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溫情何脈脈 第51章 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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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片刻功夫,司空步便回來了,然出乎眾人意料,司空步並沒有帶來那個直接引發今日事件的小孩,看他嚴肅的臉色,眾人心中一沉——不會又出什麼意外了吧!
“主上……”司空步看了眼蘇離寒,臉色很是難看。蘇瑾年並不在書房,就連月落也不見人影,若真是出了事不可能什麼痕跡都沒留下,唯一可能的解釋隻會是蘇瑾年他屢教不改又一次自作主張犯險了!
蘇離寒周身溫度瞬間降了一度,這種怒不可遏的情緒爆發,在遇到蘇瑾年之前,從未有過,在遇到蘇瑾年之後,蘇離寒以為自己會將脾性磨得更加冷靜,然而——擱在椅背上的手驀然一動,掌下已是一片碎屑!
蘇瑾年,你可真不怕死麼!
眾人尚未從驚見蘇離寒發怒的一幕中回神,又為他的深厚功力所震撼,一時間,大廳內悄無聲息。
風雨聲中,淩亂的腳步聲漸漸接近,仿佛是飽受驚嚇了一般,跌跌撞撞,茫然無措地尋求庇護。
抬眼看去,雨幕中那個小小的身影是如此的孱弱,仿佛雨勢再大一點就能將他整個吞沒,然而,那小孩又是如此的倔強,明明已經渾身濕透,小臉冰冷得無一絲血色,卻仍然死死地咬緊了唇,堅決不發出一絲恐懼、脆弱的呼救。
“瑾年!”司空步瞳孔猛然一縮,再無暇顧及禮數,忙上前扶住跌跌撞撞似乎失了心神的人。
猛然響起的呼喚如驚雷一般穿透陰霾,蘇瑾年茫然空洞的眼神終於恢複了一點生氣,本能地察覺到那熟悉至極的冰冷凝視,蘇瑾年毫不猶豫地掙脫司空步的手,一步一步地往蘇離寒走去。
蘇瑾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蘇離寒的腿的,他忘了蘇離寒的潔癖,忘了蘇離寒的怒火,甚至,他的眼裏根本沒有滿堂賓客的存在,如同本能一般,明明隻是那糟糕的記憶中極短暫且毫無溫馨可言的擁抱,此刻,卻似乎才是他唯一的避風港。
蘇離寒沒有動,甚至,在那沁了水濕答答的衣服暈濕了他的衣袍,一聲聲地叩擊地麵時,他也隻是垂頭看了眼懷中緊緊地抱著他不住地顫抖的人。他不知道,什麼樣的刺激能令這人心神若喪,他更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樣的蘇瑾年,他的憤怒竟然瞬間被另一種情緒覆蓋,仿佛是擔憂,仿佛舒了一口氣,又仿佛怒火悶起,意難平……
蘇離寒抬起手臂,緩緩地撫上懷中顫抖的脊背,冰冷潮濕的觸感令他瞬間回神。掃了眼周遭已經震驚到忘了非禮勿視的眾人,蘇離寒的手微微一僵,卻並未放下。
“司空步……”看了眼尚未完全恢複理智的人,蘇離寒蹙了蹙眉,並非不悅,更非是震怒,原本打算將人交給他最親近的司空步照顧,卻在聽到那低不可聞的囈語時突然改變。
“替本座招待諸位。”
蘇離寒起身,單手極不熟練地抱著蘇瑾年,不容質疑地開口,“本座先行失陪。”
蘇離寒這番失禮的行徑眾人並非不介意,不過,比起這些,眾人更關心的顯然是蘇瑾年為何會這般出現,他那一身明顯可見的傷痕又是從何而來?這短短的片刻功夫,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然而這一切,神誌不清隻剩囈語的人顯然是不能說清的……囈語?醒悟到蘇離寒便是因為這囈語而改變決定的,眾掌門相視一眼,紛紛凝神細聽。模糊的語調中,依稀可辨的三個字,竟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個名字,蘇、離、寒!一時,眾掌門不由麵麵相覷,左右無言。
子念父名,是為大不敬,何以蘇離寒竟會容忍至此?
步出客廳,蘇離寒徑直往臥室走去,封明緊隨其後。雨水從簷上傾倒而下,濺起的水汽很快沾濕了兩人的鞋麵,岔路處,蘇離寒微微頓了頓,“吩咐人備水,你親自去搜尋月落下落。”封明微一躬身,迅速離開。
蘇離寒看著緊緊扒在他身上的人,不得已,便除了兩人的濕衣抱著他步入浴桶。驀然沁入全身的溫暖令蘇瑾年手下一緊,勾住蘇離寒脖子的手臂更是死死環住不放。
“蘇離寒……”蘇瑾年清醒了,那不知是緣於恐懼還是受寒的顫抖也不再劇烈了,低若呢喃的呼喚中,依稀似有幾分委屈。
蘇離寒斥責之言到了嘴邊,卻終化為一聲歎息,相處三年,如何不知,蘇瑾年,隻是說不出那句害怕。他從未安慰過人,此時能做的,也不過是盡量放鬆了身體由著蘇瑾年靠著。
良久,懷中的人不曾吱聲,水麵上圈圈波紋卻越來越聚集、頻繁,蘇離寒擱在蘇瑾年腰上的手輕輕動了,無聲卻輕緩地撫著他的背。
蘇瑾年抬起頭,怔怔地看了蘇離寒半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蘇離寒抽了抽眼皮,忍不住抬起手臂揉著額頭,沉默地任由蘇瑾年哭夠了,小身板一抽一抽地哽咽著,這才取了濕毛巾敷在蘇瑾年臉上。
“蘇離寒,他是真的要殺我……”
蘇離寒手上動作一頓,突然覺得心中那陣悶火燃得更旺了,他不知道該不該趁機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現在才來反省,又將他的話聽到哪兒去了!真難為他居然還能毫發無損地回來的!
不,或許不是!
蘇離寒猛然臉色一沉,那人以死亡的恐懼威壓,若蘇瑾年當真是一個五歲的孩童,即便再聰明也隻會留下心魔,終難成大就!蘇離寒看著懷中絮絮地雜亂回憶著人,突然不知該作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