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年情懷
    我從沒有愛過這世界，它對我也一樣。(《拜倫詩選》)
    “你說什麼？”
    “蘇宏誌啊，蘇宏誌要去姓錢的那裏做事。”
    蘇浪靠在椅子上，原地轉了一圈，杯子裏的茶早已經跑了熱氣。
    “你說的是那天的那個男孩子？”
    “對啊，蘇宏誌，第一次遇見他是在會所裏，你可以不知道那個姓雷的有多厲害。”
    蘇浪的手指來回敲打著桌麵，“你說的就是那個男孩子啊，不巧，他和我記憶裏一個人名字出奇的相似！”
    “誰？”
    “老蘇的兒子。”費皖停住了滔滔不絕的話頭，轉過頭來看蘇浪的表情，蘇浪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遠遠地看著窗外。
    “哎，已經過去了，他們夫妻被你整進去了，蘇宏誌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蘇浪扯著嘴角冷笑，聲音顫抖著：“不是因為他，姓蘇的那個喪心病狂的家夥，怎麼可能抓到我！”
    費皖歎了口氣走到門口，“看我的麵子上，放過他吧。”
    “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他的。”蘇浪捏緊拳頭背對著費皖口氣冰冷的說道。
    此刻的蘇浪像是一隻滿懷複仇心的暴戾獅子，全身都是火焰在燃燒。
    這時門被再次打開了，一個肥胖的身體擠進門來。“小景，你看看他們都不如你。”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畫滿了猥瑣的表情，嘴咧開，吐著一隻肥肥的大舌頭讓蘇浪的胃一陣陣翻滾。
    費總性急的靠近蘇浪旁，一雙像是枯枝的手指，從腰部向上竄，把臉緊緊的貼在蘇浪的臉上，肥厚的舌頭還帶著濃濃的香煙味，在蘇浪的臉上來回舔舐，用自己的手指數著蘇浪的脊骨。
    “那麼多年，還是你最好。”老男人一直歎息的說道。
    蘇浪媚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絕代風華。
    此時門外的費皖貼在門上，聽著裏麵的痛苦夾雜著情欲的呻吟，心裏一陣陣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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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銘被哄睡著了，蘇宏誌用熱毛巾幫蘇銘敷臉，兩隻眼睛紅腫的像一個小核桃一樣大，還掛著長長的淚痕和鼻涕。
    等忙完了才發現家裏一片狼藉，就像狂風刮過一樣慘不忍睹。
    家裏的狗糧僅僅幾天所剩無幾，邁克把大便拉的到處都是，滿屋子彌漫著惡臭。
    錢輝在捏著鼻子，用鏟子鏟起最後一塊大便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邁克，你拉屎真臭！”邁克嗷嗚的叫了一聲，趴在地上，搖晃著白色的大尾巴。
    “今天我不去醫院了！我已經好完了，你去給我退了，別花冤枉錢。”
    “這怎麼行啊，醫生不是說讓你住院觀察嗎？”
    “觀察什麼，我自己的身體，難道我自己不知道？”蘇宏誌埋怨的說道。
    這世道，醫院就是宰人的，要說流氓去醫院看病，也得乖乖的讓醫生流氓一把。
    錢輝點點頭，好說歹說，讓蘇宏誌同意明天至少去醫院做個全身大檢查。
    天色已經晚了，大致已經十點過了，錢輝看著天上掛著碩大的跟銀盤一般大小的月亮，哀傷的歎了口氣：“天晚了，看來我回不去了！”
    蘇宏誌在邊上用鼻子孔冷哼一口氣。“不晚，月亮這麼亮，正好照著路讓你回去。”
    “明天我還得送你去醫院做檢查呢！”
    “那你明天早上來接我好了。”
    “你怎麼舍得我累著。”錢輝眨眨眼睛最後裝可憐到底。
    “不怕。”啪的一聲關掉客廳的燈，蘇宏誌進了自己的臥室，鎖上了門。
    偌大的屋子裏，隻有邁克一雙眼睛發著幽幽的綠光。
    錢輝哀怨的躺在沙發上，想念蘇宏誌房間裏那張酥軟的大床。
    一大早，二人就急急忙忙的往醫院一個來回的走，蘇宏誌回到病房整理東西出來，正好碰上一對哭泣的老年人。不知怎麼的，他停住了步伐靠在門邊看著他們，一對老年人滿頭的銀絲，抱著一罐子花花綠綠的紙折的星星坐在一角發著呆。
    醫院長長的走廊滿滿的福爾馬林的味道，誰都知道，這裏有希望，同樣也有死亡，就像如果有光，就會有影子一個道理。
    幾家歡喜幾家愁，蘇宏誌拿出懷裏的小星星放在掌心裏，你也一定想和你的家人在一起吧，一個人太孤單。即使不舍得，蘇宏誌還是把星星給了兩位老人，這一顆小小的星星像是有千般的重量，沉得讓人喘不過氣，突然他覺得鼻子有點酸，轉頭跑開了。
    這時候窗外的太陽格外的明媚，在A市的冬天，難道的天氣溫和起來。
    錢輝正站在門口，牽著穿著一件兔子裝的蘇銘。蘇宏誌突然說不出的心情轉好起來，剛剛的沉悶哀傷氣氛一掃而過，一陣小跑，跑到錢輝的身邊，對著他露出兩個尖尖的小虎牙。
    “遊樂園！出發！”一陣大人小孩的歡呼聲在本是悲傷氣氛的醫院平添了幾分陽光。
    如果有來生，請你幸福，蘇宏誌看著窗外，那隻在冬天翻飛的蝴蝶沒有出現，好像隻不過是一場夢境，晃眼而過。
    在遊樂園幾個大人小孩玩的不亦樂乎，夜晚在摩天輪裏，天上下起了小雪，雪很小，剛剛觸了地便化成了水點。
    蘇銘像是夜晚的精靈，在雪花紛落的黑夜翩翩起舞。
    錢輝拿著相機，一張張的抓拍，鏡頭裏滿滿的全是寫滿幸福的笑臉，突然錢輝呆住了，如果此生一直停留在這一刻，該是多幸福。
    蘇宏誌看見錢輝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和蘇銘，有種難言的情緒在心中蕩漾。
    “錢輝哥哥想娶你！”蘇銘沒好氣的打斷兩人的交流的眼神。
    蘇宏誌一聽臉刷的紅了，“胡說什麼！小孩子你懂什麼，我們都是男人。”
    “男人又怎麼樣，我叔叔和那個叫田斌的還天天親來親去的呢！”
    蘇宏誌滿臉黑線，這兩個人怎麼一點不避諱身邊有孩子。
    蘇宏誌想著蘇銘的話，在床上來回的翻滾的睡不著，今天錢輝終於沒了借口，被趕了回去，卻意想不到的接到了一個電話。
    時鍾這時轉著指向22點的方向，秒針可擦可擦作響如同此時蘇宏誌的心跳一般響亮。
    “你是？”
    “我是殷景。那天晚上我們在舞會見過還記得嗎？”電話那一頭溫柔的聲音緩緩傳來，擾亂了蘇宏誌的心。
    “恩，是的，你打電話是？”
    “哦，是這樣，明天我們約個時間見麵吧，你覺得哪裏你比較方便？”
    他要約我，此時蘇宏誌藏著一顆少女澎湃的心，有些倉皇失措：“你決定就行了，有什麼事嗎？”
    對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是有點事，明天麵談吧，在良木緣咖啡廳見吧。下午三點，不見不散。”
    “恩好的。”
    “啊，已經晚了，就這樣吧。”說完對方掛了電話。
    蘇宏誌拿著電話，電話那頭已經變成了一段長長的忙音。他有些躊躇，又有些興奮。
    蘇銘的毛毛的小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蘇宏誌的腿上，還有些濕，蘇宏誌把電吹風打開，慢慢的吹。
    蘇銘連著打了幾個哈欠，眼睛邊上有兩顆晶亮的小淚珠，一閃一閃的。
    “明天你要出去嗎？”
    蘇宏誌點頭，心裏想是一個和你叔叔神似的男人。
    “那中午我想吃肯德基！”
    蘇宏誌的腦袋裏浮現出有無數隻腳和翅膀的怪異小雞。
    “不行，我說過多少次，不準吃那東西，不衛生！”
    “不！我就要！”蘇銘又任性了起來，捏起了兩個小拳頭。
    “你怎麼這麼任性，一點都不聽話，你要吃，找別人去！”
    “哼，我找錢輝哥哥，他會帶我去的。”好呀，這兩個人什麼時候串通了一氣。蘇宏誌一下被氣得不行。
    這孩子從小就任性，長大怎麼得了，越想越擔心，幹脆側過身子不理他了。
    蘇銘見蘇宏誌動了氣，討好的抱著蘇宏誌的腰：“我不吃了，你說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別生氣了！”說完親了蘇宏誌一臉的口水。
    蘇宏誌的心跟開了花一樣，一點沒追究蘇銘占自己的便宜，把蘇銘抱在腿上：“算了，明天就去吃你喜歡的炸雞漢堡，不過不去肯德基，咱們讓錢輝哥哥出錢請我們去高級餐廳吃。”
    中國的西餐廳往往奇怪，高檔餐廳，也有快餐垃圾賣，倒是正好如了蘇宏誌的意思。
    蘇銘剛剛放學，就遠遠地看見蘇宏誌和錢輝站在門口了。
    蘇銘來學校有一個月了，後麵跟著一幫女孩子，還有幾個男孩子幫他拿著東西。
    難怪蘇銘從來不讓蘇宏誌接，這一堆半大的孩子直接做了一切的事情，就差背著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