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你如果依然這樣，我會親手毀了慕容西泠，讓你都來不及後悔！
    第二天的時候，北晨意外來到她住的單身公寓，這是北晨為她臨時安排的一個住所。西泠晚上沒有睡好，眼睛微微泛紅還有點腫。
    北晨假裝沒有看到，所以也沒有問什麼，“西泠，你上次說你這兩天就要走對吧？”
    “嗯。”穿著睡衣的西泠有點摸不著頭腦，好在這間房子有地熱，光著腳丫子跑來開門也沒什麼。然後突然覺得自己大大地不雅，傻傻笑了笑，“我去洗漱一下，今天遲到了讓尹總都親自來查崗了。”
    “去吧。”北晨像個長輩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一會兒他一個人在廚房裏忙開的時候，西泠收拾得精神抖擻出來了，但是眼睛裏還是有點血絲。
    “哇！學長，你竟然會做菜！”她又像個小孩子一般，北晨笑笑，清遠的眉間暫時空明起來，不要讓她想那些不高興的事情了，畢竟還是個孩子啊。
    “哇！你竟然連做菜都不會！”北晨也學著她的樣子笑道，“那怎麼嫁人呀？”
    西泠臉一紅，“誰說我不會？”
    “好好好，就算不會也能嫁人，別那麼著急嘛。”北晨不由笑了起來，如果妹妹在身邊，自己也會對她這麼好，她也會像西泠一樣天真單純……
    “我不要嫁。”她任性地像個小孩子一樣賭氣。
    “你會做什麼菜？”北晨不接她這個話題。
    “多啦！我們江南的小菜差不多都能做。”
    “西餐呢？”
    “啊？！”西泠聽到突然覺得頭痛起來，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西餐的感覺，冰涼的刀叉總感覺使不上力來。
    “發什麼呆？去吃點早餐，不然一會兒胃痛，到時候英然這小子非要怪我沒照顧他好女朋友了。”
    西泠吐了吐舌頭，是啊，生活原來對她還是這般寵愛的，雖然受過一點傷痛，但是還有那麼多人對她好。
    “剛剛為你買的牛奶，還有抹茶紅豆蛋糕，在桌上，是低脂的，不用擔心。”北晨一邊靜靜地在洗西蘭花，一邊說道。
    水聲嘩嘩的，西泠突然很想哭，如果有這樣的哥哥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她突然有點罪惡——畢竟自己瓜分了那個早逝的小女孩的寵愛。她並不記得自己是否對北晨說過自己喜歡紅豆，但是至少是他妹妹愛吃的吧。
    “我明天就走，好麼？”
    “……”北晨正在剪金針菇，“這剪刀你用了以後也不知道擦幹，看看都生鏽了……”
    “我要走了，不想再遇到他。”西泠咬了咬牙，第一次願意承認自己的軟弱。
    “本來，今天就是來給你作最後的晚餐的呀。”他好笑道，心裏卻隱隱地疼。
    “啊？！晚餐？”西泠大呼失望，“你不是想要餓死我吧？”
    “午餐午餐，口誤嗬嗬。”北晨笑起來有彎彎的眉角，他右臉也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切！大律師還犯這種口誤。”西泠一邊吃得狼吞虎咽，一邊嘀咕道。
    “吃完了早飯，來打下手！”他假裝嗔怒道。
    “知道了，老板！”西泠覺得這個寒假比以往的都要有意義得多，而今天必然又是近期來最高興的一天。明年畢業實習的時候一定要來，一定要來啊，最好的是讓他把業務做大直接開到L城就好了，但轉念一想又不服氣起來，憑什麼因為來了一個林逸寒，我就要不敢來G城？
    廚房裏洋溢著暖暖的感覺，不管是什麼，哪怕和西泠待一天也好，哪怕給不了她一生的幸福，照顧她一天總還是可以的吧？
    我不要你為了我感到煩惱，因為你已經夠煩惱了……
    北晨側臉看著假模假式係著圍裙的西泠切菜居然還有板有眼，嘴角浮現的微笑仿佛暫時忘記了心痛。
    午後。
    G城，蓁工坊旗艦店。
    “這麼快？”林逸寒擰起的眉頭並沒有在聽到銷售員的好評後而舒展開來，反而擰得更深了。
    “這個係列在這裏也賣得很好麼？”林逸寒沒有接著問下去，他對自己的“微服私訪”的結果非常滿意。
    要是在平時如果一個人光看不買隻問不答，售貨員的耐性都會被磨掉了，但是今天出奇得客氣——眼前這兩位客人單看行頭就明白不是一般的人，若是以後有需要的話，肯定是大手筆。隻可惜看不到他們脫下手套戴著的戒指，那樣明白得更為真切。
    不過總覺得這兩個人異常眼熟，可惜自己上櫃不久，一心鑽研珠寶倒沒有鑽研人物來。
    “是的，您真有眼光，這個係列是我們蓁工坊首席設計師的春季新作，剛在巴黎推出就廣受好評，國內也是剛上貨不久。”
    隻有這個時候林逸寒的表情還會有點暖意，許蓁蓁像是幼時一樣，崇拜地看著他，終於他似乎永遠皺緊的眉有點舒展了。
    “如果他和我們許家大小姐結婚以後更加前途無量。”
    無心的一句話讓林逸寒的表情在瞬間凝固了，原來他到頭來終究隻能因為這個爾前途無量，他苦笑了一下。
    “為什麼這麼快就要回英國？”他離開櫃台，對那個售貨員禮貌地笑笑。
    許蓁蓁知道他有點生氣，她自然地挽起他的手，“我爸爸想商量我們的婚事。”
    “哦。”他的表情變得又像往日一樣完美，但是許蓁蓁還是感到他的身體一僵。
    或許隻是走出店門後一股寒流讓他覺得不自在吧。
    “他說如果我們早點結婚，那麼蓁工坊的事業你都可以接手了。”
    那個精明的老頭，他還是不放心呀，林逸寒淡淡地想到，“你明知道我隻喜歡設計，對你們許家的生意不感興趣。”
    言者或許無意但是聽者絕對有心：
    “你們許家。”
    林逸寒一愣，自己怎麼順口說了這樣一句話，以他現在許家未來女婿的身份說這樣的話的確非常不妥。
    他恨，他真的很恨，空有一腔才華總要被人套上世俗的光環，他想單純卻總被林林總總絆住手腳，明明心愛的人近在咫尺，哪怕說句真話，都不可以。
    “回去就回去好了，我還是搞設計，運營公司，你比我在行。”他故意裝著沒有覺得什麼不對的樣子，順著許蓁蓁的脾氣下去。
    “你們後來又見麵了吧？”許蓁蓁眼裏是虛空的，像是繞過他的肩膀看更遠的地方。
    “嗯，沒想到她在尹北晨那邊實習。”他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感情。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單純？”
    “長大了，不少。”林逸寒不由自主在眼底彌漫開的溫柔讓許蓁蓁覺得心快痛得裂開，自己苦心經營了那麼久竟然還比不上兩次見麵？
    強烈的挫敗感，她好恨！
    “如果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盡管去做好了，我們還沒有結婚。”她不是西泠，所以她懂得欲擒故縱，懂得耍手腕。
    “蓁蓁，你不用想太多，我們已經訂婚了。”
    一句蓁蓁，仿佛讓她感受到了一點生機，“你不用介意訂婚的事情，現在你完全是自由的，結婚了還可以離婚，更何況隻是訂婚呢？”
    他斜睨她，唇角勾起一個冰涼的弧度，這麼多年，雖然她很努力，可是終究改變不了那樣的秉性。
    “既然我能為你戴上戒指，我就會負責到底，我不會是忘恩負義的人。”像是一個天長地久的承諾，又像是一個不過爾爾的謊言。
    “逸寒，”許蓁蓁猛地撞進他懷裏，“我好怕你會離開我，自從你母親離開後，我就一天比一天害怕。”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不會忘記你對她的情意。”
    為什麼不是對你的愛意呢？逸寒，說謊不要說得更完美一些麼？
    “沒有關係，爸爸不會介意的，我知道我當年做得的確太狠了，你欠她一個解釋，所以我願意和她公平競爭。”
    ……半晌，林逸寒驚訝到說不出話來，許蓁蓁她說什麼？
    “沒有必要了，”林逸寒摘了手套，揚了揚手裏的戒指，“我們現在都很好，既然過去了，就過去吧，又何必多此一舉。”
    “我不該利用她的脾氣故意給她一個空的電話號碼，讓你們這麼多年有那麼多的誤會……”許蓁蓁知道如果不趁早打開林逸寒心中那個心結，那麼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還沒有開始就注定了她慘敗的結局。
    “唉！”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沒有用的，其實你根本不用那麼做，因為我根本不可能告訴她任何過往，更加不會讓她知道怎麼聯係我的，連個空號其實都不用給……”
    許蓁蓁看著麵前這個男人，他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十幾歲的男孩子，他眉間盡管有時深鎖但是總是有淡定的光華，多年打造出來早就是寵辱不驚的個性。
    他說的是真話麼？
    “我就是不要她記得我，不要。”
    許蓁蓁瞬時懂了，他寧願自己一個人痛苦著，也不願西泠再次痛苦，因為據說西泠現在也有一個很不錯的男朋友，她的嫉妒心開始作祟，我不要她那麼快樂，更不能看著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快樂而讓自己那麼難受。
    “你如果再這個樣子，我會讓你後悔。”
    林逸寒看著她猛然變冷的臉，不寒而栗。
    “我知道你的心始終不在我身邊，你媽媽在的時候你還能管住自己，現在……”她緊緊咬著下唇，沒有半點血色，“該做什麼請你想清楚，不然，我會毀了她。”
    林逸寒雙手握拳，那麼用力，指骨煞白！
    “我回去還不行麼？”
    “晚了。”她淡淡的，臉上也開始沒有表情，“你回去隻能更加代表你在乎她想保護她。”
    “你想怎麼樣？”
    “……”她挑起眉毛，“你不知道麼？”
    “哇！好漂亮！”西泠著實意外尹北晨的廚藝！
    北晨得意地笑笑，“今天我就要用尹氏廚藝讓你徹底改變對西餐的看法！”
    西泠哪裏會知道這些都是北晨剛進G城時潦倒到混不下去那會兒在西餐廳打雜時偷偷學的一點三腳貓功夫呢！
    這麼好看的菜又名字麼？
    “有啊，酸辣對蝦幹貝配西蘭花金針菇。”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當我不認識西蘭花還是金針菇啊？”
    “可是它本來就是這個名字呀。”北晨哭笑不得道。
    “會嗎？”西泠看著淡黃的金針菇碧綠的西蘭花，“學長，叫‘金碧輝煌’怎麼樣？啊？”
    北晨忍不住想笑出聲來，這算什麼名字？那這個蝦怎麼辦？唉，“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我真是個天才，嗬嗬。”
    看著西泠卷的蕎麥麵壽司一個個圓滾滾的特別可愛，北晨多想這一刻會變得永恒那麼長。
    ……
    對西餐的印象改變了麼？不知道，西泠不知道，但是，對生活的態度卻有點改變，隻少不應該那麼消極……
    多年以後她會那麼感激自己有一個願意為她下廚房的男子，還是一個能在法庭上犀利舌辯的人物，有他在自己的身邊，哪怕把渺小的她襯得似乎都不存在，但是至少，她始終都不會覺得自己隻是一個人。
    不管麵對過去還是現在甚至是將來，總有一個人會默默地安慰她，支持她，哪怕自己早已遍體鱗傷。
    就算隻是一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