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闕、萬劫不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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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湮墨?”濯疏言大驚,萬萬沒想到無輕此刻竟然說出這麼一個名字,可這三個字就像是一道閃電劈過,讓她整個人都搖搖欲墜耳邊嗡嗡作響。
此時,澤湮墨手中拿著一樣用布細細包裹的物件,靜靜站在門外……他明明可以在此時敲門,他明明可以在此刻拉走濯疏言對她說出自己的心,可他的雙腳卻像生了根一般牢牢釘在原地。
他很想逃開,特別是在他聽到無輕問出那個問題之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是害怕濯疏言說出自己無法承受的答案嗎?自己麵對千軍萬馬都從未怕過,但此時此刻卻像一個害怕黑夜的孩子一般想要尋求某個安全的角落……
“言言,我無意為難你,若你的心已經變了,我願意成全……”
無輕轉身要走,濯疏言看見他悲傷的雙眼心有戚戚焉,眼前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無輕,是那個從自己懂事開始就知道將來會是自己夫君的無輕……
眼前浮現出空雨山上的一幕幕,晴朗的午後他們會在清泠山澗追逐嬉戲,在小溪裏抓魚,並肩坐在高高的樹杈上一邊吃著摘的果子一邊聊天。在後院裏一起種上各種藥草,偶爾還會偷跑下山去睦月城裏買冰糖葫蘆。夏天的夜裏,他會為自己趕走花園裏所有的螢火蟲,冬天會為自己準備好暖暖的手爐,秋天會用金黃色的銀杏葉片為自己製作書簽,春天會一起去看整個空雨山重新煥發出生機……
自己總有著一些任性,可無輕永遠都是微笑著包容自己,他是如此出色的一個人,每次下山都會引來所有女子的注目,可是他卻願意揉著自己的頭發寵溺的答應自己所有無理的要求……他是如此爾雅溫文君子端方,可他卻始終堅持每天將自己亂踢的鞋重新為自己整齊的擺放在床邊……
十多年了,這樣的感情如何忘記?習慣了,早就已經習慣了無輕在自己的身邊……正是因為這習慣,讓她從來都沒想過無輕有一天可能會離開自己……因為這習慣,讓她覺得無輕在自己身邊是一種理所當然……
可是他,卻要走……
心中的不舍瞬間壓製住了那個讓自己心動的名字,濯疏言對著無輕的背影焦急出聲。
“我答應你!”
一瞬間,似乎整個天地間都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無輕頓住了腳步,澤湮墨卻頹然後退,緊緊抓住心口的衣服。
無輕緩緩回身,濯疏言上前輕輕摟住了他的腰。
“輕,我答應你……回去後我們就成親吧……從小我就知道將來會是你的妻子,這一點從未改變過……”
濯疏言的臉埋在無輕的懷裏,無輕卻心中歎息,緩緩抬手抱住了懷裏的人,輕柔的撫上她的發。
言言,你終究還是什麼都不懂啊……
我寧願你此時此刻就斷然的拒絕我,我寧願你此時此刻就告訴我你愛的是澤湮墨……這樣等你將來離開我時,我的不舍會少一些……
可是為什麼你要如此善良……
難道你從未發現你對我的擁抱和對澤湮墨的擁抱有多大的差別嗎?從小到大你對我的擁抱都是如此的溫柔,可這溫和中始終帶著一絲疏離……但是在你擁抱澤湮墨時,卻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當你本能的跑向澤湮墨時,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心裏真正愛的那個人是誰嗎?當你的眼裏隻看得到他而完全忽略我的存在時,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被誰所侵占嗎?……
難道你不明白,喜歡和愛……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情嗎……你對我有感情,僅僅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之前所說的話你還是不明白嗎?我說過當你下山見到了更多的人,就會明白以前很多認定的東西其實都不是你心中原本所想……
為什麼你不拒絕我……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主動推開你……為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你可知道這是我所給你的唯一的機會,唯一可以逃開我的機會……
“言言……你想清楚了嗎?你可知道若你這次不拒絕我,我就絕不會再放開你了……”
濯疏言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
“我……想清楚了……”
澤湮墨隻覺身體裏有什麼在翻騰,是內力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嗎?不……不是……此刻的痛苦比走火入魔要痛上千萬倍……
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已經猛然竄了上來,澤湮墨隨意的抬手抹去唇邊溢出的血跡,鮮血點點沾在了他手中那原本準備送給濯疏言的禮物上,觸目驚心的慘烈……
“爹爹!”小魚兒被離影抱著進來,一眼就見到了澤湮墨唇邊的血跡,驚呼出聲。
離影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緩緩走過來的,因為他擔心澤湮墨會因為有別人在場而尷尬的什麼都說不出口。可他怎麼都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樣的一幕……
小魚兒的聲音驚動了房間裏的兩人,濯疏言身體猛然僵住,無輕放開了她打開了房門。
澤湮墨慌忙將手中的禮物背於身後轉身麵對著無輕和濯疏言。
心,突然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一記,緩緩抬眼對上了澤湮墨的雙眼,依舊如最濃重的黑夜,似乎再這樣看下去自己就會萬劫不複……
眼淚迅速堆積,濯疏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澤湮墨看到了她的眼淚,一瞬間卻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對著那個女子微微一笑,盡管知道自己這個笑容一定很難看。
“爹爹你快說啊!快說!”小魚兒見澤湮墨將那禮物藏在身後心中著急。可一邊的離影在看到上麵那點點殷紅就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
澤湮墨隻是深深看著濯疏言,即使這個女子選了別人,她的眼淚應該也可以是屬於自己的吧……
小魚兒見澤湮墨不開口,急得去拽他手中的禮物。“濯濯!爹爹有話對你說!濯濯你……”
離影上前一步一把抱起小魚兒,對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什麼都不必再說。隨即看向了濯疏言。“爺是想來通知兩位,我們即將準備返回京城,剛剛收到了管家的來信,玉琴即將臨盆,可她身子太弱,這幾天已經連床都下不了,爺要趕回去看看才能放心……”
澤湮墨背在身後的手越收越緊,死命的攥住手中那原本準備送出的東西,仿佛隻有那樣才可以汲取到一點點的力量來支持自己保持微笑……
感激的看了看離影,後者卻難受的垂眼,不忍再看到澤湮墨眼中那苦苦壓抑的傷痛……
即墨白,鍾離雲初,裴隱和隨暮淵遠遠看著那靜靜對視的兩人,心中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終究還是遲了這一步嗎……若一切可以就這樣結束那也是件好事吧……然……濯疏言和澤湮墨之間怎麼可能就此劃上句點……
或許……從他們再度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踏上這條萬劫不複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