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醫院天使
    世界上有這樣一些幸福的人，他們把自己的痛苦化作他人的幸福，他們揮淚埋葬了自己在塵世間的希望，它卻變成了種子，長出鮮花和香膏，為孤苦伶仃的苦命人醫治創傷。(《湯姆叔叔的小屋》)
    男孩很安靜，隻能聽見他的沉重的呼吸聲，蘇宏誌不禁看得呆住了。
    “你在看什麼？”男孩突然站起了身，身上的插管脫落在地上，蘇宏誌驚了一跳手指指著地上的管子。“你的管子…”
    “沒事，那個是貼在身上的，那東西現在對我不管用了。”男孩不在意的說道，開始在房間裏胡亂走起來。
    蘇宏誌看著男孩在麵前走來走去，伸出來的手臂細的嚇人，就像是一具骨架粘著白色的皮在麵前走來走去。
    男孩突然走到蘇宏誌邊上看著果籃咬著手指詢問道：“我能聞聞嗎？”
    奇了，蘇宏誌取出水果，每一樣都給男孩一個。男孩一副貪婪的模樣聞著水果的香氣。
    “吃吧。”
    男孩躊躇了一會兒，最後用舌頭舔了一下，不一會兒皺緊了眉頭。手裏的橘子皮還包著果肉。
    “這個得剝皮的。”說完取了一個用小刀在頂端刻了個十字，順著痕跡把皮剝了下來。一個亮晶晶的果肉讓男孩在一旁又蹦又跳起來。
    男孩試著把果肉含進嘴裏，啪的一聲，橘子像一個球一樣滾落在地，轉了兩圈停在了床腳。
    “我在剝一個。”蘇宏誌作勢要拿起另一個橘子，男孩擋住了。“我不吃了，不好吃，酸的。”
    蘇宏誌點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魚，大家都叫我小魚。”蘇宏誌笑著摸摸小魚的光頭，完全滑溜溜的真像一隻魚的感覺。
    時鍾指到了22點，蘇宏誌也有些困了，男孩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把眼睛蒙住：“晚上有怪婆婆來抓人的。”
    蘇宏誌一聽愣住了，“什麼怪婆婆？”
    男孩神秘的從被子裏露出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緊張兮兮的指著門口的方向：“每天晚上2點，就有一個長頭發的老婆婆有著細長的指甲，跛著一隻腳，滿滿的從門口走過，隻要發現還沒有睡著的孩子，就會把他的魂魄吸走。”
    “有人的魂魄被吸走了嗎？”蘇宏誌笑著詢問。
    “有。”男孩有些傷感的樣子，再次把眼睛埋進被子裏。
    夜晚很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宏誌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這時候一片安靜，隻有廁所裏傳來滴答的水聲，蘇宏誌有些害怕，看向男孩的床，突然發現男孩床上空無一物。瞬間一陣頭皮發麻。
    蘇宏誌四處看了看，空無一人，忽然男孩的床底有黑色的東西在動，蘇宏誌嚇得整個人已經顫抖的像是風中的樹葉。“誰？誰在那裏？”他小聲的詢問。
    床底下又動了一會兒，一隻蒼白的手慢慢從床底爬出，接著是圓圓的大腦袋，一點一點的往外爬，嚇得蘇宏誌抓緊了床邊的欄杆，抖動著牙。
    “你膽子真小。”突然聲音從床下爬出的不明生物嘴裏傳出，蘇宏誌皺著眉頭看了看男孩嬉笑的臉。
    “這也太過分了！”蘇宏誌大聲的責罵起來。
    男孩無所謂的甩甩手，爬上床。“你那麼大了，還那麼害怕，我從小就住在這裏，都沒你膽小。”
    蘇宏誌氣的說不出話來，轉個身背對著男孩。小魚喂喂的叫了兩聲，蘇宏誌硬著脾氣不理睬他。
    第二天一大清早蘇宏誌就被門口的吵鬧聲鬧醒了，一個護士墊著腳尖在窗戶上摸索著什麼。
    “怎麼了？要我幫忙嗎？”蘇宏誌張開嘴打了個哈欠，迷糊這一張臉，詢問。女護士臉一下全部紅了，看著蘇宏誌直搖頭，好像摸到了什麼，眉頭緊跟著一皺，急急忙忙跑開了。
    蘇宏誌一臉的疑問，轉頭看向男孩的方向，卻是空無一人的模樣，整個床鋪隻有灑進來的陽光，這時窗外一直蝴蝶慢慢的飛了進來，停在了蘇宏誌看見的床鋪上，蘇宏誌呆呆的看著，思考著。
    不一會兒又來了一群護士唧唧喳喳的說著什麼。蘇宏誌攔住了一個：“請問下，我隔壁的那個男孩呢？”
    護士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蘇宏誌：“什麼男孩？”
    “就是在這兒的，昨天他插著滿身管子躺在這裏…”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聲，自己都有些漸漸不相信了。
    護士歎了口氣，看起來已經上了年齡，坐到了那張空空如也的床上。
    “小魚以前住在這裏的，”小魚，不就是那個男孩嗎？護士繼續說道：“小東西可搗蛋的，一到晚上就要我們哄著他睡覺，我們就騙他，晚上不睡覺就有怪婆婆來抓他，沒想到，第二天他就去了。”護士看著窗外，好像透過透明的玻璃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我感覺他總是在，他常常回來轉悠，這裏很多病人說見過他，你看看這個，就是他以前最喜歡的，他父母一直沒有回來看過他，當時我告訴他，他每天折一顆星星，等折到天上那麼多的時候，他的父母就會來接他走。”
    護士攤開手掌，掌心是一隻彩色的星星。
    蘇宏誌忘記了害怕，心裏帶著濃濃的悲傷：“這個能給我嗎？”
    護士對蘇宏誌的要求很吃驚，笑著把彩色星星放在蘇宏誌的手掌心裏。“他會祝福你的。”拍拍手掌心的汗，起身離開了。
    蘇宏誌看看手裏的彩色星星，這大概是唯一證明他和我見過吧。有些傷感的看著蝴蝶飛走卻被玻璃擋在窗戶裏，蘇宏誌站起身，微微的打開窗戶的一角，蝴蝶在空中好似不舍的飛舞了幾圈，然後從角縫中離開了。
    蘇宏誌每晚都睡的很很熟，男孩沒有再出現過，蘇宏誌在想，他是不是變成了蝴蝶去尋找他的父母了呢？門嘎吱一聲打開了打斷了蘇宏誌的思緒。
    “幹嘛呢，看起來多愁善感的，要不要馬上即興來首詩？”
    蘇宏誌看是錢輝翻了一個白眼，錢輝訕訕的笑了會兒，拿著手中的食盒遞給蘇宏誌，今天是紅燒茄子，清蒸鯉魚，外加一鍋香氣十足的鯉魚湯。
    蘇宏誌的肚子應景的叫了兩聲，錢輝抿嘴偷偷一邊笑，蘇宏誌翻了一個白眼，拿過筷子和食盒，開動起來。
    “你在哪兒買的？味道挺不錯的啊！”
    “我叫我家劉嬸做的，還合您老人家胃口吧！”
    蘇宏誌放下手中的筷子，怒了：“你再說，你再說我就不吃了！”
    錢輝討好的笑笑，用手掌拍自己的嘴。蘇宏誌看了這才出了氣，吃了兩口突然想起什麼。
    “蘇銘呢！”
    錢輝一愣，“我一急把他給忘了！”
    蘇宏誌聽完就要下床，家裏什麼東西都沒有，蘇銘一個人在家，哪裏放心，直衝衝的想往外衝。被錢輝大手一抓，攔住了。“別急啊，我馬上去看看，你一個人呆在這裏。”
    蘇宏誌不肯，作勢一定要跟去，蘇銘雖然調皮搗蛋了些，但是放一個孩子在家好幾天，蘇宏誌擔心極了。
    但是醫院哪兒準啊，硬是要蘇宏誌必須留院觀察幾天才行，看沒了折，答應一定在晚上9點以前回醫院。醫院可精著呢，蘇宏誌住的是特護病房，一天就是4000元的住院費，這少一天都不行，不過蘇宏誌哪裏知道，隻當是醫院負責任也沒說啥，錢輝看著也沒說穿，反正錢他有，最主要是蘇宏誌身體出了醫院必須得是健健康康的。
    兩人二話不說，急衝衝的衝回了家，車子大老遠就看見家裏的燈開著通亮。
    這陣子夜裏治安也不怎麼好，蘇宏誌的心裏上串下跳的，一陣的著急，錢輝在旁邊看著都覺得急得不行了，剛剛把車停好，蘇宏誌身上還穿的是藍色的病服，兩三步衝上了電梯，拚命的按著樓層，電梯一會兒開一會兒進來幾個人，蘇宏誌急得眼睛都紅了。
    當打開門的時候，一大一小的兩個身體急速的向兩人衝去，蘇宏誌被撞了個滿懷，摸摸懷裏小人的臉，粉嫩粉嫩的，人還在。心裏的一顆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蘇銘一張臉已經是濕漉漉的了，流著眼淚，哭著用小手捶打著蘇宏誌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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