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白天窩在賓館裏，拒絕一切的打擾，瘋狂的搜索著關於帕夏一族的信息。謠傳也好，猜測也罷，隻要與其相關的文字她都一字不差的保留下來。
    黑夜，她會拿著那把紅傘，咬破了手指遊走在寂靜的街頭。人類的氣息，血的香甜，無疑是那些惡鬼們最愛的食物。顏陌將自己做餌，她要釣的是隱藏在曆史中不為人知的真相。
    她遇過佝僂的老者，妖豔的女子，以及單純的孩子。還有紅色的貓，骨瘦如柴的土狗。當然，這些不過是那些鬼怪迷惑人類的障眼法。她用手中的紅傘穿過它們的胸膛，打破它們的迷幻之術卻未得到半點與帕夏一族有關的信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顏陌放棄了屠殺，任可憐的鬼魂落荒而逃。
    她在迷茫，她甚至覺得一切都是徒勞。
    她站在城市最髒的垃圾場，蹲在地上嗚嗚的大哭，紅傘為她撐起豔麗的天空，傘下隻有她一人，孤單，落寞。
    痛苦的嘶鳴驚擾覓食的烏鴉。呼啦啦一片從她頭頂飛過。顏陌仰起頭看遠處漸漸消失的魂魄，猛地起身。有誰在做著與她相同的事情。不留情麵的隨意廝殺著那些可憐的遊魂。
    她快步的向前，然後奔跑，雙腿本能的交替。然而當她大喘著粗氣來到那人麵前時卻不覺得高興。
    “霧翎……”
    男人轉過頭看他，反光的鏡片掩蓋真實的眼神。冰冷的綻放，這與初次見麵時的模樣相差很多。
    “你與她一樣是麼？”
    他們是兄妹，無論是真是假，但是她們是相識的。
    她——雨桑。
    他——霧翎。
    男人點頭，又搖頭。輕柔的嗓音在這夜異常清楚。
    “一樣卻也不完全一樣。”像在打啞謎，男人說的模棱兩可。先前逃跑的靈魂在他手中化作青煙，飄渺虛幻。
    “顏陌，我們的緣分看來不單單止於留美身上。”
    該死。顏陌瞪她。如若在知曉一切之前她會很樂意從這個男人口中聽到留美的聲音。但是現在不同，她討厭他，就像討厭帕夏一族一樣。
    “你們都是一樣的。”虛偽，惡心。
    顏陌撐著紅傘打算離開。她無意與帕夏一族有任何的瓜葛。隻是對方似乎不打算放她。緊跟在身後始終保持禮貌的距離。不言，不語，安靜的像是她腳下的影子。
    “我和你一樣痛恨著帕夏一族。”
    顏陌不理會他仍舊向前走著。
    “我和你一樣深愛著留美。”
    顏陌一驚，站定冷嘲熱諷道。“虛偽。”
    “好吧，如果你這樣認為。”男人笑，快步來到她的身邊。“那麼你就不想撕爛我虛偽的嘴臉麼？”對方始終溫和平淡的語氣讓她摸不透。
    顏陌看著他，手中的紅傘毫不猶豫的刺向對方的胸膛。這一連串的動作早已生在她的心上，無需多做考慮，這是唯一對她有利的舉動。
    傘尖在靠近的瞬間停止，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抓住。
    霧翎搖頭，略帶寵溺的說道：“這把傘是不可能傷害我的，因為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隨著他的聲音，紅傘開始劇烈的顫抖，一點點掙脫了五指衝著男人飛了過去。顏陌看著不停旋轉的傘麵，紅色的花興奮的跳耀著。她無言甚至轉身繼續前行。
    霧翎在後麵喚她的名字，“顏陌，顏陌，顏陌，顏陌……”一聲一聲沒有停頓，機械的重複卻叫人心情煩悶。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她大喊，定在原地倔強的握緊雙拳。
    不過幾日未見這個女子明顯瘦了許多，原本記憶中的淡淡憂傷化作無盡的悲哀。霧翎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她逐漸崩毀的心。“對不起，我不是要為難你。”他道歉，甚至將紅傘重新收好遞了過來。
    “我們一起吧，我告訴你它的能力，我陪你尋找事實的真相。”男人說的真誠。顏陌卻覺得可笑。
    “真相？對於一切都明了的你與其假惺惺的陪我尋找不如直接告訴我來的快不是麼？”她反駁，黑色的瞳子裏是令人難懂的執著。
    霧翎歎口氣，像個長輩一樣拍她的肩膀。“如果我真的知道一切就不會在這裏與你相見了，難道你不覺得我和他們在一起更符合常理麼？”
    顏陌無法否認，對方說的沒錯。
    “所以，你根本沒明白我的意思，一樣卻也不完全一樣。”霧翎開始牽她的手，溫暖的掌心是人類的溫度。
    “我們是兄妹，我們體內流著相同的血，但是她是帕夏一族，而我卻是人類與你相同真正的人類。”
    被人牽著走令她不適應。但是顏陌卻無法讓自己甩開男人的手。人類的溫度，她已經忘了自己多久沒有感受過了。
    “所以，讓我陪著你可好？為了留美，為了雨桑。”男人愈加的溫柔，顏陌直視他的雙眼，甚至察覺不到任何的欺騙。
    “……”她不語卻點頭。在這個深夜，寂靜的街頭，兩人緊緊牽起的手令她覺得溫暖。
    紅傘似乎也很滿意這個決定興奮的圍著他們打轉。指尖的血凝固結成血痂。顏陌一把握住懸浮在半空的傘。“我無意傷害這些所謂的鬼怪，但是……”
    “我討厭你們不停地出現在我的麵前。”迅速的轉身，她的身體突然輕盈了許多。撐開的傘將身後靠近的惡鬼彈出數米遠。
    “你們可知道帕夏一族？”顏陌低聲質問，居高臨下的看著這群可憐的怪物。
    “不……不知道……”它們顫抖著求饒，汙穢的手甚至想要抓她的褲腿。顏陌看著它們的眼睛，在那一瞬間甚至忘了閃躲。
    霧翎迅速的擋到她的麵前，一腳踩爛對方的頭顱。“不自量力的東西！”他怒斥，然後狠狠的將其踐踏至血肉模糊。
    黑色汙濁粘膩的液體在他的腳下，浸入土地，消失。顏陌捂著鼻，惡臭的氣味令她作嘔。
    “你為何如此殘忍呢？”她不解。這種宛若泄恨一樣的做法與他給人的印象截然相反。
    “不是殘忍，而它們本該受到如此的待遇。”像是變臉，他的狠戾瞬間消失不見。
    顏陌詫異，這個男人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恐怖。
    尤其作為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