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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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本來就陰沉的天空突然布滿大片烏雲,接著是狂風大作,將外麵的大樹吹得沙沙作響,外麵的門也被吹得開開合合。
我估計是要下大暴雨了,正要吩咐如意去關好門窗,突然一個人闖了進來,定眼一看竟是顓福,他的眼神呆滯滯的,一身的狼狽……
外麵的風隨著大敞的門猛烈地吹了進來,室內的紗簾開始不安地攪動,仿佛就要吹到天上去。
我大驚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對如意使了個眼色,如意領命退下,臨走時將門閉緊。
“皇帝你怎麼了?坐下慢慢說。”我讓顓福坐下,端了杯茶給他。
顓福好似還沒有回過神,半晌才慢慢地抬起頭,神情痛苦地說:“母後,兒臣……”
我關切地看著他,然而他的話剛開頭卻又突然咽了回去。
他連忙喝了口茶,舒了一口氣,說:“母後,兒臣挺喜歡玳君的,請您不要那樣苛刻的對她,她又沒有做錯什麼。”
原來說的是玳君的事。
“她怎麼沒有做錯什麼?”我反問道,“她明明為不能生育之身,卻還霸占著皇上,致使皇帝現在還無子嗣,國家現在還沒有繼承人,這不是天大的罪過嗎?”
顓福有些激動了,回道:“母後,難道子嗣就那麼重要?就為了所謂的繼承人,您將一個又一個女人塞給兒臣!您從來沒問過兒臣願不願意,兒臣喜不喜歡!朕不是繁衍後代的工具,朕也是人,也有自己喜歡的人!”
顓福第一次大聲的對我那樣說話,而我印象中的顓福一直是沉默而靜雅的。
我有說不上來的吃驚,我突然覺得也許我並未了解顓福,並不了解這個我撫養了十多年的孩子。
我語氣軟了下來,說:“母後知道你喜歡玳君,母後也並不是要把她打入冷宮,隻是想讓她反省反省。若是喜歡她,待你後繼有人再接回她也不遲啊……”
“說來說去還是子嗣!在母後的眼中子嗣比兒臣還要重要,母後的前途比兒臣的意願還要重要百倍!也許您從未愛過兒臣,您一直隻想利用兒臣!”顓福攥著拳大聲說道。
我睜大眼睛看著顓福,震驚地說不上話來。
“難道不是嗎?”顓福轉身看著我逼問道,“在這朝堂之上全是南宮氏的人,他們背後所依靠的大樹不就是您嗎?!朕說的話還不如您的一句話來得管用!政事是這樣,後宮閨房之事您也要插手!您到底要逼迫兒臣到什麼時候?!朕就像是一個傀儡皇帝!”
我渾身顫抖著,說的話都抑製不住帶著顫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啊?就為了一個女人,一個玳君,你就這麼對你的母親說話嗎……”
顓福別過頭沒有再說話。
“什麼叫哀家逼迫你……你自己身為皇帝做到你應該做的了嗎……”我的語調愈加悲傷,隻是心也愈加的冷硬,“傀儡皇帝?即便是傀儡皇帝,哀家也要你做一個好皇帝!”
我發起狠來,“以後不準你去見玳君!一步也不準你踏進她的宮中!”
顓福再也沒有說任何反駁的話來,他隻是一言不發地對我行了一個禮,那個禮周全得反而帶有說不盡的諷刺味道,然後他打開門決然離開。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天空上突然傳來一聲響雷,我哆嗦了一下,然後木然看向大敞的門外。
雨已經噼裏啪啦地下了起來,風夾雜著雨的潮氣直直地向我吹來,劃過我的臉,讓我感覺到冰冷的疼痛。
書案上的紙被吹得紛飛,屋子裏暗得仿佛已經步入黑夜,我再一次感覺到徹底的孤單與無助,一個人呆呆地站了許久。
自從那次爭吵以後,顓福不隻沒有再見玳君,連其他後宮也未曾再踏入半步,我覺得他是在跟我賭氣。
他隻是忙,忙於政事,早早的去上朝,晚上埋沒於無邊無際的奏折之中,成了十足的禁欲的皇帝。
宮中人私下裏說已經好久沒有聽見皇上彈琴了,好久沒有見過他露出哪怕是一絲的笑容,她們說不明白當皇帝是多麼讓人羨慕的事,可是他卻是那麼憂傷。
在那夜深人靜的時候,隻有勤政殿露出的些微燭光亮到很晚很晚,看得我心酸。
後來我把玳君再接回到了瑞雀宮,可是顓福卻已經是不聞不問了。
隨著後宮的沉寂,我也逐漸地陷入了萎靡,我感到了一種無力,一種無能為力的失敗。也許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我才是那一直攪亂局麵的多餘人嗎。
不想管了啊,也不是我能管的……於是我上書顓福請辭去南郊行宮安度餘生,雖然那尚未修繕完畢。
結果顓福那遲遲沒有回應,卻在幾天後被告知南郊行宮的工程已經暫停,工匠們全被遣散回家,理由是朝廷的經費不足。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是五雷轟頂,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裏,簡直無法相信我所聽到的。顓福,我養育大的兒子,竟是這樣對我麼?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我茶飯不思,隻是反複地回憶著思考著,從顓福小時候到現在,那點點滴滴,我到底在哪一步做錯了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我幾近偏執地想著我的過錯。也許我當初就不該逼顓福結婚?也許我不該將玳君塞給他?也許我不該拆散他們?也許我不該指正他在政事上的過失?又或者,僅僅是從我讓顓福少彈琴多關心政事時他就恨上我了的?
百般布局,百般算計,最後我竟然落到如此局麵……甚至連一個安身之所也不可得。
我恍惚度日,直至臥病在床,心如死灰。
後宮妃嬪們都來探病,我看著她們,她們每個人都是花容月貌,都是那樣的年輕,都是我精心挑選進宮的,顓福拋棄了她們的背後實際上就是拋棄了我,她們都是我失敗下的見證者。
“太後,您好點了嗎?”椒好輕輕地問。
我搖了搖頭,這幾天一直有個想法盤桓在我腦中,也許顓福沒有子嗣是上天注定……是我逆天而行上天對我的懲罰,最後的皇位還應該是他的。
“皇太後根本就不吃藥,這病怎麼可能好,皇後,您勸勸太後吧,太後一直都很喜愛您的……”善善在一旁抹淚道。
朱妘扶起我,接過藥碗,略略皺了皺眉,勸道:“太後,您還是喝些吧……您這樣子都不像您了。”
我伸手正欲推拒送到嘴邊的湯藥,突然我的手被燙了一下,隻見整個藥碗都掉在我的身上,黃黑的湯撒了我一身。
然後就聽見朱妘嘔了一聲,彎下腰嘔吐起來。
我吃驚地看向朱妘,過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待朱妘稍直起身便抓起朱妘的手腕,將我的手輕輕按壓在她的脈搏上。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神情由凝重漸漸的舒展開來,是喜脈……
竟是喜脈!
我帶著驚喜看向朱妘,朱妘一臉呆呆的,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我將手緩緩的轉移到她的小腹上……那裏有另一個生命在跳動。
我又活過來了。
當我把朱妘懷孕一事說給顓福時,他也是一臉不可置信,我欣慰著說:“剛才查了敬事房的紀錄,日期正是差不多的,算起來都已經三個月了。朱妘聽說這事跟你一樣吃驚,這傻孩子連自己懷孕也不知道……”
“孩子?朕的孩子?”顓福一時竟也反應不過來。
我拍了拍顓福的肩膀,誠懇地說:“對,你的孩子。福兒,母後前後仔細的想了想,想想也許真是我將你逼得太緊了吧。現在你也有子嗣了,母後再也不想管那麼多,隻想好好看著這孩子長大,體會天倫之樂。其餘的事皇帝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母後相信你自己能開創自己的天下。”
漸漸地顓福的眼睛有點濕潤了,他低下了頭回道:“其實無論怎樣,您在兒臣的心中都占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兒臣隻是不想讓您離開,哪怕不能和您說上一句話,但隻要您在,兒臣的心裏都是踏實的。”
原來顓福心裏是這樣想的,我聽了有著感動,那天我與顓福終於冰釋前嫌。
“真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命啊……”想想朱妘的懷孕我不由得再次感慨道。
“可不是。我們一門將心思投到淡妃和南宮美人身上,可不想最後卻是平時不受寵的皇後結下龍胎。看來這事也應了有心插柳柳不成,無心栽花花成蔭啊。時候到了,就自然成了。”善善也感歎一番。
“朱妘這事估計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吧。”
善善點了點頭,“當時所有在場的妃嬪們都驚住了,恐怕這也是對她們最大的諷刺吧。我看有幾個妃嬪很是不甘心呢。”
我明白善善的意思,朱妘如此榮耀,恐怕會遭來其他妃嬪們的忌恨,甚至對她的孩子不利。這也是後宮司空見慣的把戲。
我一定要好好地守護住這個孩子。想到這,我站起了身,對善善說:“走,我們去鳳儀宮看看皇後吧。”
到了鳳儀宮,隻見朱妘靠臥在床上,臉色蒼白,不見半點喜悅之色,下麵準備著金銅蓮花紋的盂盆。
“孩子,你怎麼了?”我首次那樣關切地對後宮那般說話。
朱妘連忙起身要行禮,被我攔下了,她楚楚可憐地對我說:“太後,兒臣害怕……”
我拍了拍朱妘,寬慰道:“傻孩子,怕什麼呢?是女人都會經曆這一關的。你還記得你完婚那天哀家跟你說過什麼嗎?有了孩子,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朱妘的手輕輕地放在肚子上,低頭看著喃喃說:“我不再是孤單一人……”慢慢的朱妘不再似剛才那樣緊張了,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懷了孕以後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樣大大咧咧的了,切忌急走急跑。飲食上更要多加注意,該吃不該吃的,我一會兒會讓醫女一一講給你。這其中其他宮妃嬪送來的食物你更不要擅自飲食,一定要讓醫女驗過才可。”我極有耐心地細細叮囑道。
朱妘微變了臉色,有些緊張地問:“太後您的意思是,有人會害我?”
我沒敢把話說重,就怕朱妘過於擔心不利於她安胎,於是隻輕描淡寫的回答:“我們謹慎一點總是好的,有哀家在,誰也不敢傷害你和你的孩子。”
朱妘眼神中還有些疑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臨走時,我囑托朱妘的奶娘讓她一定要好好照顧皇後,增派給皇後兩名醫女,又怕鳳儀宮年輕的宮娥照顧不周,便把如意也一並留在鳳儀宮,提醒她在皇後的飲食上要格外注意。
朱妘的妊娠反應很大,常常嘔吐,什麼也吃不下,不到一個月就把這小人兒折磨得瘦瘦的。
我不止免了朱妘每日的例行請安,甚至自己也會每天去鳳儀宮看望她,雖然看起來有失身份,不過對我來講這比朱妘順利誕下子嗣都不算什麼。
那天我去時正看見奶娘端著湯藥呈給朱妘,朱妘正要接過喝,我阻止道:“慢著。”
我接過湯藥,質問:“這是什麼藥?”
奶娘回道:“這是皇上來時賜的補藥呢。”
原來是顓福……我緩和下來,又想著顓福竟然專門來看朱妘,還特地送了補藥,可見他對子嗣也不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從我與顓福和好以後,他對後宮也不再似以往冷冰冰的了,也開始到後宮過夜,這不可謂不是朱妘帶來的福音啊。
“這湯藥驗過了嗎?”我還是習慣性地問了問。
奶娘有些為難的回答:“自古以來聖上賜的禦食臣子哪有檢驗的道理,大胤律法也是如此規定的。奴才們沒敢。而且,皇上也不可能……啊。”
奶娘說的確實是道理,我倒是忘了這茬。不過我還是將湯藥湊近聞了聞,一股濃重的苦湯味兒。
我微微笑了笑,將它交給朱妘說:“這的確是名貴的補藥,皇後你放心喝罷。”
朱妘還是嘔吐得很厲害,整個人都十分的憔悴。
我邊輕拍她的後背,邊安慰她說:“老人們都說妊娠嚴重的話生的肯定是男孩,男孩子嘛,愛折騰。想當初哀家第一次懷孕,也是吐得厲害,結果生得果然是個男孩。”
朱妘抬起頭,吃驚地問我:“太後,您還有過一位皇子?朵頤帝姬還有哥哥?”
我的笑容不見了,我不經意間的話觸動了我的傷心事。我的兒子叫顓承,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所以啊,皇後您懷的,肯定是個男孩。”善善在一旁說道,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我還向如意問了問最近後宮拜訪鳳儀宮的情況,如意仔細回道:“皇上來得次數比以前勤快了,對皇後噓寒問暖的,還特意賜了安胎的補藥。淡妃、椒好美人等諸嬪妃也來探望過,也送來過東西,除了娣兒美人送的是吃食外,這個奴才已經驗過,無礙,其他妃嬪們送的都是一些物件,比如說絲綢、福瓶、還有給孩子準備的長命鎖、玩具等。其中,椒好美人送了一套精致漂亮的嬰兒服,隻是……”
“隻是什麼?你不用顧忌她的身份,這時候我知道誰重要,說。”
“隻是……似乎是小女孩穿的衣服……”
我皺了皺眉,心想這南宮椒好真是被嬌慣壞了,這時候還這麼不知輕重。
“去,去把那件衣服給她退回去,就說我讓退的。再跟她說,哪怕是這樣的一件衣服,恐怕她也用不上。”我冷笑著說。
朱妘終是挺過了嚴重的妊娠期,憑了顓福每日賜下的補藥,身體也逐漸豐潤起來,若說以前還有難改的女孩子稚氣,那麼現在她完全是籠罩在母親的光輝下,多了一份從容祥和的氣質。
自從警告過南宮椒好後,下午她便到爾玉宮跪著請罪,我嚴厲地批評了她一頓,自此她也收斂許多,不敢再對朱妘抱有微詞,但是也不常去鳳儀宮探望。
朱妘平安以後,接下來我最關心的事就是這個腹中的胎兒到底是男是女了。
如果是帝姬,那豈不是空歡喜一場。於是我帶了幾名親信的宮人準備到宮外一庵中為朱妘祈福祈子,聽說那家庵院求子很是靈驗,不少婦人都是在那庵中祈得貴子。
因為距離較遠,本是打算在庵中留宿一晚,不過離開宮中,總是擔心朱妘出事,心中忐忑不安,遂命令車夫隨從快馬加鞭,然而到時宮門卻已關禁。
守門侍衛態度傲慢,不肯開門,當聽到是皇太後回來時,才疑狐地下來盤查。待我將信物交給他時,他誠惶誠恐,跪地磕頭不止,立馬叫人敞開宮門。
我顧不上他,隻是叫人抬轎快些到鳳儀宮。
到了鳳儀宮,我快步走了進去,看見朱妘大腹便便的靠臥在床,奶娘在一旁服侍,並無異常,這方才鬆了一口氣。
朱妘持著瓷勺正要飲食湯藥,見我進來,就停在嘴邊,吃驚的望向我。
“太後,您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本打算明天才回來麼?”
“哦,隻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未辦。”我回道,然後望著朱妘左手上那熟悉的龍紋藥碗,說道:“又在喝皇上送來的補藥啊?”
朱妘點了點頭,回道:“是的,母後,皇上剛才命人送來的。”然後將藥送到嘴邊正欲喝下。
突然間我覺得有點不對,好像這湯藥的顏色要比平時稍微深些……又或許是我過於緊張的心理作用?
“等等。”我奪過朱妘的藥碗,低頭聞了聞。
然後我的神色突然一變,這藥裏有毒!
我狠狠地將這藥碗摔在地上,瓷碗頓時七零八落,黑色的藥也溢了出來,緩緩的向四周延伸,仿佛暗示著某種陰謀。
我沒有對驚疑中的朱妘解釋什麼,暗地裏叫來如意問:“這藥到底是誰送來的?”
如意回答道:“說是皇上送來的……送藥的也一直是那宮娥,好像是在皇上身邊服侍的叫霜兒的丫頭。”
為什麼?顓福為什麼要那麼做,要毒害自己的孩子和皇後?
我直奔勤政殿,正看見坐在那裏批閱奏章的顓福。
顓福見我回來很是吃了一驚,問:“母後您怎麼提前回來了?”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開門見山對顓福說了一遍,顓福卻也是變了臉色,吃驚地說:“竟有這樣的事?!”
我拿懷疑的眼神打量顓福,質問說:“就是皇帝總派遣送藥的那個霜兒送過去的。”
這時求全在一旁訝異地說:“霜兒?剛剛皇上的茶杯空了,叫霜兒卻遲遲不見答應。我們方才還在嘀咕她到底哪裏去了。”
我低頭陷入了沉思,如果那霜兒不是顓福派過去的,那麼她到底是在為誰賣命?
“來人,去把霜兒找過來……”顓福剛剛吩咐,就見一太監急急地小跑進來,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先後向我和顓福請安,然後稟道:“剛才有侍衛說,在禦花園發現了一具女屍,好像是霜兒!臉色青紫,口吐白沫,應該是中毒身亡的!”
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我和顓福大吃一驚,麵麵相覷。
我沉著臉問跪在下麵的椒好:“是不是你派人去毒殺皇後的?”
椒好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回道:“太後,您怎麼會懷疑臣妾?!”
“哀家不得不懷疑你。因為在後宮你最爭強好勝,嫉妒心也強。平時對皇後態度也最不恭敬。”
椒好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是,太後說得對,也許臣妾確實很忌妒皇後,很嫉妒可以先誕下子嗣的皇後。不過試問這後宮的女人誰不嫉妒?隻不過臣妾傻臣妾表現出來罷了。對皇後雖然欠缺恭敬,但也不代表臣妾敢作出毒害她的事情來啊!”
我對椒好的話半信半疑,低頭不語。
“俗語不是說最危險的敵人就是埋藏得最深的人嗎?說不定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就是平時看起來最溫柔最賢惠的人呢!”
“你在懷疑誰?”
椒好低頭想了想,說:“淡妃。若說最嫉妒,不就應該是無法生育之身的淡妃嗎?皇上那麼經常去她那,她卻一無所出,反而是被冷落的皇後懷了身孕,這才是對她最大的諷刺吧?而且以前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經過遷居一事,後來皇上卻是看也不看她了,她對太後您恐怕也是心有不滿的吧。失落中充滿怨氣的她難免不會做出這樣可怕的事來啊。”
椒好說得不無道理,但椒好與玳君的關係也不好,這樣說也許隻是為了推托罪過或者是嫁禍玳君呢?
其實我內心是極不願再去瑞雀宮的,也許是我心中有愧的表現吧。我發現我依然看不懂顓福,之前他明明為了玳君甚至與我吵翻了臉,但現在可以在一起時,他卻對玳君一點都不聞不問了。
瑞雀宮很安靜,過往來人也很少,完全喪失了四妃宮殿的氣勢,這也宣示著所住妃子的落寞。
我到時玳君正在抄寫佛經,她年紀雖還很輕,穿的卻是暗綠色的裙子,花紋也很簡單,仿佛整個人都黯淡下去。恍惚中我記得聽過這樣一種說法,說一個人若是走向佛路,肯定是極為困苦,心中無所依的,才以這樣的方式尋找精神的寄托和慰藉。
玳君畢恭畢敬地向我奉上茶,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你聽說皇後險些被毒殺的事了嗎?”
“臣妾不知。”玳君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隻淡淡的回答說。
我揣測不出她這樣反應背後所表達出來的意思,然後再問:“昨日宮禁時分你在哪,與誰在一起,做什麼?”
玳君低眉回道:“昨日一天都沒有走出瑞雀宮半步,也不會有人來拜訪臣妾,隻是和宮人們在一起,那個時候具體在做什麼卻是記不得了。”
我既沒有從玳君地回話中找到什麼線索,也沒有找到什麼破綻,恐怕再問也是問不出什麼了。
我咳了一下,說了與此行目的無關的話,“你們生活還好吧?有沒有人克扣或者刁難?”
玳君身邊的姑姑剛要抱怨,玳君卻搶先回道:“這樣就挺好的。”
我不知道玳君是否故意用這樣淡淡的表情,無所謂的態度來譴責我、諷刺我,但是我心裏卻很不自在,隻坐了一小會兒就訕訕地離開了。
就這樣盤問了一圈,每個人似乎都有嫌疑,然而每個人都在辯解自己的無辜,關鍵是霜兒那個唯一知道一切的人卻已經再也開不了口了,此事最後還是沒有結果。
後來我吩咐後宮眾人以後不需以任何理由再為朱妘送食物甚至是物品,直到孩子健康出生為止。
“母後,請您不要那樣的操心。這本該是兒臣的事。”顓福心疼地說。
我歎了口氣,“幸好哀家提早回來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哀家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母後,其實您不必把這件事看得那麼重。”
我無奈地笑了笑,說:“像我這樣的老人家,還待在宮裏的意義,就是為了保護皇帝你的孩子啊。”
顓福想了想說:“那麼兒臣和母後一同去守護。兒臣以後會加倍關心皇後,以後決不讓這類的事情再發生,母後請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