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若即若離，相離相棄（1）
    “喬淑妃駕到——”
    這聲傳喚，使室內的脈脈溫馨瞬間散去。唐小糖甚至瞥見皇帝眼底有幾分厭惡。
    唐小糖迅速整肅儀容，皇帝也已坐正身子，見她要起身下地，伸手阻道，“你的傷未愈，不必下床。”
    喬妃由宮女扶著威儀高貴地走進來時，正看見兩人相攜的模樣，很奇怪的是，這次她竟未表現出絲毫不悅。
    唐小糖正準備在床沿給她行禮，她已快步走過來扶住她，笑道，“溟姑娘有傷在身，又營救九王爺有功，姐姐我可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姐姐……
    唐小糖注意到她稱呼有變，多看她兩眼，卻沒看出什麼端倪。不由又轉向皇帝。
    皇帝卻突然顯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道，“你們說話，朕去禦書房。”
    將人送走後，喬妃坐到皇帝剛才坐過的位置，還極為親熱地拉住她的手，笑眯眯地看著她。
    唐小糖不太習慣地抽了抽，也沒抽出。卻被她這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極為不舒服，總感覺這眼神十分詭異。
    結巴道，“喬妃看我做什麼？”
    “為本宮又多了一個好姐妹而開心啊！”喬妃歎息著道，那臉上喜色也看不出真假。
    唐小糖疑惑道，“你在說什麼？”
    喬妃似乎顯得微微驚訝，繼而撲哧笑道，“原來皇上沒有告訴你麽？看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呢。皇上有為妹妹封妃的打算啊，昨晚還跟本宮提起呢……”
    唐小糖無語地想，這皇帝去臨幸小老婆還能想跟她說這種事。看來，後宮的女人說小氣也小氣，說大方也大方。
    看出她的心思，喬妃歎息著道，“妹妹有所不知，這後宮啊，一旦呆久了，你就是想計較也計較不過來。本宮剛來的時候，也是跟妹妹一樣，總想讓皇上獨獨寵著，但像咱們這樣的妃子有的是，宮裏不夠可以再選外麵的，皇上卻隻有這一個，你給皇上甩臉子皇上雖然仁厚不計較，但到底不再討喜。計較反而是自己吃虧，倒不如大大方方接受。妹妹覺得呢？”
    唐小糖想，她這是在敲打自己了……想起當初他與皇帝爭吵鬧別扭，皇帝雖不至於罰她訓她，卻也從不哄她，而是冷淡地甩袖走人……
    雖然她很喜歡皇帝，但卻從未想過要做他眾多妃子中的一個。即便如剛才一般濃濃的情意，她也隻是想著如果想他，可以回來看他。
    唐小糖的情緒瞬間冷卻下來，淡淡道，“你說過的話還算數麽？”
    喬妃愣了愣，疑惑道，“妹妹在說什麼？”
    現在換她聽不懂自己話了，唐小糖慘笑一聲，道，“你讓我救九王爺時說過的話都是哄我的麽？”
    喬妃有些心虛地低下頭，為難道，“若是在以前，本宮將一個小丫頭送出宮還是沒問題的，但是如今皇上既然發話了，本宮可不敢跟皇上對著幹，若是被皇上知道，定要不高興……”
    唐小糖深吸一口氣，冷冷看著她，一字一句道，“那你當初要我救小王爺到底是何目的？我不相信你真會為自己妹妹做到這一步。況且，我見過九王爺的人，我相信他絕不是那種跟自己弟弟的妃子不清不白的人！”
    喬妃低歎一聲，道，“沒錯，九王爺確實不是那樣的人，但他與小喬曾經相愛卻是真的，本宮也不想妹妹留在宮裏受苦，所以……”
    唐小糖猜到一種可能，狠抽一口冷氣，低呼道，“你你你……你把她……”
    喬妃除了最初的慌亂，漸漸現出平日的決斷冷然，淡淡道，“喬氏覆滅，我們二人總要死一個，不然在這後宮太顯眼，皇上瞧著也礙眼。九王爺的事你也知道了，本宮原想讓你立個小功，再順便在皇上麵前給你討份人情，就放你出宮……”
    人說虎毒不食子，這個女人為了自己的地位榮華，卻是連親妹妹都下得去手。說她為自己出宮大費周章而鋪路，唐小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
    不由想到另一個對自己可能有幫助的人，不動聲色道，“那……那個離岸是你的人？”
    喬妃疑惑，“什麼離岸？本宮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這個離岸不是皇帝的人，不是喬妃的人，但看他離間皇帝與九王爺，莫非是太後的人？原來事情遠比自己大腦所能承受的更為複雜……唐小糖默默地想。
    唐小糖又道，“那你知不知道，要殺我的人是誰？”
    喬妃古怪地看她一眼，道，“據說是燕國人。”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答案，唐小糖愣了好大一會兒，她本人與燕國無冤無仇，甚至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存在。而燕無雙呢？她好歹也是個公主，艮國人雖極少人知道，但燕國人卻知道，沒想到他們竟要對本國公主下殺手。
    為什麼？
    ‘雁字回時’
    ——唐小糖想起他們當初跟自己反複提起，暗號，什麼暗號唐小糖卻是一無所知。
    莫非就像電視中演的，自己對不上暗號，他們覺得自己背叛了組織，所以要殺自己滅口？
    唐小糖越想越怕，連喬妃何時走的都沒注意到。
    唐小糖愣了半天神，平靜下來後，還是覺得應該去找皇帝問清楚。
    剛一抬手，也不知從哪裏，忽然冒出七八名宮女，最前麵的自然是匆匆。
    唐小糖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你們這是做什麼？”
    匆匆心結解出，笑道，“伺候小姐啊，以後她們和奴婢一樣，都是小姐的貼身宮女了，小姐可以隨意使喚。”
    唐小糖還來不及做聲，人已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給她磕頭行禮。
    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唐小糖愣愣地，半天才捏著被角道，“你們……你們快起來……我就要匆匆一人就夠了……”
    她這樣說，別人卻隻當成不喜歡，全都麵露傷心地跪地不起。
    匆匆解釋道，“小姐若是不要，她們沒辦法與皇上交差，是要挨罰的。”
    唐小糖無奈地看她一眼，道，“你們都起來吧，我會跟皇上說的，不關你們的事。”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紛紛圍上來給唐小糖穿衣梳發，晃得唐小糖眼花繚亂。
    艮國的玉石與艮國的絲綢均屬三國之最，不經唐小糖允許就為她盛裝打扮起來，等唐小糖站在鏡前，麵前的已是一個一身軟煙羅、雲髻高挽的宮裝麗人。
    按理說，公主都應是絕美之姿，但這個燕國公主有些例外，身段還算出挑但尚未長開，屬於嬌小玲瓏一類。麵容並不如何出眾，年齡也偏小。直似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娃。
    唐小糖可悲地發現，現在的自己已是名副其實的蘿莉臉大叔心了……
    同時也發現，為什麼所有身份尊貴的女人都一副姿態高昂的模樣，因為她們並非天生高昂，而是被這沉重而昂貴的頭飾給墜的！
    唐小糖苦著臉道，“可以換回原來的衣服麽？”
    原先興致勃勃的一群人立即變成沮喪的小鳥，垂首抱胸，匆匆假哭道，“小姐，您這是要寒了奴婢們的心呢？”
    小鳥們跟著點頭。
    唐小糖意味深長地看匆匆一眼，總覺得這些人是被匆匆私下調教過的。
    妥協道，“要不把頭發上的東西摘下來一些？小姐我帶著這東西走都走不動。還有，這個金步搖什麼的一定要取下來，搖來搖去的也不嫌砸腦袋，萬一劃到臉怎麼辦？……”
    好不容易修正得‘稍微’‘樸素’一點，才帶著匆匆走出寢宮。身後還有一小串‘依依不舍’的宮女。
    “小姐，您幹嘛不讓她們跟啊？多威風啊？”匆匆道。
    唐小糖道，“要是碰上什麼欠揍的妃子，她們不但不給我幫架，還跟著礙事，要來何用？”
    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