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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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做夢的時候常常會看到自己想看卻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我很小的時候常常夢見自己把搶方瞳棒棒糖的死胖子痛打一頓,因為我在現實裏根本打不過他;再大一點,我會夢見班草來勾搭我,因為在現實裏他是個雷打不動的直男;更大一點我會夢到自己中了六合彩,給姥姥和方瞳買了棟別墅,不過沒有哪一次的夢有這次離譜。
我竟然夢到何小羽主動抱著我吻了過來。
在我如此鍥而不舍勾引他未果的狀況下,能夢到這種東西,隻能歸結為我在發春了。更離譜的是,這個夢居然像看四維電影一樣,連觸感都如此真實,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柔軟的嘴唇,帶著讓人頭暈目眩的灼熱,不斷燃燒著我。
既然是做夢,我當然要毫無顧忌地為所欲為,至少也要死死抱住他,給他更加火熱的回應,然後把主動權搶過來,把他壓在身下好好疼愛。可是等我伸出手去時,他卻往後退了開去,我一急,想去拉他的袖子,手心卻隻抓到一團白霧。他明明在我眼前,臉上甚至有一點淡淡的微笑,可我卻根本碰不到他!
雖然知道是做夢,可是這種恐慌的感覺卻如此強烈,甚至讓我覺得,也許他的存在根本就是個幻影,這或許是上天對我前半生風流成性的懲罰,讓我做了這麼長一個夢,在夢裏塑造了這個影子,讓我一直追,一直追,卻怎麼也追不到。
可即使早知這結果,我還是想掙紮一下,想跑地再快一點,至少能離他近一點,看得清楚一些。可是我真的離他太遠,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消失了,從我的夢境中消失,如同一陣風似的,也消失於我的世界之中。我的手心開始出汗,心隨著他的遠去抽緊,一陣又一陣的疼痛。我痛恨這疼痛,因為它強烈的幾乎讓我想要拋棄自尊,可是我真的無法忍耐,如果不能讓它平息,我會窒息,窒息的快要死去。
正當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終於停了下來。我欣喜若狂地跑過去,看到他的眼睛,眼眸晶亮,似乎在對我笑,我高興地伸出手來想拉住他,他卻猛地一推,我隻覺得整個人都向後摔去,卻不是摔在地上,而是倒轉著墜了下去。耳邊隻聽得到乎乎的風聲,眼前隻有黑,全然的漆黑,唯一的感覺就是不斷墜落,沒有止境,永沒有止境。
我終於大叫出聲,“何小羽,救命!”
我竟然會叫他的名字,明明是他將我推下深淵,我竟然會叫他的名字。我竟然以為他會救我,我一定是瘋了!
可正在我這麼想的一瞬間,手突然被人抓住了。身子猛地一墜,幾乎要將手臂扯斷,但我竟然真的停了下來,黑暗裏傳來他的聲音,竟然在叫我的名字。“方力……”
我想我一定是神經錯亂了,這個夢真是亂七八糟離譜到不行。
但是這個聲音卻越發的清晰起來,近的如同回響在耳邊,“方力,你醒醒……”
我努力想要掀開眼皮,但依然是一片漆黑。我拚了吃奶的力氣,猛的一睜眼,眼前突然映入一雙明澈的眸子。似乎被我嚇了一跳,那雙眼睛退後了一些,然後我看到了何小羽完整的麵容,真真切切的就在我身邊。
他的手抓著我的手腕,盯著我看了一會,微鎖的眉終於漸漸舒緩下來。我卻懷疑還在做夢,隻是呆呆地看著他,“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看了看我,表情有些錯愕,但嘴角卻泄露出一絲笑來,“你說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越發覺得狐疑,動了動嘴,“假的。”
他的笑終於從鼻子裏漏了出來,連帶著下頜的肌肉也生動起來。
這一下,我終於完完整整地回了過來。移過他的臉,眼前是一條條銀色的波紋,占了大半個天花板,宛如月光照耀下的細細水波,在頭頂上蜿蜒。
“這是哪兒?”
“你房間。”
“我房間?”
我仔細思考了半天,這才想起來,這是我本來應該睡的房間。之前隻想著這天花板上一條條的不知是什麼,沒想到在黑夜裏亮起來,竟然如此美麗到夢幻,我一瞬間又有點恍惚起來。
“我怎麼進來的?”
他並沒有答話,隻是問,“你怎麼不去張朔那邊?”
“張朔?”我摸了摸鼻子,“人家不歡迎電燈泡。”
“那你就在門口蹲著?你為什麼不回來?”
他這樣一提,剛才那股怨氣不知不覺就回來了,“沒有您的許可,我怎麼敢回來?”
他沒再吭聲,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覺得有點理虧,隻是夜太黑,我捕捉不到他的表情,半天他突然說了一句,“沒想到你這人還挺傻。”
我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但不知怎麼的,心裏一股氣便冒了上來,“竟然說我傻,我不知有多聰明。”
他眼角微微向左下方斜了斜,嘴角向上一撇。相處到現在,我知道那是他表示不屑的表情,搞得我更加鬱悶,卻聽他的聲音又響起來,“你做噩夢了?”
我的心裏刹那一寒,臉上便堆起了笑,“沒有啊,不算噩夢。情色片、科幻片、恐怖片、懸疑片,差不多占齊了。”
他大概沒料到我這麼回答,有點哭笑不得,“正經問你話,你還貧。”
“不是貧,我這是陳述客觀事實啊。夢裏我跟某美人愛的死去活來,突然美人離奇失蹤,我化身為正義的騎士英雄救美,結果發現他竟然是個外星人,一切都是外星人綁架地球人的邪惡計劃,當然最後我還是拯救了地球,成了超級英雄。不過我從此得到了個教訓,找對象還是找個正經地球人,喜歡上外星人的人傷不起啊!”
他這次終於沒忍住,笑得身子都抖了起來。
我這人有個好處,說笑話自己從來不會笑場,所以我耐心等他笑完,不過能把他這種人弄笑,心裏倒挺有成就感的。
沒想到盡管笑得厲害,也沒妨礙他問話,“成了超級英雄,你還叫救命?”
我被他噎了一下,心想真是見了鬼了,難道我夢著夢著,喊了出來,下意識便問,“我還說了什麼?”
“你不知道你說了什麼?”
這下我冷汗橫流。剛才在夢裏拉拉扯扯一片混亂,難道我還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了?
“反正在做夢,說什麼都不是真的。”
“是麼?我倒聽過一個詞,叫‘夢由心生’。”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微笑,我隻覺得瞬間被他撕掉了偽裝,有點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你剛才說的那個美人,是誰?”
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我不就做了個夢麼?值得他這麼刨根問底?
“反正不是你。”
手上突然一痛,我這才意識到,手腕居然還被他捏著。我的視線隨之落了過去,他似乎這才意識到,把我的手掖進被子便鬆開了。“手很涼,你好像有點發燒。”
我說怎麼覺得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但我也顧不得這些了,剛才他那個細微舉動的作用大概一下讓我的體溫飆升到了40度。不過我隻蕩漾了一下子,他下麵一句話便接了上來,“發燒了還這麼多廢話,你真是個極品。”
我卻再也反駁不出,眼睜睜地看著他站起身來,將被子往上提了提,又把被角塞好,那一瞬間他的頭發幾乎要擦到我的臉,有一點微涼的柔軟,卻又在下一瞬間離去。我的心跳再也不受自己控製,有個念頭在胸腔裏上躥下跳,終於呼之欲出。
“你想是你還是不是你?”
他停了下來轉頭,但這個距離已經遠得不夠讓我看清他的表情,“我不知道該相信你的哪一句話。”
我微微一怔,他已經走了出去,頭頂的銀帶在一瞬間陷入黑暗,耳邊隻有房門合上的“喀喇”一聲,將他的氣息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