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媽已經走遠了，台下方才炸開了，村民們似乎暫時消化不了這對比的刺激。飄飄偷偷把鏡子還給小村姑，幾下退出人群，蹭蹭也往村長家去了。
    皎潔的月光下，上山的石板路泛著青光。飄飄拾級而上，動作靈巧，絲帶飛揚，似是黯夜的精靈。石階的盡頭，一個坐在石凳上的身影，是先走的胡媽。一臉無表情地看著遠處的彎月。飄飄看了她一眼，哼地一聲經過進屋了。手指在膝蓋點了點，歎氣伸了個懶腰，胡媽也跟著進屋。
    老村長給他們倆安置了一間偏房，但是就一張長竹凳。而此刻，長凳上某人正以手為枕，翹著長腿，晃得好不得意。瞅見胡媽進來了，飄飄壞笑道：“哎呀，就一張床，我剛跳舞累了，先睡了哦？這位姑—娘—！”閉眼前故意加重了姑娘這個稱謂，心想你就算再渣，至少是個女的吧？
    不料，耳邊一聲輕笑，身邊已躺下一人了。胡媽理所當然道：“沒事，我是你主人。所以，男女授受不親不成立。”見同床的某人已經石化，更是溫柔笑道：“別緊張，小飄飄，我不會怎麼樣，早點睡了，明早還得進城。”說罷竟是漸漸睡去。
    可憐我們的飄飄同學，硬是瞪眼傻愣了半天，不禁感歎，這貨絕對不能以人來看待，尤其是女人！哼，她可以，我有啥別扭？一大爺們兒我猜不吃虧，於是側身入睡。
    第二日，老婦人正開籠放雞，回頭發現飄飄正蹲在門口，臉上黑氣彌漫，笑道：“孩子，怎麼就起了，昨晚睡得可好？”說起來，飄飄更氣，昨夜真的見識到史上最差睡相。被胳膊大腿壓暫且不提，光是被夢話驚醒就是不下10次，更別說老被踹下去了！她真的在睡覺？！越想越怒，自己現在各種無能，要不是估計仙班規矩，真想一氣拍屁股走人。一提屁股，不由揉了揉已屢遭踢踹的美臀，絕對青紫幾處了，一碰就疼，死女人！
    一聲老長的哈欠從內屋飄出，自是胡媽揉著頭發，走出屋來了。揮掌拍了下蹲門口的飄飄，大聲道：“早啊！昨晚舒服麼？！”
    被拍得險些摔倒的飄飄，兀地扭身走開，瞪道：“怪物！”
    “呀，今天是煙熏妝啊，真媚呢~~”不待聽某人炸毛，胡媽已經來到水缸前，拿瓢洗漱。
    這裏似乎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向村長問了下進城的路，順便得了點幹糧，胡媽拉著飄飄就告辭往官道走去。
    按村長的描述，沿官道走，第一個分岔口向左就能到達最近的C城。天晴氣爽，一路倒是不難磨。胡媽吹著小曲兒，看著沿途的美景，完全一副郊遊狀態。跟在後麵的飄飄則在苦惱，前麵的怪物完全不能以人的正常思維模式來揣測，自己的法力又時有時無……唉，但願老姐能發現，來救自己。
    “你就不好奇這是哪兒麼？”飄飄的聲音從身後飄來，胡媽放慢了速度。
    “這個……”她托腮望天翻翻眼，道：“隨便啦，我反正是來玩的，管他呢~”於是，繼續大步流星。
    一路沉默，約午後，她們終於看到了一座城池，C城。
    一進城門，立刻就感受到了古色古香的氣氛，人們的服飾也比村民的花樣多了。村民們的衣服簡單得像浴袍，這裏起碼有種時裝感覺了。胡媽首先跑去圍觀了通緝榜單，而後就開始到處走馬觀花，什麼都看看摸摸。但很快，她發現了一個問題，沒有錢！什麼都幹不了！不能買吃的，玩的，不能住店，不能……
    胡媽這才回頭看飄飄，對方也明顯感到了危險，警惕與她對峙。良久，胡媽又詭異地笑了。緊張地吞了下口水，飄飄知道又不妙了，正想開溜。這時，遠處的鑼鼓聲把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跟著人群趕過去一看，原來是城裏有名的傾舞軒在開比舞大會。青竹紮的舞台，簡潔不俗，幾丈輕紗垂下，製成一麵簡易的幕布，倒是風雅到極致。飄飄好奇地拉住一個人打聽，被搭訕的路人甲倒是熱情，說得口沫橫飛：“哎呀，你們是外地的吧？這個啊，每年都會有的，說是比舞，還不是激幾位大爺攀比個賞錢，我們這些個小百姓倒是賺了看~~不知道，這C城裏最奢侈的地方是哪？傾舞軒呐！而且一個個都是賣藝不賣身，但是光看這些個美人兒的小腰一扭，哎喲~~#￥…@…%…”
    不理會路人甲的下文，胡媽已經擠到了人群的前列。此刻台上立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徐娘級婦人，想是這傾舞軒的老鴇了。但她卻不似電視劇裏慣常的濃妝豔抹，一身檀紫錦袍，雲鬢上一對金簪，倒是有些威嚴。
    隻見這老鴇麵上微笑，朝向看台頷首以禮，而後雙目往台下一掃，大家頓時識趣地靜下來了。待沉寂頃刻，啟唇道：“承蒙諸位鄉親賞臉，青娘我在此謝過了。今天是我傾舞軒一年一度的比舞會，按往年慣例，諸位可以為心儀的姑娘下注，最後由咱們看台上的才子們評定。當然，有興趣的也可以上台來比試，勝者自是得金百兩，此外他將是我們傾舞軒的賓上客！”
    雖然每年說辭一樣，台下還是騷動一片，大家皆感歎這賞金的豐厚，若是自己得了這輩子都足了，但似乎至今仍未有人得手過。台下的嗡嗡聲在青娘舉手的一個手勢下停息，她退身由一個小廝高聲道：“傾舞軒比舞大會起——請諸位姑娘上台走場！”
    這聲音中氣十足，捏足了大夥的激動勁兒，全體盯著幕布後，一個個睜足了眼，生怕漏了一眼。
    一陣清風，輕紗翻揚，幕後隱隱浮現幾抹倩影，如出水荷花，亭亭玉立。似是風動而行，幾位伊人飄至台前，卻都是竹笠蒙紗，清一色的白鬥篷垂地。但就是這琵琶半遮麵，引得遐想無限，台下一片吸氣吞咽之聲。
    待站定，姑娘們依次自報花名，聲音是一個個樂器般動人。但名字嘛，免不了是什麼煙啊，柳啊的，倒是有個叫白媸的讓胡媽噴了。這時，身邊的路人乙搭腔了：“等下就該抽簽了，抽到者根據長短，依次上台表演。待每位姑娘表演結束，大家就可以下注了，直至全部表演結束，最後由那些個文人墨客評定勝者。”說完又嘿嘿一笑，低聲道：“偷偷跟你說，你剛笑的那位啊，千萬別投她，信我……”
    一邊的飄飄斜睨，嘟囔道：“信什麼信，又沒錢壓……”轉眼，台上的表演已經開始了，佳麗們倒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火辣激情，有邊舞邊畫，有花瓣紛飛，有秋千蕩漾，有輕紗透體……可謂是視覺盛宴，引得台下掏心挖肺地下注。
    直到一輪結束了，就數那位火辣激情的洛顏最出眾，兩袖火紅的水袖舞得迷人眼眸，一段外露的蛇腰撩人心魄。看台上各才子們還在頻頻交耳，台下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都催著出勝者。青娘再次登台，示意安撫台下，笑道：“諸位莫急，一切還須按往常規矩來。”說罷，身後的小廝繼續高聲道：“有哪位想上來比舞的？請上台賜教！”
    台下的牢騷又炸開了，“沒回都這麼拖！想急死我們啊！”“快宣布洛顏姑娘為勝吧！”“沒人，沒人！”“快點吧！”……
    淹沒在人群裏的胡媽忽然開口道：“你覺得那個什麼洛顏跳得咋樣？”
    “呃？就那樣……啊喂！你想……”飄飄隨口剛應，就知道完了……
    “我要賜教！”胡媽大聲喝道，舉起的卻是飄飄的手。
    周圍頓時一片驚訝，議論又炸開了。飄飄滿頭黑線嘴角直抽，胡媽一臉溫柔地捏起他的嫩臉，語重心長道：“親愛的，你可以的！咱的晚飯，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