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深淵，就在我們前方一丈開外。”化裳驚呼。
    “深淵？”他低頭緩緩重複。
    “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會到山崖上？”
    化裳覺得他們再沒有退路了。
    摟住她的男人早已鬆開了手，抬起頭來，表情異樣，像突然看到前麵蟄伏著一個怪物一樣。
    可那隻是好像，他並沒有看到什麼，而是聽到了什麼！
    化裳的感覺是對的。
    “他們追來了。”
    聲音聽來冷寒入骨。
    任何人懷著美好的想法向前走，最後他卻發現等待著他的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誰都會絕望。更何況，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絕望突然籠罩了化裳。
    隻要一想到從此再也見不到她父親，她就感到莫大的恐懼，可是眼前的情景讓她控製不住要這樣想。
    高武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每個甜蜜的誓言，此時在腦海中格外的清晰，那段日子裏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個情景……
    離開，並非是放棄了救他，隻是這五個月的時間讓她明白了，自己根本辦不到！
    她需要的是更大的幫助。
    不知為何會在這微妙的一刻想起這些，但她以為這是她最後一次想念著他。
    問自己：難道這就是愛？這是不是代表她並沒有犯錯？到底什麼是忠實？
    無論答案是什麼，總之，是鬆了口氣。
    帶著這種近乎荒謬的寬慰化裳抬起頭，化裳注視身旁的男人。
    冰雪刻畫著一張俊美的容顏。
    化裳猜或許是因為他根本什麼都看不見，所以不害怕。
    但她也相信即使這個男人在害怕什麼，也沒有一絲會顯露在臉上。
    “你在想什麼？”她想知道這個男人在這種時候會想起些什麼。
    是很久以前的她？還是近在咫尺的她？
    不過他的答案顯然出乎化裳的意料。
    “我在想這裏該是‘絕魂山莊’的西南麵，隻有這一麵才會臨著這‘堯山之淵’。可是，為什麼整座山莊的‘生門’要布局在這裏？生門當放，死門必誅。生而絕之，乃陣法之大忌，即便逆天得行也必當遭其反噬。他熟知此道怎會作繭自縛？……難道會是我錯了。”他漠然望著前方。
    化裳微微一愣，心中暗叫“慚愧”，自己顯然太容易被外物所影響。
    江湖這個特定的環境，隻有適應它的人才能夠在裏麵生存。
    “這或許又是幻術。”她決心不再多想，和他一起麵對眼前的困境。
    他搖搖頭。
    化裳不信服，緩緩靠近崖邊，隨手拾起一塊塊石頭，往崖邊拋過去。霎時沿邊鬆軟的滾石沙沙落下，化裳心裏一寒，趕緊退了回來。
    她確信了－－那是貨真價實的深淵。
    化裳回看身後的人，那人尚在沉思。
    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她感覺不到一點兒害怕了，或許她就像某些人，當他們真正明白到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反而會鎮定下來了。
    死了，就不必再被那些理不清的東西所困擾。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她信任他，能跟著他一起死，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走到他身邊，輕輕靠在這個男人的肩膀上。
    他安慰似地撫摸著她的鬢發，低聲問：“如果我讓你跳，你敢不敢？”
    “哈哈……看你們還往哪兒跑！”數十條人影飛射而來，落在他們身後五丈處。
    追兵已經到了！
    兩人都沒有回頭，此刻擺在他們麵前的是再清晰不過的兩條路。
    化裳咬咬牙，恨聲道：“跳，我寧可粉身碎骨也不要落到他們手中。”
    “那就跳吧。”他不帶一絲感情道。
    化裳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決然閉上眼。
    在做了決定的那一瞬間，無底的黑暗迅速包圍著兩道翩躚墜落的人影。
    化裳所有的感覺都麻痹了，隻有緊緊抱著身邊的男人，埋首在他懷裏，靜靜讓時間帶入死亡的意誌。
    但她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一張網在下麵等著他們。
    就像死神給他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網收，崖山的人立刻傳來一陣得意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