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睡到半夜的時候，被尿憋醒，下床跑了一趟廁所，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人走過來，仗著月光他辨認出了來人——
     “哎？爺，你怎麼回來了？”小寶很驚訝——芽兒不是說爺晚上應該不會回來了嗎？
     殷古聽到小寶的話，心裏有些不悅，隻是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而已，“我不能回來嗎？”
     “可是爺，你此時不是應該在眠花宿柳嗎？這樣半夜回來不是浪費春宵了？”小寶感覺實在奇怪，人家不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嗎？那爺該浪費了多少銀子啊？
     殷古的臉已經陰沉下來了，“誰和你說這些話的？”
     “這個不用人說啊，爺你去喝花酒不就是這個目的嗎？”小寶想自己可不是傻瓜。
     “我不是去喝花酒……”殷古說完以後也不明白自己幹嗎和一個小家夥解釋這些。
     “爺，喝花酒就喝花酒嘍，又沒有什麼丟臉的。”小寶走到殷古麵前，伸出手才發現自己不夠高，就意思意思地拍拍殷古的手臂（原本想拍肩膀的），“你放心，我回去以後不會和夫人們告狀的……”
     殷古的臉已經黑了，他拿開小寶的手，“我說不是就不是，告狀什麼的，不要老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小寶終於聽出了殷古語氣中的不悅，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殷古的臉色，“爺，你不是生氣了吧？”
     “沒有。”殷古回答得很快。
     “爺，您真沒生氣啊？”小寶再次確認——連敬語都用上了。
     “沒有。”加重了語氣。
     小寶鬆口氣，“我就說嘛，爺不會這麼小氣的。”
     “嗯，回去睡吧。”殷古說完這句話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小寶跟在殷古的身後慢慢地走，在這裏他們當然不是同個房間了，和府裏一樣，殷古住的是主樓，小寶住的是他後麵的閣樓。
     小寶看著前麵高大的背影，想了很久終於決定說出口了，“爺。”
     “嗯？”殷古示意小寶說下去。
     “爺，我和您打個商量。”因為有求於人，所以還是用的敬語。
     “什麼事？”殷古難得聽到小寶向自己請求什麼事情，也來了興趣。
     “爺，那個……”小寶為了自保，還是加了一句，“那個如果我說了你不高興你可不可以不要扣我的工錢啊？”
     殷古扯了下嘴角，“嗯。”
     “那個爺，你說話要算數哦。”小寶高興地叫起來，“我想要你下次要去那種地方的時候帶我們一起去。”
     “那種地方？”殷古擰眉，他說的該不會是那裏吧？
     “就是……”小寶壓低聲音，“青樓啊。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裏哎，我對那裏很好奇，芽兒也是，下次你帶我們一起去見識見識怎麼樣？”
     殷古轉過身，看著小寶仰起的渴望小臉，聲音帶著壓抑，“不行。”
     “為什麼？”小寶睜大了眼睛——又不是什麼難事，幹嗎這麼直接地就拒絕啊——
     “那種地方不適合你……你們去。”殷古神情嚴肅。
     “怎麼不適合了？男人就是應該去逛青樓的啊，我和芽兒都是男人，爺你能去為什麼我們就去不得？”小寶嘟起的小嘴都能掛油瓶了，“我們又不用爺花錢，我們自己掏錢還不行嗎？”
     殷古有些黑線——自己難道還吝惜那點錢不成？“不行。”
     “爺，你太不講理了！”小寶氣憤地轉身，蹬蹬蹬地跑走了——
     殷古看著小寶穿著白色裏衣的小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中，斜飛入鬢的眉緊緊皺起，然後才歎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那天晚上，宅邸裏至少有兩個人是失眠的。
     第二天，芽兒叫小寶起床的時候，卻驚奇地發現小寶破天荒地已經起來了——其實他不知道小寶那是根本就沒睡過——
     芽兒跑到廚房，見小寶正在準備早膳，隻是那臉上的兩個黑眼圈實在是可疑——
     “小寶，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啊？”芽兒跑到小寶麵前細細打量著他的臉。
     “沒有。”小寶簡單地回答，抄起刀開始切醃蘿卜。
     這“沒有”是指沒有睡好還是指“沒有沒有睡好”呢？芽兒看著小寶手裏一片片薄如蟬翼的蘿卜片，隨口問道，“今天你給爺做的飯菜要豐盛點哦，我們今天還要求爺事情呢……”
     芽兒發現小寶切蘿卜的動作加快了，那刀敲打在砧板上的“篤篤”聲就像敲在自己的心裏，讓他挺不舒服的——再看看他刀下的蘿卜，芽兒咽了咽口水，說，“小寶，你是在切片還是切絲啊？”本來的薄片現在已經變成了細絲了——
     小寶回過神來，看到那蘿卜絲，愣了下，然後很是鎮定地把蘿卜絲盛放在一邊的盤子上，“蘿卜絲的味道也很特別啊。”
     “哦。”芽兒繼續剛才的話題，“小寶，我剛才說給你聽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啊……”
     小寶停下手裏的動作，抬頭一臉認真地看著芽兒，“芽兒，我和你說老實話，你不要想了，我們去不了了。”
     “為什麼？”芽兒驚訝地問。
     “因為……爺不同意。”小寶說完這句話，又拿出一顆閹鹹菜，又開始“篤篤”地切起來。
     “爺不同意？”芽兒覺得不可思議，“你和爺說過了？爺不同意？怎麼可能？你可是爺麵前的大紅人啊，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反正爺就是不同意，你不要想了，除非你敢違背爺的意思偷溜去那裏。”小寶手下加快動作。
     “我可不敢。”芽兒擺擺手，“爺生氣可是很可怕的。不過，小寶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和爺說的啊？”
     小寶的動作頓了下，“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芽兒“咦”了一聲，“昨天晚上爺有回來嗎？”
     “嗯。”小寶把切好的鹹菜和蘿卜放在一起，一白一黑的看上去很是清淡。
     “小寶，早上我們吃什麼啊？”芽兒決定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轉了個話題，“我餓死了。”
     “粥、醃菜和白麵饅頭。”小寶麵無表情地說。
     “啊？！”芽兒看著麵前的醃菜，“沒有一點點帶油腥的東西嗎？那個、爺吃不下怎麼辦？”其實他自己看著就沒胃口了。
     “爺喝了酒應該清一下腸胃。”小寶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掀開蒸籠的蓋子，裏麵是……白麵饅頭。
     芽兒走過去，捏起一個饅頭，手指雖然被燙到了，但他還是鍥而不舍地掰開饅頭看，馬上臉就垮下來了——“還真的是沒有餡的啊……”
     “饅頭哪裏來的餡？你要吃餡去大廚房看看，那裏的早餐應該比這裏豐富。”小寶拿著一雙筷子，把白白胖胖的饅頭一個一個夾起來放進盤子裏。
     芽兒小心地觀察著小寶的臉色，發現他真的心情不好的時候，說，“小寶，我隻是說說嘛，你不管做什麼我都是很捧場的！”
     “嗯。”其實芽兒要怎麼樣小寶根本不在意。
     當小寶端著殷古的早餐去殷古的房間的時候，芽兒翻遍了整個小廚房，好不容易找出一小碗黃豆醬，很是勉強地就著白麵饅頭吃了——他心裏無比後悔，自己昨天幹嗎要把那麼多糕點都給吃完了呢——
     “爺，早餐。”小寶把早餐放到桌上，然後低著頭默默地離開了。
     殷古起身走到桌前，看著那清淡無比的早餐，盯了好一會兒，才坐下來開始用早膳。
     當魏七陽進來看見殷古的早膳內容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莫名的表情——該不會，又鬧別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