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兒偷偷溜進大廚房，從大廚房的蒸籠裏摸了幾個肉包子，才走出門口，就碰見了兩個人——
     “魏、魏管事……離護衛……”芽兒心虛地把包子藏在身後。
     “我是不是看錯了，居然有人敢在廚房裏偷東西……”離未仇看著芽兒，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我不是……”芽兒覺得自己太倒黴了，不過是他肚子餓想去摸幾個肉包子，一口都還沒吃呢，就被抓了個正著——
     離未仇走到芽兒身後，抓起他的手，上麵的三個肉包子就暴露出來了——“證據確鑿，不用狡辯了……七陽，你說在我們府裏盜竊要接受什麼處罰？”
     “斷手斷腳然後扔出去。”魏七陽麵無表情地說。
     芽兒已經嚇得臉色發白了，手一哆嗦，三個包子都掉在了地上，然後滾到了牆角，一隻大狗跑過來，先是吃掉了一個包子，然後用爪子把兩個包子壓扁，再叼起來跑走了——芽兒覺得自己就是那肉包子，正在等著被人家吃……
     “我、我是第一次……可、可不可以念在初犯不要……不要斷手斷腳啊……”芽兒嘴唇發抖，都快要哭出來了。
     離未仇搭上芽兒的肩膀，說，“看我們平時的交情也不是不可以，隻是……”
     “隻是什麼？”芽兒緊張地問。
     “我們有些事要問你，你必須一五一十地回答。”離未仇湊到他耳邊說。
     “嗯嗯！”芽兒用力點頭——隻要不讓他斷手斷腳什麼都成——
     “好，我問你，小寶為什麼會和爺鬧別扭？”魏七陽盯著芽兒的眼睛問——從今天一大早開始，爺就明顯地表現出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雖然爺並沒有發脾氣，但是光是他坐在那裏，周圍的人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大家都來問自己原因，他能怎麼回答，難道還說是因為他們的爺和小廚子吵架了，心情很差？
     “小寶……”芽兒想算起來小寶和爺鬧別扭的原因自己也算是摻雜其中，如果被他們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會遭殃，畢竟是自己提議小寶去拜托爺的——
     “不說實話的話，你知道我們殷府是怎麼對待不誠實的下人的吧？”離未仇不遺餘力地繼續威脅芽兒。
     芽兒利弊一權衡，最終還是決定說了，“是因為小寶拜托爺帶我們去……去青樓，爺拒絕了，然後小寶就不高興了，然後……爺也不高興了……”據他所知是這樣的沒錯——小寶啊，不是我出賣你，我相信你為了我的手和腳也一定會原諒我的——
     “青樓？！”魏七陽和離未仇麵麵相覷，他們猜測了無數原因就是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為什麼會想要去青樓？難道是因為昨天……”昨天幾個分店當家來拜訪爺，邀請一夥人去青樓喝酒，大家就去了，在那裏暢飲到半夜，結束以後爺就讓其他人繼續在那裏玩樂，沒有讓人陪著自己一個人回來了——眾人猜不出殷古的心思，也就隨他了。
     “昨天小寶知道爺去青樓了，就起了興致，後來就……就拜托爺帶我們一起去了……”芽兒很聰明地省略到自己在旁邊很重要的推波助瀾作用。
     “是因為……爺拒絕了？”離未仇不可思議地看著魏七陽，“這又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情，爺幹嗎拒絕啊？帶小寶去青樓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沒有什麼不好的，爺怎麼就拒絕了呢？”
     “爺是不希望小寶去那種地方，至於原因，暫時我們都無法下結論。”魏七陽心裏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但是自己又不敢往那邊去想象。
     “你什麼意思？”離未仇見魏七陽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追問道。
     “我的意思是有些事爺不說，我們就不要多此一舉了，萬一把爺惹惱了就不好了。”魏七陽看著離未仇，“未仇，我們還是出去幫爺做事吧。”說完轉身就走了。
     離未仇見魏七陽走了，也沒趣，對芽兒說了一句“先記在賬上”就跟著魏七陽離開了。
     他們一離開，芽兒背靠在門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總算危機解除了——
     芽兒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再拿幾個包子，但是想到離未仇他們剛才說的話，他又收回了他出去的腳步——算了，還是去小廚房看看小寶在做什麼吧，也許運氣好還能討點吃的。
    芽兒垂頭喪氣地回到小廚房，先是把腦袋探進去，隻見小寶正在桌前鼓搗著什麼，空氣中飄散著豬油和白糖的味道——
     “小寶，你在做什麼啊？”芽兒聲音中帶著些許討好。
     小寶轉過頭來看見芽兒，笑了，“我剛才去向蘇州師傅請教，正在學做三層玉帶糕。”
     “那是什麼？”一聽是做糕點，芽兒馬上就蹦進來了。
     “反正是你喜歡吃的。”小寶小心地把糯米粉、豬油和白糖夾在一起——所謂三層，就是指一層粉、一層豬油和一層白糖了。
     “看上去會很好吃哎。”芽兒很是期待。
     “你幫我去燒一下火吧，等我弄好以後可以蒸。”小寶擦了下臉，說。
     “嗯嗯！”芽兒本來不對小寶抱有希望了，現在聽到自己馬上就有的吃了，高興都來不及了。
     點著或之後，芽兒問小寶，“小寶，你不生氣了？”
     “生氣？”小寶重複。
     “就是爺他……”芽兒有點不想說下去了。
     小寶臉冷了下，“我做給你吃關爺什麼事？”
     “這……都是做給我吃的……啊？”芽兒咽了咽口水，如果被爺知道會不會遷怒於自己啊——自己一直都是沾爺的光才有的吃啊，現在居然自己有份而爺卻沒有——
     “是啊。”小寶把一大塊玉帶糕放在籠屜上，把蓋子蓋好。
     “小寶，其實……其實……我覺得因為爺不同意就和爺生氣……對爺是不是不公平啊？”芽兒想要扮演一下說客的角色。
     “不公平？”小寶麵無表情地看著芽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
     芽兒馬上用力地搖頭，“小寶，我永遠都是站在你的一邊的……我隻是覺得爺畢竟是爺嘛……”
     小寶愣了下，沒有說話，轉身抱起籠屜放在鍋上——
     “小、小寶，那個……”芽兒本來不想說的，但是這關乎自己的利益，他還是咬咬牙說了，“是不是應該先燒滾水再放籠屜的啊……”
     小寶清醒過來，連忙把籠屜拿開，並蓋上鍋蓋。
     下麵的時間，芽兒一直在默默地燒著火，而小寶則是看著灶台發呆——
     對哦，他是爺，自己的衣食住行還都是他提供的呢，自己不過是一個廚子，一個下人，怎麼就和主子杠上了——芽兒說的對，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爺對自己確實很好，雖然偶爾霸道點，但是他是爺啊，這是他的權利啊，他完全有拒絕的權利啊——是自己仗著他對自己好就逾越了啊……更重要的是，自己明明還想著讓他給自己漲工資的，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惹惱他呢……
     小寶小小的腦袋想了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東西，最後得出的結論，自己不能和殷古慪氣，自己應該收斂一下討好殷古——雖然事實上他還是不大高興啊——
     一個半時辰之後，殷古看著放在自己麵前還冒著熱氣的糕點發呆——
     “這是……”
     “是我向蘇州師傅討教之後做出來的三層玉帶糕，我嚐過了味道還不錯，就拿來給爺嚐嚐。”小寶一板一眼地說。
     殷古抬頭看了小寶一眼，那一眼非常複雜——他以為他要生好久的氣，沒想到他現在會拿著糕點給自己——殷古撚起一塊玉帶糕放進嘴裏，香甜軟糯，芳香四溢——“好吃。”
     “爺，你覺得好吃就好，那、那我先下去準備您的晚膳了。”小寶本來想說一些討好的話，但就是說不出口，最紅選擇放棄，轉身想要離開。
     “等等。”殷古叫住他。
     小寶轉身不卑不亢地看著殷古，“爺，還有什麼吩咐？”
     “昨天晚上……”殷古頓了下，說，“對不起。”
     “啊？”小寶以為自己聽錯了，爺居然對自己說“對不起”。
     “我可以帶你們去……青樓。”這是殷古思考了很久得出的結論——自己帶他去總比他自己去好。
     “啊？！”小寶驚訝地張大了嘴。
     他向自己道歉已經非常非常不可思議了，現在居然還妥協了，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自己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