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在英然麵前的不同尋常，緣來如此！這會是她愛情的轉機麼？
    不一樣的湖，不一樣的水，更加不同的感受，西泠心裏好一陣慌亂。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單家的。
    “喂，您好！”
    “西泠啊，真是不好意思，今天還是要麻煩你，我們家瑜天最近的幾何是一點都跟不上了，等你周末來時，恐怕就要太脫節了。明天周四還要小測試呢，你今天晚上有空過來麼？隻要兩小時就可以了。”
    “晚上麼？隨便幾點麼？”西泠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事情。
    “是，盡量早吧，可以麼？我工資可以翻倍。”
    “沒事的，單太太，錢不是問題，我六點到你家吧。”掛斷電話，西泠一下子覺得生活充實了起來，填充了回憶的空間，隻是，今天沒有英然陪我一起。
    她心裏有點空蕩蕩的，好像已經習慣和他一起去做家教了吧，喜歡他說的各式各樣好玩的話題，比如他的家鄉S城那個海濱城市的點點滴滴，說到那些西泠還聞所未聞的海鮮時西泠總愛翹起嘴來，肯定很好吃吧——這樣戀家的一個男孩子定然是一個心細的男孩子吧；喜歡聽他說有趣的笑話，盡管有時候冷笑話冷得著實厲害也無所謂；喜歡他說的童年趣事，說他養的小貓喜歡抓蝴蝶然後放在他的球鞋裏讓他哭笑不得……
    這是怎麼樣一個男孩子呢，就那麼輕易成為了自己很好的朋友，沒有他在身旁，公車裏雖然人滿為患都讓自己覺得清涼寂靜。
    真是幸運，剛好和他在同樣的時間家教。
    西泠誠心和他交朋友已經讓自己都覺得像是一種習慣，那天她在食堂竟然毫無顧忌地幫他收拾起碗筷來，絲毫沒有覺得周圍人眼光的異樣。
    為什麼隻是他在幫助自己，自己不可以幫助他呢？西泠從來都覺得一個人無法選擇他的家庭，或富或貧都無所謂，但是他卻可以選擇自己的品行。
    比如，英然，如此溫良和煦。
    那個傍晚，夕陽慵懶地從食堂的透明大窗射進來，如此不經意。
    他默默看著西泠歡快地收拾著桌上的狼藉，英然黑色的發稍在粉橙色夕照下微微泛著金黃……
    心裏開始慢慢回暖。
    瑜天的確學得夠差，西泠講到連自己快不知道還要怎麼做了，畢竟幾何也不是學文科的西泠所擅長的，要是英然肯定就沒有問題了吧，她很容易想到了他。
    西泠推說吃過飯而沒又留在單家吃晚飯，可是兩個小時早過了，等到九點多出來時餓得胃疼。冷風再一吹，頗有饑寒交迫之感，雖然是一百元錢，也沒什麼好的胃口，回去再說吧。
    沒想到自己上了車後不光胃疼還頭疼了，因為她看到英然了：他和另一個女生在前麵的座位上，兩人談得興高采烈。起初還認為隻是普通情侶，可是……西泠很尷尬，但又不好意思下車，站在後麵好了，還是不去打招呼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怕什麼。
    怕見了英然，自己尷尬還是怕英然尷尬？這是不是又有點多餘？
    怕見了那個女生相形見絀尷尬還是怕……
    隻是，平時英然溫柔的聲音此刻怎麼會讓那個女生笑得很歡暢卻讓自己渾身發冷？
    不對不對，西泠下了車，徒步走了一段才發現自己居然走過了站台，隻能坐出租車了。怎麼回事？“我和他又沒有什麼關係，幹什麼那麼在意，我不在意，一點都不，嗬嗬。”西泠好像釋懷了，好像又沒有……
    以至於星期五和英然一起出去時還隱隱胃疼，還提不起精神，但也不知如何搪塞，隻在公交車上裝模作樣地打瞌睡，英然張了張嘴，也不好意思打擾了。
    第二天也這樣，英然在街邊的書店等了三小時，很鬱悶卻不明白原因，難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了麼？還是她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他其實也說不上自己的感覺，本來他家教的時間和西泠隻有一天是相同的，另一天並不是星期六，而是星期三。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寧願和西泠一起在星期六出來專門坐兩趟車，哪怕在書店幹等幾小時也是快樂的。難道是怕她弱不禁風再進醫院？還是喜歡看到她聽自己說話時那樣癡迷的樣子——說實在話，他不善言談，卻對西泠單單例外，她總是一副很配合你的樣子，聆聽的姿態顯得極為尊重你，常常笑得非常投入，如此率真而不做作。
    “西泠，你要是累了的話，就休息一兩周吧，不要那麼累。”英然想了想，可能這就使她沉悶的原因了。
    “嗯，呃，沒事……”西泠還是沒有看他的臉，英然就更加覺得奇怪了，因為這次西泠和以往太不一樣了，一點沒有要自己說話的意思。
    怎麼了？英然開始擔心起來，這個女孩怎麼開始讓自己那麼擔心起來，或者更早的，在醫院、在圖書館、甚至在銀行的慌亂中？
    還是在食堂那樣哼著歌快樂地“勞動”的樣子，時時還對你淺淺的微笑，沉心一想，她竟然原是一篇美文！有行雲流水的音律，跌宕平仄的韻腳，朗之吟之，還會如癡如醉，他搖搖頭，輕輕地笑。
    一路上悶悶的，西泠也覺得自己有點反常，就是不想搭理他，好像真的有點異樣的感覺，就是不爽，可是就因為見到他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麼？西泠有點害怕麵對這樣的心情。我對他怎麼可以有那種介意呢？可是總覺得好酸……
    她斜眼偷偷看他，他一本正經地坐著，仿佛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會不會是在想那個女孩？
    抬頭看天，初冬的夜晚，天空居然星光燦爛！雖然自己有點冷，但也不好有其它表示，不敢靠他太近。
    突然，西泠發現了一顆很奇怪的星星，一直在閃爍，它的光芒是如此與眾不同！但她沒有太激動，萬一忍不住像個小女孩一樣跳起來未免矯情了些。
    “英然，你看那顆星星為什麼閃得和別的不一樣？”
    “哪顆？”英然本以為西泠決定沉默到底了，沒想到進了校門突然和自己講話，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一顆，你看，在那裏，就是一直在閃的那顆。”
    “不會是飛機吧？”突然覺得西泠一時之間傻地可愛。
    “當然不是，你看那邊，”西泠一手拉住了英然的袖子，一手指著那顆星的方向，並沒有什麼不自然，可是英然卻突然覺得臉上有點燒，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
    就連以前和小雪一起打打鬧鬧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呀，怎麼回事？
    “不會是流淚了吧？也和某些人一樣有心事，鬱悶了？”他開了一個玩笑。
    “把我當白癡啊？”西泠不屑，她隱約有些知道英然其實是在暗暗嘲笑她。
    英然自然不可能知道西泠到底在介意什麼，所以連解釋都沒有了機會。那天，自己家教回來剛好在公共汽車上碰到了班裏的一個同學和他女朋友，其實英然並沒有和那個女孩子說笑，不過西泠因為車裏人太多，看漏了一個關鍵人物——也就是那個男同學而已。
    使得兩個人莫名尷尬，耿耿於懷。
    “不是麼？”英然低頭看了西泠一眼，無限溫柔。
    “哦，那應該是雲，”英然突然明白了什麼，自信地微笑了一下。
    “啊？！”她一臉茫然。
    英然沒有看她，抬頭看著天，“那是雲在它的前麵漂浮著，有厚的、有薄的，雲淡淡地過去，星星的光芒也就有了明暗的區別，你看不到雲，是因為夜是黑的，和雲一樣，你也還是看不出來。”
    “就像有時候我們總是像被遮住了眼睛一樣，看不到事物的本來麵貌。”他繼續淡淡道。
    西泠的視線從閃爍的星星轉到英然的臉上，仰視他，明媚的臉透著英氣，掩飾不住的俊朗和樂觀，卻也不乏一絲書生氣。驀的，西泠才發現自己正拽著他的袖子，趕緊鬆了手，可這一來把剛才的窘迫變得更加明顯起來，一下子黑暗中又多了一個會行走的番茄。
    但是這是什麼感覺呢，不自然中卻又有說不出的自然，西泠莫名心慌起來，她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了呀。
    “英然……那我先回去了，還有，你的解釋……挺奇怪的。”西泠笑得有點勉強。今天英然沒有送她到宿舍樓下，因為他也覺得今天似乎有點不尋常，難道……
    “你是說那個英然每天都送你回來？”采薇有點吃驚。
    “什麼每天，隻是每次做完家教回來罷了。”西泠頗不以為然。
    “那也蠻好了，你們在一起時間還蠻長的，可以培養感情哦。”
    “我……”
    “他雖然長得還不錯，可是家裏條件也太差了，居然還在食堂端碗收盤子，丟不丟人呐？而且和那種人在一起成天一股油煙味，惡心不惡心啊？”
    “油煙味怎麼了？你不食人間煙火的麼？”西泠好像好久都沒這麼想吵架的衝動了，采薇這是怎麼了，平白就想吵架麼？她向來不屑這些朋友的呀。
    “嗬嗬，看來關係已經不簡單了嘛，這麼急著幫他說話。”
    西泠臉刷地一下紅了，原來她故意這樣的，是呀，自己怎麼那麼在意呢，或許因為自己能來青藤學院也是低人一等的原因吧。
    可是，有的時候細細想來，自己的行為卻那麼怪誕，我怎麼對英然那麼關心呢？甚至還主動端盤子什麼的……
    輕輕的聳肩，時光不過是日出日落的來回遊走；輕輕的凝望，世界不過是眼前身後的混沌迷離，人啊，其實往往最不明白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