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孩子，哎，真是沒少讓人操心。”凝望窗外遠去的背影，萬皋心中湧起許多往事，這些往事總是帶著點遺憾。
    “他們不必操心，二皇子倒是要操心眼下的事。”
    萬皋立刻斂回心緒，屏退府裏的郎中，這才一拍案頭，赫然而怒道：“哼，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潛入我府中行刺，如此猖狂之極，目無王法，簡直欺我萬皋太甚！此事定不能輕辦。”
    蒼白削瘦的手指輕輕掠過肩上的長發，雙眸凝注著前方，坐在一旁的人淡淡問：“二皇子的看法呢？”
    剛毅的臉龐冷峻如寒冰，略是忖度道：“皇兄立正妃的日子將至，朝中上下都在等著皇上表態，如今這時期有人行刺我，來人的意圖自是不言而喻。”
    “哦，大皇子身邊都有什麼人？”
    萬皋沉吟半晌，“朝中不乏有舉薦大皇子在皇上麵前要求按律法辦的大臣。其中之最就屬當朝左丞相劉冀。劉冀乃兩朝元老位高權重，朝中大臣有大半是他早年的門人弟子。這幾年他又提攜了穆漢山，此人驍勇善戰，英勇無匹，戰功卓越。皇上賜封為‘鎮西將軍’，在太尉曲仲手下掌五十萬軍隊，與曲仲手下‘屏東將軍’賀璜勢力相當。另一個就是朝中一手掌管外朝全部軍務的太尉曲仲。皇兄素無主見，易受迷惑。這兩隻老狐狸故意親近，必不懷好意。”
    麵上晃過悟了的神色，他坐了下來凝重道：“此次大皇子冊立正妃恐怕人選早已定下，我猜如不是劉冀的女兒劉夢傾，必是太尉的掌上明珠曲黎珍。皇兄定不會有意見。如此看來。。。。。。”
    那人點點頭，隻是沉默。
    萬皋見他如此，不由問：“不知任兄有何高見？”
    原來事發之時，萬皋正和任方生正在前廳裏商討大皇子冊立正妃之事。
    萬皋以為如若皇上此次下決心立了萬隆為太子的話，那他們之間橫著皇位的尷尬處境很快就會出現新的局麵，或許就不會再有人對他下毒手了。
    兩人正談著，門外一名小廝端來兩盞茶。
    從小廝進來的那一刻，任方生就感覺到對方腳步上的遲疑，不覺稍加留心。這才察覺這小廝分明身懷上層輕功，府裏有多少會武功的人任方生尚不清楚，小廝是不是府裏的人他自然也不能確定。隻是出於本能他內心起了防備。
    果然，小廝將茶端下那一刹那，早已夾在指間一柄薄如蟬翼的刀突然飛射向渾然不知的萬皋。若非任方生在千鈞一發的時刻將萬皋推開，薄刀削落的就不僅是他胳膊上小塊皮肉。
    刺客並未就此罷手，正準備實行二次刺殺，可惜他碰到的人是任方生。對方前一刀方落，他反手就擲出杯子，白瓷杯去勢不快，看是平淡無奇，刺客卻憑著殺手的直覺隱隱感到不對勁，當即抽身躲閃。
    以刺客那身輕功，及時退閃本足以躲過任何暗器，可他卻未能躲過一擊，這才知道遇上了厲害的角色，見任務難成，幾個縱身竄出東皋府。
    任方生沒有追，他也無法追。
    其實，如若那個刺客再聰明點，沉靜點，或許還不至於完不成任務。
    “二皇子能想到大皇子，朝中何人不能想到？難道大皇子身邊的人就如此大意？”任方生回答萬皋剛才的話。
    萬皋一怔，似有所悟道：“任兄說的有理。隻是除了大皇子身邊的人，我實在想不出到底還有什麼人會做這種事？”
    任方生道：“二皇子試想，如若刺殺成如何？不成又如何？”
    “這。。。。。。”
    “風雨來臨前必有一番寧靜，越是緊要關頭越是不怡輕舉妄動。除非••••••”任方生冷冷一笑，“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萬皋靜下心來思索了片刻，蹙眉道：“我倒想不出來朝中什麼人能從中獲利。”
    “如若二皇子身遭不測，皇上豈不懷疑大皇子，臣民豈不質疑新立太子？加之大皇子才能不及二皇子，恐怕不久就會招天下人非議，太子之位自難保。這時候有能者必來居之……。”
    涼意陡然襲上來，任方生輕咳道：“如若二皇子無恙，皇位之爭更是就此激化，皇上必會重新審度。以皇上之智，一方麵是不信任大皇子，一方麵是時機特殊，不免要懷疑有人故意嫁禍大皇子。而二皇子是首當其衝。”
    萬皋臉色凝重，尋思起除了他和萬隆以外最可能繼承皇位的人。
    “所以這次皇子立正妃，皇上恐怕是不會輕易下決定了。兩位皇子必也會互相猜疑，長久下去兩虎相鬥，無論傷一傷二，都會失了皇上的心，那時候又是那人坐收漁翁利之時。。。。。。”話說到這眉頭驀然一蹙，但那隻是瞬間的事。
    萬皋正陷入沉思當中並未注意，過了一會，喃喃道：“不會的，不會是他，他不是那樣的人。”
    任方生艱澀道：“不管是誰，加上這第三方從中作梗，日後二皇子的處境隻會越來越危險。”
    萬皋仰天黯然長歎。
    “我本不欲與人爭，奈何他們不肯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