皇甫治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將畫卷展開遞於西鑰香染手中。霎時,一副皓月荷塘圖如實景般在西鑰香染眼前展開,筆鋒流轉,細膩的刻畫出荷塘月色的每一個波動與情態,爐火純青,一看便知是長期習畫之人才能兼具的技巧與情韻。“太子殿下這副畫,將荷花與月色交相呼應的美景展現的淋漓盡致,本宮已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美麗的荷花了,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割愛將這畫贈與本宮呢?”西鑰香染目露欣賞,將手裏的宣紙緩緩卷起,抬起眼望向皇甫治。
這樣的發言無疑讓當事人有些吃驚,皇甫治短暫失神後才諾諾答應:“嗯,如果染妃你不嫌棄的話。還是第一次有人願意收藏我的畫品,有些受寵若驚了。”西鑰香染隻淺淺一笑,握著手裏的宣紙,嘴角勾勒出得意的神色,默默將皇甫治三個字刻入心中。
夜色漸漸籠罩,寒露散開,涼氣逼近。靖陽宮的燭光暖暖地亮起,西鑰香染裹著薄薄的褻衣坐在床榻上,手裏撫著暗紅色的玉佩,將上麵細細的紋路又一次深入心中。心裏的思念漸漸沉澱,在迎上皇甫極麵容的一刻才猛然驚醒,冰冷的處境將她和回憶不斷拉扯,讓她痛苦卻又無法逃脫。
“染妃有心事?”皇甫極又似前一晚般,徑直走到了床榻,幽幽地躺在了西鑰香染的雙膝之上,睜著眼睛看著這個美麗卻帶著憂傷的女子。“哪裏,隻是想到了前一晚陛下和臣妾說的那些話,覺得很感動。特別是佩服輕歌公主,我想如果當時換做是臣妾,定不敢就如此貿然地搶了陛下您的獵物。”皇甫極既然提到了心事,那西鑰香染幹脆直接將話題引到夏侯青蕪身上,如此,將皇甫極的回憶勾起,勢必又再會和她聊聊當年那些情事。
“嗯,那個場景真是讓朕記憶深刻。宸妃她挑釁的笑容,還有一種不同於中原女子的剛烈真是立刻就吸引了朕。”果然,西鑰香染見皇甫極閉上眼,陷入了對夏侯青蕪的深深思念之中,心裏的一塊大石頭才終於落地。今夜,看來皇甫極還是沒有想要寵幸她的打算。不過,這樣拖延下去,終有一天她還是得成為皇甫極真正的妃子,這一關大概是躲不掉的。
寒風陣陣,吹得人刺痛。除了守夜的護衛和太監還侯在內殿之外,其餘人都早已散去,鑽進溫暖的被窩裏汲取溫度。可濃濃的夜色之中,一抹淺藍色卻生生地頂著凜冽的寒意,潛在內殿的另一側窗前,集中精力地想要聽清楚屋內人的一言一語。
“‘抓住你了’當朕看到她的時候就那樣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像害怕她會像之前一般溜走似的,緊緊地不放開。可是輕歌她卻皺著眉瞪向朕,對朕不滿地說,她難得地出來市集,而覺得這個攤上所售的匕首實在是精致,才會停留在此挑選。根本沒想到會遇到朕,還一直想讓朕放開她的手。可當時朕哪裏顧得上這些,抓住了又怎麼會那麼輕易放開,就將她拉著離開了那個小攤。輕歌她長得像是羯疆的冰雪蓮花一樣,透出一種晶瑩寒涼的氣質讓人不敢靠近。可看著看著又會忍不住想要將她留住,尤其是她的眼眸,黑幽幽地像是看不到底一樣,如果直直地看向你,會讓你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看著她的眼眸和她眸中倒映出來的自己。索性,朕就拉著她走至一家麵具和胭脂小攤前,說一個女子怎麼能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打扮。可是她隻興趣缺缺地看了一眼攤上所陳之物後,轉頭笑著對朕說這才是她,她喜歡自己這個樣子。要知道,在中原是沒有哪個女子不重注自己的打扮和衣著的,所以當她說出那樣的話後,朕反倒不知道怎麼回答。而宸妃就趁著這個空隙,掙脫了朕的牽製,在朕還沒來得急反應過來之前,就鑽入人群中,再也見不到人了。”皇甫極的話語裏是輕柔,仿佛此刻西鑰輕歌就坐在盛開的雪蓮之中,手裏撫著白茸茸的雪狐,然後杵著一手托著下巴,用她黑幽幽的眼眸遠遠地望過來。
因為越冷才越想靠近,因為那樣的幽然和神秘會引著人想去溫暖想去試探,然後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愛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