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對於北晨，西泠自己也不明白的關係，莫名地想起了初吻，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這樣對我麼……
    “西泠，你和北晨很熟嗎？”
    “還算不上。”
    “那，傳聞中的那個真的是你？讓仇？潑咖啡的那個也是你了？”采薇覺得不可思議，明明自己和北晨才更加熟悉的，真沒想到這個西泠傻裏傻氣的竟然還有這樣的魅力，不過轉瞬莞爾，自己不會在意這些東西，反正他也不在青藤了。
    “是我，但沒有被潑到，是北晨被潑的。”
    “西泠……”采薇這下才回過神來，那天那個電話其實是北晨打來的！真是後悔！
    “不要說了，我和他沒什麼關係，我隻是生病了而已，他和史可清很好，相信我。”她那依舊明亮如秋水般的眼眸讓人不得不信，其實她真的像在生病，一直都在生病，北晨就像讓她的頭又狠狠地疼了一次，而她自己卻一直沉溺在林逸寒的後遺症裏……
    昨晚，北晨對她說：“終究會有一些頑強的種子，用它們獨特的旋行方式，走遍世界，去繁衍成理想的部落，美麗的風景，我想做那樣的人……不要家庭的束縛……有時候，信任也是一種束縛。”
    會麼？信任也是一種束縛？
    突然之間，西泠對她的室友很感激，其實她很需要這個人，雖然是一個大小姐，但是對她也可以開開小玩笑，自己即使做著很傻的事情卻依然可以保持一種誠摯的執著令自己安心。就像有的時候，她也能遞來一個讓自己驚喜的冰淇淋一樣。
    其實呢，采薇心裏還是有點酸酸的，畢竟麵子有點掛不住，心高氣傲如她呀——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平凡的舍友總算還是有點過人之處的，不錯。
    第二天上學一早的時候，那個所謂的法學院大一年級係花開始害羞地“阻攔”別人說到自己的風流史，真是的，平白惹人討厭。
    連采薇都有點看不下去，難道真的那樣麼？
    XX係的XX追她追得如何一擲千金，XX院的XX如何如何死皮賴臉……
    西泠就納悶了，青藤學院真的有這麼多沒眼光的人嗎？怎麼可能？還是這家夥家裏又是萬貫家財呢？
    “算了，別說這個了，你們知道尹北晨學長麼？昨天我去送他了。”西泠心一驚，她知道北晨是昨天走的，但是她……這怎麼可能？
    但是采薇對此表現了極大的興趣。
    “你知道那送行的隊伍有多壯觀麼？雖然那麼保密，我還是知道了。”一臉花癡般的幸福，好像關她什麼事情一樣，她最多也不過是北晨手下的一個文化部的部員罷了。
    “我還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她故作神秘，“北晨學長昨天似乎一直還在等一個人，我去了他就沒有眺望哦，當時那史可清和仇？都在哦，我還聽說仇？還想和他同行呢……我也和他合作過好多次，每次都那麼默契。”
    聶采薇半信半疑之際，本想頂一句“西泠和他也認識的”，但被西泠一個眼神製止了，西泠永遠不會讓她們知道，她的手機裏有這樣一條短信。
    “西泠，你難道不知道我會等你的麼？真的，一直都在等你，一直都在……”
    北晨，為什麼？
    西泠管住了自己，其實真的對她如此貶損北晨忍無可忍，猛地她突然哎呀叫了一聲，猛地衝進衛生間，用冷水洗鼻子，同學們都莫名其妙，反應怎麼那麼激烈？而等她出來時，鼻孔已經用紙巾堵住了。
    “哈哈哈……”
    “幹什麼，你們沒流過鼻血啊？”
    “說到北晨就激動到流鼻血？”采薇故意拿她開心。
    “少來。”西泠靜靜坐下了，她不想繼續和她們糾纏這些話題，言多必失，她是知道的。
    轉頭看了看窗外，秋天就快要過去了，記憶中的秋天總那麼溫良，除了那天以外……
    “你說什麼？你要離開？”
    “去哪裏？多遠？”西泠剛要開口咬冰淇淋，冷不防對他的話大為驚訝！他剛才還特意跑了很多個點給自己買冰淇淋的呀！
    “你真的要走了麼？”背對著夕陽，西泠仍然感到自己的臉熱辣辣的，可是林逸寒的臉卻沒有血色，那是被夕陽映染的生硬的紅。
    她感到手裏的冰淇淋開始融化，看來秋天的冰淇淋也是會化的呀。
    “為什麼要走，你的成績不是很好麼？你完全可以去讀你夢寐以求的大學呀！”西泠不放棄最後一點希望，她的手被林逸寒像往常一樣抓在他的手裏，微微的顫抖，卻很有力，把西泠捏得很疼。
    可是另一隻手上的冰淇淋在流眼淚，慢慢的，真的好殘忍，連冰淇淋都不讓我吃完……
    “出國也是讀大學的。”林逸寒語氣從未有過的冰冷，西泠沒有想到他一段時間沒有和自己聯係居然不是為了好好學習，隻給了她一個過於意外的現實。
    “你，不再回來了麼？”西泠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和失落，她多想和他在一起，可是這根本不可能。
    “你可以和我一起走麼？”他居然帶有一點諷刺的語氣。
    “有那麼簡單麼？”西泠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陌生了起來，不像是她愛了四年的人，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自我？她突然有了一種勇氣要恢複最初的矜持和高貴。
    可是，林逸寒的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肩，西泠又一下子放棄了，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她很少流淚，更少在林逸寒麵前流淚。她不想這麼軟弱，可是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那麼突然，好像記憶還停留在準備為他在前不久的畫畫比賽中奪冠而歡呼雀躍的時候，可是突然，突然說他把出國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讓西泠實在無法接受這種種複雜的現實。她抬眼看著他，就這樣看著他，似乎是精細雕刻過的五官，四年了，一點點都深深刻在西泠的記憶裏了，可是現在，居然連一個答案都得不到，為什麼？
    在西泠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林逸寒卻低頭深深地吻了下來，來不及準備、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拒絕，他的手在她的後背上是如此溫柔有力，另一隻手輕輕蹭過她的臉頰。他的唇濕濕的，那是西泠滑落在自己的嘴唇上的眼淚，或者……輕輕的，坦然的，西泠幾乎想痛哭失聲，林逸寒從未有過如此的舉動！
    西泠驚得冰淇淋都掉在了地上！她閉著眼睛，沒有辦法睜開，也不想睜開，她有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住，林逸寒永遠不會離開——而除了淚水，一無所有。
    過了一陣恍惚的眩暈，西泠在等著他給自己解釋和安慰，或者他會為她拭去自己的淚水，可是林逸寒緊緊抱住了她，那麼用力似乎要把她整個人捏碎，又或者是想把她整個人深深刻入自己的身體？西泠幾乎無法呼吸！
    “四年？四年的時間？花季、雨季，美好的年華有四年麼？”
    可是他木然的樣子隻留給西泠一點憂傷卻沒有留戀的眼神。
    “西泠，這是我們的初吻……也是我們最後一個吻，再見……”然後絕然地鬆手，頭也不回地大步邁開，西泠死命的咬著牙堅定地看著他在夕陽中一點點地走遠，一點點消失的那個高長的背影。
    但是，他的味道，卻不能隨他遠去，西泠咬著嘴唇直到流出血來，“我是慕容西泠！在他回頭的時候，我不會給他一個軟弱的樣子！”可是林逸寒沒有回頭，他真的走遠後，西泠卻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就是在那一刻吧，確定自己竟然是這麼喜歡他的，愛說不出來，因為喜歡是這樣的禪意芬芳！嘴唇濕濕的、鹹鹹的，初吻？西泠莫名地想起了這些，徒增傷感。
    “是的，其實我永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是的，她不知道。她也永遠都不知道，就像不知道那天林逸寒沒有回頭很快地離開不過是因為他已經無法抑製快要溢出的淚水，她想讓這個女孩——自己從前、現在以及乃至將來直到今生今世都永遠愛著並且唯一愛著的女孩幸福……可是還是忍不住吻了她，畢竟以後，乃至以後的以後，咫尺天涯了……
    慢慢的，他學會了把一顆心站成黑白分明的琴鍵，時而安靜不語，時而敲著清脆圓潤的半音，然後在音符與音符的滑動間，淚流微笑，永不被命運馴服的方式，彈奏回憶。
    他無法麵對她純潔無瑕的眼睛，烏黑的長發是為了他才蓄起，怎麼忍心離開啊！在英國，原以為隔了千山萬水就可以慢慢忘卻，終究是奢望。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愛你，讓時間悄悄的飛逝，抹去我倆的回憶……”他其實在麵對許蓁蓁，那個一直在他身邊默默支持他關心他甚至比他更加孝順自己的母親的女孩子時也這樣告誡過自己：
    不僅僅因為許蓁蓁是他少年時的玩伴還因為她盡管有萬貫家財卻依然體貼溫柔
    ——隻是，她不是西泠，就因為，她不是慕容西泠。
    愛她需要說服自己的種種理由，可是愛西泠卻從來不需要……
    每次夜色如水時，想她想到連手中的畫筆都開始心痛。
    那些跳躍的線條和花紋才顯得如此生機勃發！
    這就是一個成功的設計師了麼？
    他苦笑著。
    西泠，你好麼？
    慕容西泠，你還好麼？
    你不要再為我流淚，好麼？
    “西泠，走吧，我們一起走。”沈婉晴招呼西泠，其實兩人的同方向路程也就是那麼幾步，沒幾分鍾就要分道揚鑣的，但很多時候尤其是周末，兩人還是要膩在一起走一會兒的。隻是今天，有些不方便。
    “我，……”西泠有點吞吞吐吐。
    “怎麼了，你？”婉晴一邊收拾書包，“我們一起去買點東西，我上次在學校旁邊的那個精品店看到一隻發卡，特別漂亮，肯定適合你，我想買了送給你，你去挑挑顏色吧。”
    “我還有……有點事，”西泠支吾著，因為這個周末，林逸寒會等她一起走。
    “什麼事？都已經星期五了，雙休啊！”婉晴故意裝得毫不知情。
    “文學社的事情……”
    “其實這也不算撒謊，林逸寒也算是文學社的，是吧？”婉晴調皮地紮了眨眼，“小鬼頭，居然對大姐我還保密！我先走了。”西泠心裏一驚，臉不由緋紅，可又不明白她怎麼一下子切中要害，一抬頭，林逸寒陽光明媚的笑臉正在玻璃窗外邊燦爛呢。
    “這個傻瓜，不是要在校門外麵等的嗎？真是。”西泠嘴裏嘀咕著，雖然她心裏還是比較喜歡讓人知道這些的，林逸寒讓她有點驕傲的意思，但又不想太張揚，搞不好就到辦公室裏去做客了，這種矛盾也許正是初戀才有的青澀吧。
    夕陽下，林逸寒推著車，西泠在他一邊默默地走著，當時的西泠很美，真的很美，不知是不是落日把她的臉頰染得那麼紅，讓人永遠也忘不了那種甜甜的羞澀和溫柔的紅，那種淡淡的笑意似乎成了林逸寒會一直記得的快樂。
    “西泠，你永遠都是這樣。”林逸寒輕輕道，他們右邊是一個盛滿晚霞的荷花池。
    “怎樣？”
    “一定要把脆弱藏在背後，給別人一個堅強的假象麼？”
    “誰說的？”西泠氣呼呼地擺出一副開戰的姿態，她以前就不怕他，現在就更加有恃無恐了，“不要你管！”
    “我就喜歡你，這個脾氣，哈哈哈……”林逸寒笑得很爽朗。
    ……
    “你真的不太像是南方的女子，”他停了下來，把臉轉過來對著西泠，“你知道啦，你什麼樣我都願意接受的，別老是一副吵架的樣子，這樣做不了領導。”
    “那像你那樣，還做不了自己的領導呢。”西泠嘀咕著，但覺得不應該把這話說出來，“要我領導誰啊？”西泠的確不太明白。
    “你，你就沒想過要參加文學社社長的競選嗎？”林逸寒有點疑惑。
    “那有什麼意思啊？當社長最累，寫稿不算還有這個部那個部的，老是出力也不討好，總被人罵……”
    “這麼說，你老是在罵我了？”
    “當然了，我，”西泠頓了頓，輕輕白了他一眼，“不是沒罵過你，想騙你也騙不了，反正能進就進不進就算了，我不稀罕。”
    “是不是因為我不在文學社了你才不稀罕的啊？”那一眸清水蕩漾的眼神讓西泠看得很慌亂，她還是有點心虛的，畢竟還沒有走出校園呐！
    “放！你別忘了，之前，也就是在你的‘英明領導’下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我要走的！”西泠故意一臉不屑。
    “什麼？哦，對對，算我怕了你了。瞧你的嘴，都可以掛油瓶了。”林逸寒還是笑，“隨你吧，反正當不當都一樣，不貪官做也好，是挺麻煩的……”
    “其實，我向來表裏如一的，幹嘛假裝堅強。”西泠還是嘴硬。
    “你明明今天生我的氣卻不說，你不是不喜歡我和許蓁蓁搭檔的麼？”林逸寒知道西泠有點小心眼，會吃醋，可惜的是她從不表現出來，他也有點擔心，因為他不想讓這個女孩為自己這麼累。
    的確，他一向善解人意，可西泠其實真的不是很緊張，因為她一直都覺得這個男生是值得信賴的人，是會和她一直在一起的人。西泠看著他從初二時一米七不到的個子長到現在標準的一米八三的身高，看著他越來越出類拔萃，看著身邊越來越多的人都喜歡他、被拒絕然後離開。
    被他摟在懷裏是多少女生的夢想啊，自己卻很幸運的成為王子的灰姑娘……可是現在呢，十二點過去了，西泠居然還弄丟了自己的水晶鞋，王子永遠都找不回她了，也許王子也不想找她了？回憶一點點破滅，成為痛楚的想念。
    Cold，知名設計師新秀，你還是那個會為我打磨海星發夾的林逸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