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潤沁拿來。”
皇帝不知何時起身坐在了蓮生對麵，手裏的書本被丟棄在靠墊邊。外麵垂立的小太監端了茶碗進來，走起路來竟是做鬼般悄無聲息。
皇帝接了茶碗，揮揮手將小太監遣出去。掀開茶蓋，緩緩將其湊近蓮生跟前兒。
“嚐嚐麼。”
蓮生放下筆，眼珠子轉著打量。早朝到現在，滴水未飲，粒米未進。要說不想那是謊話。但這裏隻有一碗茶，難道要自己喝了，皇帝沒得喝。又或者和九五至尊共喝。除非他不想活了。於是，隻得強忍著搖頭推卻。
皇帝倒也不和他客氣，大咧咧就把手收了回去。啜了幾口後，莫名其妙的道。
“不要後悔。”
蓮生猶自突兀莫名時，皇帝信手過來將他手下的經書拿了過去。頁目翻開細細看去，眼裏的光也是越來越亮了。
“六年前，第一次看到這字跡就喜歡了。殿試時候，看著那翩翩少年自滿天揚花裏跨進門檻，舉手投足間就被他迷住了。後來原本要點他做狀元，可內閣幾位大學士都極力反對。說什麼文章過於柔媚等等理由。最終隻好就點了個三甲之末，讓他做了探花。每日的要他陪王伴駕，隨侍左右。就那樣看著他，竟然連後宮的侍郎妃嬪都不願再碰了。那人雖然滿腹才學，卻生性寡言。還好愛笑，掩了不少身上的冷氣。”
皇帝邊說邊細細撫摸手裏的南華經本，溫柔的目光讓人克製不住地認為，他定然和手裏的書本有情。聽著他的講述，家裏那人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曾經蓮生也問過關於這些過往，但那人隻是淺笑卻不予答。如今皇帝這樣講來，倒著實開解了其不少謎團心思。一直以來，蓮生心裏都有著隱憂。總在猜測那人是否心有所屬，猜測那人和這皇宮裏的王者之間的那些曖昧不清的聯係。因而，此刻的聆聽可謂仔細著。
“那人第一次對朕提出請求，想要看藏書閣裏的典籍。按照祖製隻有曆代皇帝才可閱覽，但朕還是準了。因為朕想要他知道對他的寵愛。可惜啊。。。。沒想到他竟糟蹋了朕的一番心意。”
“他做了什麼？”
蓮生禁不住好奇的發問。皇帝歪過頭來，凝望著他。
“朕的探花，竟是個偷兒。”
聽到這裏，蓮生心裏不由顫動。對於這樣的辭令，著實無法消受來著。極為不喜歡皇帝這樣子說那人。
“幸好朕留了心眼兒。畢竟那樣迫切地想要進入藏書閣，若說隻是為了看幾本珍貴典籍，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呢。於是，在送他進閣前，在閣內熏香裏下了藥。也正是如此，朕才曉得他原來並非文弱書生，而是深藏不漏。”
蓮生聽他說著，心裏竟緊張地如同了自己正在等同經曆般。但言語到此，皇帝忽地停住。好半天，愣是隻看著蓮生，並不再開口。
“再後來呢。。。。”
耐不住發問，迫切想知道皇帝會對他怎樣。
“再後來麼。。。。就如同你現在一樣！”
顧左右而言他的語句說得蓮生丈二和尚，搞不清皇帝到底什麼意思。直到那雙大手輕易地將自己放倒在床裏。。。。
四肢乏力，周身悶熱。。。。
“那。。。那熏香。。。。”
嗬嗬。皇帝的手指臨摹在蓮生眉上，低聲道。
“昨夜弄痛你了吧，放心，今次不會了。聞了這情香，你巴不得朕多寵你會兒呢。”
“情香！”
“對，可以讓人動情之香。剛剛那杯茶便是朕給你的解藥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
“情香！”
蓮生再一次喃喃地念著。心裏的痛泛濫無邊。不是為自己現在的處境，而是想到了皇帝說的。當年，他曾將這伎倆用在了那人身上。那麼，也就是說他們曾經。。。。。
皇帝淡笑從容的臉壓了下來，唇齒絞纏間，身體裏躍躍欲試的脈動興奮起來。情不由人。
閉上眼睛，不願相信此刻不合心意的身體律動。更加不敢承認，那樣歡愉的呻吟是來自自己口中。
心裏的苦痛仿若山洪暴發。因這每一份的恥辱與激情，都讓蓮生深深覺得，是在看發生在那人身上的悲慘。心疼，不為自己，而是為了他。
一夜折騰，又加上水米未進，蓮生憔悴模樣可想而知。或許皇帝瞧他可憐，下了聖旨，免其責罰準許回家。
天光寒曉，小乘暖轎出了宮門，一路穿街走巷，停在了威武將軍府大門前。小廝們上來攙扶了病懨懨的少年進去。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終於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攆了所有人出去，身心俱疲，隻想休息。
萬籟俱寂中，有人推門進來。
清清冷冷的低聲。
“回來了，還好麼。”
抬眼看去，仍舊了那具散發寒氣的身子，仍舊了那張淺笑連連的麵孔。站在眼前卻是恍如隔世。
蓮生從床上起來，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嘴巴澀澀的。開開合合半天，才說了一句。
“如果，我說不好，你願意帶我走麼！”
那人看著他，笑著搖頭。
瞪了半天眼睛，蓮生也笑了，隻是不知為何會有鹹鹹的東西流進嘴裏。他說。
“好，我很好，再好不過了呢！”
==============  冷.功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