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梅……淩霜……  第二十七章 夜殤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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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抹碧色衣衫,不過在我的眼前一個輕晃,便已不見,我知道,碧涯已經死了,剛才一瞬,不過是我的幻覺,可為何我止不住我自己思念的潮水,洶湧而過。
    楚放見神色異樣的我,便問:“你怎麼了?”
    我朝著湖水走去,他便也跟上,於是我告訴他:“你知道這條湖叫什麼名字嗎?”
    他不是我北蠻國人,自是不知,想著他搖頭的模樣,我告訴他:“這是伶仃河,那些出征在外的將士,屍身不好帶回,便焚成灰帶了歸來,辨不清身份,便統統撒入這湖水之中;還有那些牢獄之人,判了死刑,無人認領,也便焚成灰揚了進來。那些幽怨的靈魂織滿了湖心,所以這湖幹淨得連一株水草皆無!”
    他聽了我的話,若有所思,我也無心揣摩他的心思,蹲下身,將手伸入湖水之間,若觸摸溫潤的美玉,又似碧涯拉緊我的手,在我耳側說:“傲雪,我會陪著你,永遠陪著你!”我淺淡而笑,告訴楚放:“朕的皇後,也睡在這裏。”
    他斷然不會想到我這句話吧,所以我張眼之時,恰巧碰上他驚恐的神色,是他,阻了我拉碧涯的手,讓她在我眼前墜落,零落碾塵。
    可他卻能迅速鎮定,指著湖麵飛騰的微弱光輝,與我道:“你瞧,那些生靈便帶著那些靈魂的訊息,告訴我們,他們生活得很好!”
    很好麼?那零零星星地螢火蟲上下飛舞,我伸出手掌,饒有興致地等待,果然,有一隻螢火蟲安靜地趴在了我的掌心,一下間,我握住了他所有的光輝,碧涯,是你嗎?
    碧涯的身影迅速幻化又迅速消散,我揚手,那隻螢火蟲又飛回了這夜空,我扭頭,卻瞧見皇城中明晃晃的模樣,似乎出了什麼事!
    我的眉心迅速皺起,大步朝前,可又是因為楚放的一聲“傲雪”停止了前行!
    他說:“傲雪,你答應過我,今夜,陪我!”
    我停在那邊不知如何作答,可隱隱的,連沸騰的聲響皆能聽見,我顧不得再理會他,便要加快腳步。
    隻是這時,楚放說:“傲雪,你走了,會後悔!”
    我疾走依舊,他的聲伴著微婉的風飄來:“傲雪,如果你走了,你的身份,我不確定還會為你保守!”
    他觸碰我心底的軟肋,我的腳步就止在那邊,隨即迅速回轉,我朝著他橫眉怒目,辱罵他:“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卑鄙小人!”
    他牽過我的手,我別扭地甩開,他不依不饒,就這樣與我反反複複,我懶得理會,任由他牽過,聽他似深沉而道:“原諒我!”
    原諒你什麼?原諒你牽過我的手還是原諒你欺騙我的感情?
    待得次日我匆忙回宮,羲和望著我的眼神似要將我吞沒,令人生怖,他那樣怒視了我很久之後,方依著平日禮節朝我跪拜,我慌忙讓起,問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他卻不答,隻是咬著牙問我:“皇上昨晚不知去哪了,末將等了皇上一夜!”
    與楚放的相會,我自不能告訴羲和,吞吞吐吐間,便見羲和臉色陰暗得更甚,我一下怒從中來,我是帝王,他憑什麼用這樣的氣勢麵對我,是他認為我害死了碧涯麼?可是我也恨他,若非他將我囚禁,就不會有梅臨江的逼宮,更不會有碧涯的妖後之說,所以想到這,我深吸一口氣,厲聲問他:“朕去哪裏用得著向你彙報嗎?”
    他卻絲毫未被我的氣勢震嗬,反倒帶著譏諷道:“末將怎敢過問皇上之事,末將隻是想問皇上討要一樣東西罷了!”
    “什麼東西?”從他言語的神情之中,我意識道,昨晚定發生了大事,再細想昨夜皇城中的火光,我不禁已打了一個寒戰。
    “連家令牌!”他冷漠的語氣將這四個字說得棱角分明,仿佛擲落在地上能發出崢嶸聲響。
    我慌忙從懷中掏出令牌,他卻一把搶過,即便當著我的麵,也將淚一點一滴灑落在了令牌之上,他向外跪倒,昂頭間,朝著湛藍的天際,悲戚而道:“碧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我蹲下,與他齊平,不住推他,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說,你告訴我!”
    “連家軍隊,昨夜被端良王以剿滅山匪為名,全部剿滅!”他的聲音很低,還帶著啜泣之聲,可聽在我耳中,仿佛響雷轟鳴,不可置信。
    “你,你說什麼?”我迫切地想知道,剛才羲和所言,隻是我自己的意象,而非事實。
    但是羲和破滅了我自欺欺人的想法,他又加重了語氣,告訴我:“昨夜,連家一千人,全部被誅!”
    “那,那他們怎麼不逃,不反抗,你在騙朕,是不是,羲和,你說話啊,你說,你剛才不過跟朕開一個玩笑!”我依舊狠命地推他,卻被他甩手間推開。
    我怒了,站起拚盡性命罵他:“你算什麼東西,敢推朕,你相不相信,朕現在就能把你送上斷頭台?”
    他說:“我自是相信,那多謝皇上成全了!”
    和當初我威脅碧涯相同的答案,讓我氣勢頓時皆無,一下癱倒在地,碧涯,對不起!
    這個對不起,我的確要說,尤其是在羲和拿著令牌告訴我:“連家軍隊,隻會聽令牌行事,昨夜,我一次次來景和殿,可皇上你皆不在,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背負山寇之名被誅!”
    我混混沌沌地聽著,回想昨夜所有。
    屋簷之上,楚放將劍對準他的心髒,與我說:“在你手中,我已死過一次,難道還會怕第二次嗎?”
    身後追兵,楚放抱起我逃離,溫柔問我:“你哭了嗎?”
    一碧如洗的湖麵,楚放牽過我的手而躍,危急間吻過我的嘴唇。
    我們圍火而坐,楚放默默烤幹了衣衫,為我披過。
    我離開,腳步匆匆,楚放拉過我的手,將我擁入懷中,問我:“留下來,陪我一個晚上,好不好?”
    我們相依相伴,相互閑談,楚放微笑著告訴我:“如果可以,我倒是願意做一個江湖之人,卻不知你願不願意與我浪跡天涯!”
    伶仃湖邊,楚放指著那些飛舞的螢火蟲,說:“你瞧,那些生靈便帶著那些靈魂的訊息,告訴我們,他們生活得很好!”
    我要離開,他卻於我說:“對不起!”
    原來一切溫柔一切祥和一切心悸皆是虛假,羲和曾說,東黎的二皇子,所好女色!我究竟在奢望憧憬什麼?碧涯死了,她給予我的一千將士,也因我那虛無縹緲的奢求,全部喪生。
    天空有雲彩飄過,將我所有綺麗美夢帶走。
    我是那傲雪的寒梅,定能成為偉大的君主,亦如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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