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不好，你願意帶我走麼！”
那人看著他，笑著搖頭。
瞪了半天眼睛，蓮生也笑了，隻是不知為何會有鹹鹹的東西流進嘴裏。他說。
“好，我很好，再好不過了呢！”
話雖說的硬朗，可眼睛裏已經滾燙連連了。淚水克製不住地紛紛流落，委屈，心疼，抱怨。。。各種複雜的情緒滌蕩，此刻也隻有哭泣來發泄了。
感到衣角被人輕輕扯動，蓮生憤憤地甩了開去。
“別碰我，南懷春。”
說著孩子氣地用袖子橫擦過眼角，一幅心有不甘的模樣。說也難怪，這短短一日量也，自己餓著肚子，被人欺負。好不容易捱著回家來，聽他說話卻還是那麼清冷，吝嗇的連半句安慰都不肯。任誰也會生氣吧
盡管蓮生哭的很痛的樣子，南懷春卻隻是在一旁看他，由了他隨性，不予勸阻。通常小孩子不都是這樣麼，你越是哄勸反倒會持寵而嬌，哭得越來勁。倘若對他不管不問，末了自己也會覺得沒意思，自然也就不哭了。蓮生哭了會兒，見身邊沒動靜，慢慢的淚也就止住了。可才止下哭，肚皮竟緊跟著咕嚕嚕地哀號起來。心裏正埋怨肚子不爭氣，卻忽地被陣香氣誘了神去。精美地點心盒子在麵前被打開來。
低了頭，看著南懷春變魔術般置於眼前的琳琅滿目，生理自然而然地戰勝了心理。根本不需要多少思想鬥爭，本能的驅使，蓮生毫不猶豫地抓了就往嘴裏塞。瞧他大口咀嚼的樣子，站著的南懷春湖水般的眼睛笑得彎了許多。信手取了床邊小機上擺好的茶碗，先在自己嘴邊試了下溫度，這才遞過蓮生處。
“喝口茶再吃，別噎著。”
“喔。。。。”
蓮生這廂一幅惡狼模樣，連手都沒接，直接就了南懷春的手一口氣喝了半碗，立馬兒又埋首進點心盒裏。
一盒點心，三碗茶後。肚皮飽了，淚也幹了。心思平整，蓮生瞧眼床邊坐著的南懷春淡然從容的模樣，不知該如何開口。便孩子氣地將手裏空的點心盒塞回對方手裏，嘴巴嘟著扮啞巴。
冰涼的手指托在了蓮生下巴上，輕輕地卻不可置疑地將其扳過來。南懷春清冷若水的眸子和蓮生的對上。
“蓮生，剛才你又直呼我的名字。這次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老師，我是你的老師。記住了。”
呆呆地點頭，心裏卻是一片悵惘。五年來，最不喜歡的就是他強要自己喚他老師了。喜歡他，非常非常的喜歡他。盡管心裏清楚明了，可他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這樣的方式，來拉開彼此間的距離。擰著衣角，蓮生咕噥著說。
“記住了，老師！”
南懷春淺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臉，哄孩子般道。
“熱水早就讓人燒好了，洗個澡解乏吧。”
“嗯”
乖乖地點頭，由了南懷春去招呼。他喜歡看他為自己忙碌的樣子，喜歡這樣被他照顧的感覺。因為也隻有這樣的時候，才可以讓他覺得，這個叫南懷春的美男子，這個總是依依艾艾忽遠忽近，令自己辨不清真心實意地男子，這位總是會牽動自己學生臉紅心跳的人師，也是非常非常的在乎著自己的。

屏風之後，木桶裏水汽溫潤。蓮生背貼著桶壁坐好，南懷春在他後麵，隔了木桶站著。手裏拿了水勺，幫他淋澆頭發。
南懷春的手指纖長細軟，指肚更是飽滿圓實。這樣的一雙手按摩在頭頂，的確舒服極了。房間裏隻有他們兩人，沒有言語，隻有水聲嘩嘩地。
幫蓮生揉按的時候，南懷春自水中看到了蓮生若有所思的臉。
“想什麼呢？”
眼珠轉動，沉吟良久，蓮生才回話開口。
“老師，你。。。知道情香麼？”
水波蕩漾間，蓮生看到的是南懷春淡然地麵孔。但頭上指尖驟然收緊的力量，還是感覺到了。
“怎麼想起問這個。”
“那個。。。皇帝。。。。原重天，昨夜用在我身上來著。”
室內更加安靜下來，水聲也沒有了。蓮生感到身後的寒氣比以往重了起來。心髒好像被人用絲線勒緊的疼痛，覺得懊悔。自己傷到他了吧，不該揭他傷疤的。
“嗬嗬，其實也沒什麼。這樣反倒比初夜的時候好受多了。起碼不會感覺那麼痛了。”
想要緩解帶給南懷春的傷害，蓮生混笑著搪塞掩蓋。
“對不起”
放在蓮生頭頂的手指撤去，南懷春垂手而立，不等蓮生笑說的言語音畢，冷不丁地開口道歉。清清冷冷地聲音說出那三個字來的瞬間，蓮生的心似是被勒的更緊了。低了脖子，一句話也說不來。隻能看到自己大滴大滴的淚珠落進水裏。
房間再一次安靜下來，靜的人心都亂了。
“我不該說這句話的，會動搖你的心智。但是。。。。”
“但是你還是說了。”
蓮生搶過南懷春的話說。
“老師，我害怕。分開的這一日兩夜，我總是在想你，掛念著你。也在想，你會不會如我想你般想我，掛念我。老師，我喜歡你很久了，你是知道的吧。我也總是在猜，你會否喜歡我，有多喜歡我，或者有沒有我喜歡你那樣喜歡的那麼多。就是對你的這份心思，令我怕了。我怕完不成任務令你失望。又怕會因為這任務丟了性命，因為如果我死了，不就再也看不到你了麼。有個假設在我心裏已經揣測了無數次，倘若我死了，你會怎樣。無動於衷抑或。。。。至少會有那麼一點點地心疼吧。我怕你心疼難過，因為我也會心疼難過。但也怕你真的會無動於衷。。。。。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會有很多奇怪的念頭，很矛盾。。。反反複複。。。左左右右。。。就是覺得還怕。。。。”
說到這裏，蓮生忽地笑了，像是自嘲。
“跟個女子似的，嘮叨瑣碎。老師不喜歡這樣的蓮生吧。”
一瞬間，南懷春單指抵在了蓮生唇上。餘光即可看到，那張精致非凡卻是帶了逼人寒氣地臉貼過耳側來。水波輕顫，依稀朦朧中南懷春似乎張開了嘴。
“噓。。。。”
他輕聲地止住了蓮生的言語。
“不怕。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南懷春隨手一揮，搭在屏風上的衣服便到了他手裏。輕輕地罩在蓮生肩上。轉頭都來不及的功夫，人已經在了門邊。
“洗好了就睡吧，養足精神。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
愣愣地瞧著那消失在門後的身影，心裏頓時空空的。披了衣服走出木桶，擦淨水漬後換上擺在床尾的棉製褻服。一頭紮進被窩裏，蓮生把自己裹的嚴實。好半晌才嘟噥出一句。
“還以為。。。至少抱抱我也好啊！”
================  冷.功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