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篇 第三章 虛空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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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餘淑媛道:“家父正是歸雲城主餘景涯,如今我們隻有趕到歸雲城,才能確保安全,到時再想別的辦法把他送到虛空山吧。”劉蒙心想也是,但又想到了祖師遺訓中說的:刀劍門弟子終生不得踏入歸雲城,又有些猶豫起來。餘淑媛見劉蒙還拿不定主意,不耐道:“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婆媽!”劉蒙受她一激,心道自己也是為了這個孩子,祖師也該會原諒自己的,起身道:“走吧!”
夜幕時分他們已到達大江沿岸。寬廣的大江上,未見一條船。兩人心中焦急過江,希望能遇上打漁晚歸的漁船,沿江疾奔數裏卻也未見。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笛聲由江中蘆葦蕩裏傳出,月亮不知何時已偷偷的掛上樹梢。兩人心中好奇,駐足聆聽。
一艘漁船由蘆葦蕩中緩緩駛出,借著月色兩人看到,船中卓立著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身材挺拔,年紀在二十七八左右,兩手拂笛。也不見有人劃槳,船就活了一般滑動起來,情形怪異之極。
船在離岸邊一丈處左右,戛然停止,顯示了深厚的內力。笛聲在同一時間消逝,白袍人收笛別於腰帶內,負手而立,目光在兩人身上停留片刻後,落在了劉蒙背上的王晉駿。
餘淑媛拽了下劉蒙的衣衫,以耳語向他說道:“呆子,快跑!”
劉蒙卻是有苦自己知,從白袍人把船定住後,就感覺一股無形勁氣將自己籠罩,稍有移動便有可能引致對方的全力出手,此人的實力實在是可怕。
白袍人似是聽到了餘淑媛的話語,微笑道:“能在這裏與兩位相會真是不錯,隻要留下那個孩子,送你們過江又如何!”聲音如同他的笛聲一樣動人好聽。兩人聽他說話雖然客氣有禮,但語氣中透露著極度的自信。
餘淑媛見劉蒙一動不動,曉得不妥,先下手為強,彎刀以一個曼妙的弧線來到她的手中,飛掠向白袍人攻去。
白袍人無奈的搖搖頭歎了口氣,似是對兩人的選擇感到很遺憾。
隻見他兩手上揚,兩股水柱由江內湧起,彙於他的兩掌之間,白袍飛揚,長發飄舞,兩手回旋帶動的兩條水柱猶如兩條水龍在空中擺動,向攻至近前的餘淑媛交叉疾射而去。
餘淑媛避無可避,揮刀劈向水柱,刀水甫一接觸,便發出“嘭”的一聲。一股陰柔之極的內力破入餘淑媛體內。餘淑媛吃不住對方的深厚內力,向後拋跌,水柱化為千縷水絲尾隨而至,向她纏繞而來。
在餘淑媛攻向白袍人的那刻,劉蒙感到籠罩在己身的氣勁,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烈,此時見餘淑媛一招之內就被被白袍人擊退,心急下在顧不得其他拔刀朝白袍人擲去。
餘淑媛落回地麵,踉蹌的退後幾步,揮刀疾斬麵對尾隨而來的水絲,誰知水絲竟如同細線般纏繞上彎刀,形成了一個以彎刀為核心的水漩渦,然後“嘭”的一聲,漩渦炸開,水絲灑落在地麵上。餘淑媛在被逼退兩三步,臉色慘白,強忍住已湧至喉嚨處的鮮血。
白袍人輕描淡寫的揮手一撥,長刀應聲而落。趁此機會,劉蒙躍至餘淑媛身前,把王晉駿交由她看管,並低聲道:“等下我纏著他,你們有多遠跑多遠。”同時內聚真氣,接過餘淑媛的彎刀,拔出寶劍,心懷拚死也要護住兩人的決心。白衣人麵無表情的望著兩人,道:“本人破例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劉蒙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白袍人淡淡道:“‘沐雨宗’水護法,祁歌。”
祁歌輕點船身,躍上岸來,姿態優雅,宛如翩翩舞步,緩緩向兩人走來。劉蒙拔身而起,使出“刀劍十八式”中的搏命招式——刀絕劍滅式向祁歌攻去。
祁歌並沒有停下腳步,速度反增,一抖雙袖,兩把短刃來到手上。
“叮”劉蒙全力劈出的一刀被祁歌輕描淡寫的擋開。
劉蒙猛吸一口氣,左手劍連續擊出三劍,直去祁歌上身三處要害,右手刀回旋向祁歌下身砍去。“叮叮叮”祁歌短劍準確無誤擋住劉蒙的左手三劍,同時左腳抬起蕩開下身攻來的彎刀。
劉蒙吃虧在用不慣彎刀,發揮不出右手刀的最大威力。
祁歌雙刃合於左手,踏前一步。這一步踏的大有深意,使得劉蒙進退不得,又凸顯了他兩把短刃的優勢。兩人以快打快,幾招下來,劉蒙已吃虧受傷,左肩和右腿各被劃了一劍。
眼看招架不住,劉蒙大喊一聲道:“還愣在那裏幹什麼,快跑。”
餘淑媛淚眼婆娑,強忍著身上的傷痛,背起王晉駿,施展“流雲步法”向岸邊密林內掠去。
劉蒙已是強弩之末,全憑意誌力在堅持,苦苦糾纏著祁歌。此時眼見餘淑媛消失在密林黑暗處,卻也感到很是欣慰。
祁歌短刃蕩開劉蒙的長劍,同時飛起一腳,正中劉蒙胸口。劉蒙再撐不住,跌入大江裏。
祁歌也不管他死活,向著餘淑媛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虛空山上,行空立於無念廳內,望著繁星點點,心生感慨,明天,是他出家虛空山五年的最後一天。
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五年前,行空還是一個十七歲少年,那時他的名字叫郝仁。離開父母,背井離鄉,來這虛空山做了一名小僧人,世人皆以為他為情所困,看破紅塵。天意弄人,世事無常,望月皇城中講武堂,行空是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武功戰法,實為翹楚,時任講武堂主莫盛稱其未來將成為大武皇朝開國元勳“戰神”季戚式的人物。十七歲時初入皇朝,麵見武曆帝,武曆帝見其文采武功皆為上等,有意把元歡公主許配給他,行空因愛慕青梅竹馬的李靜芳,當場拒婚,龍顏大怒,委以閑職。行空空有一身本領,卻不能為國所用,便辭官返鄉。回到家鄉的行空才知昔日戀人早嫁為人婦,行空萬念俱灰,不辭而別來了這虛空山。
遠處破風聲起,不一陣功夫,亭中已多了一人。行空微笑道:“幾年不見,你王天馬的武功又有精進!”
天馬在亭中石凳坐下後道:“我現在是否該喊你一聲行空大師呢?我的兄弟,郝仁。”行空聳肩道:“郝仁也好,行空也罷,你始終是我最好的兄弟。”天馬忽道:“離陌死了。”乍聽此話,行空身體劇烈的顫動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平靜。天馬歎道:“你我二人該有五年未見了吧,有的時候真覺得其實做一個平民百姓,有個小家,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深夜的虛空山總是冷的。
行空望著山下清冷的林木,若有所思的道:“昔日我們在講武堂內,上課練武,吃喝打混,生活好不快活,為何又偏偏選中我們。離陌終是凡人,費盡心機也未能扭轉乾坤,隻是不知讓他選中的我們能否完成他的心願。”
天馬自離開水清閣後,每念及天刑波及蒼生百姓,心中便愈發的悲痛自責,心中悔恨不已,此時見到昔日兄弟,更感無顏。起身來到行空身側,隨他望著山下林木,緩緩道:“家師說皇城崩塌,是因為我擅用本門“天精元”,觸發天刑所致,每念及此我心中便悲痛萬分,你說離陌口中所說的救世之人會是我麼。”
行空訝異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講武堂比武切磋時,雖然你我總是平分秋色,但我總感覺你未盡全力,還有既然你師傅知道擅用“天精元”會波及蒼生,為何又不早點告訴你呢?”
天馬道:“這個問題我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十二年前我下山時家師留給我的信中曾提及“天雷降,皇城崩,幻世出,魔龍現”,恰如今時發生的禍事,當我要問緣由時,師傅卻把我逐出師門,進入“死關”,非眠非生,不生不死,無聲無念。”語氣中難掩悲痛之情。行空摟住天馬肩膀安慰道:“有些事情也是非人力所能阻止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想開點。”
天馬苦笑道:“家師乃是第七代天行者,精研天文曆法,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他都改變不了的事我又能如何。在我三歲時,我的父母為躲避戰火,隨同鄉民跑向南方避難,途中遭遇西吉軻的騎兵部隊,不管男女老幼,他們見人就殺,師傅是從我娘的屍體下把我救起的,收為徒弟,傳我天行八卷,把我培養成了第八代天行者,我定要找到那個孩子,助他重建大武皇朝。但願德安他們能趕得及。”
行空點頭道:“我也以書信央青洵刀劍門王青山前去幫我尋找那個孩子,隻是遲遲未得到消息。真不知道這亂世魔龍到底是誰,不然憑你我二人之力或許能在他未成氣候前誅殺他。”
天馬神情堅決的道:“男兒到死心如鐵,任他是誰,最後也必將死於你我之手。”
星空下,兩人相視一笑,笑聲回蕩在風中。
“天精元”乃天行八卷最後一卷,也是最神秘難測的一卷,使用時須彙聚天地精氣於自身,彙聚的能量越大,爆發後產生的戾氣也是巨大,天刑便是天地精氣流失,戾氣強勢,破壞平衡所致。曆任天行者不乏天資卓絕之輩,雖知曉“天精元”的使用之法,但都無法彙聚到天地精氣。垣傾古城一戰,天馬報仇心切,孤軍深入,反被西吉軻所圍,生死關頭天馬強用“天精元”,天地變色,孤身衝入敵軍陣中,五色劍芒狂舞,所向披靡,是夜西吉軻和他的五萬大軍無一生還。至此,天馬成為第一個成功運用“天精元”的天行者,天刑的危害也是首次顯現出來。
虛空山上,天微亮。
行空在大廳內向虛空寺主持行緣辭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廊道內傳來。
兩個小沙彌急匆匆跑進大廳,喊道:“方丈快去看看。。。外麵。。。死屍,好多的。。。死屍。”一臉的恐懼之色。
行空隨著眾人來到了山門外,映入眼簾的情景讓他不寒而栗:十米多高的大榕樹上分散掛著十具屍體,本該是樹葉茂盛的樹,此時已是光禿禿的。
驀地,行空悲吼一聲,撲了上去,他認出了他們——“鐵血十傑”。
天馬聞訊從客房趕來時,十人的屍體已被取下,行緣帶著眾小沙彌念著經文。
行空趕忙過去拉住天馬,悲痛道:“行緣大師正在為他們超度。”
天馬怒吼道:“誰幹的?我要殺了他們。”同生共死十幾年的兄弟,轉眼間天人永隔,胸中憤恨之情,非是用文字所能道來。
行空道:“你冷靜點,最先發現他們的是早起打掃寺院的兩個師兄,我檢查過他們的屍體,沒有絲毫外傷,該是被人以強勁內力震碎心脈而死,隻是。。。”
天馬雙拳緊握,壓下心中怒火,問道:“隻是什麼?”
行空道:“他們中有七個人的胸口上被人以利刃分別刻了“歸雲城來者是客”七個字,看來凶手想讓我們去歸雲城,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天馬斬釘截鐵道:“葬了他們,我們就立刻下山去歸雲城,龍潭虎穴也要去闖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