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消失妻子
    然而讓他表情瞬間凝固起來的是，陽光照射下，圓桌上躺著一隻被刨開肚皮雙眼怒瞪的老鼠。灰色的暗啞的毛濕漉漉的黏在一起，男人的整個胃液開始翻滾起來，嘴裏不停的泛著酸水，老鼠肚子裏的紅色的東西粘稠在一起，被血液染成紅色。終於男人忍不住，衝向廁所，不停的有抽水馬桶衝刷的水聲，酸苦惡臭的粘糊糊的嘔吐物聚集在馬桶裏，藍色的水淹沒上去，更加加劇了男人不斷收縮的胃部。他不停的嘔吐，直到胃裏不留一丁點的東西。
    豆大的汗珠在額頭上冒出，男人總算停止了不斷嘔吐的欲望。空空如也的肚子，此刻一陣陣的抽疼。
    漂亮的木製圓桌是自己最喜愛並且堅持購買的，因為不大的緣故，被妻子埋怨過好幾次，那裏隻能夠偶爾兩個人坐在一起，喝著熱茶談著瑣事的。現在那張漂亮的桌子上躺著一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死老鼠，他忍住巨大的惡心和厭惡的感覺，把桌子連同那具屍體一起丟進樓下的垃圾桶裏。
    回到家中用消毒液清洗了好幾遍手，消毒液把手弄的火辣辣的疼痛，滿是褶皺的雙手變得緋紅。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男人透過門眼，用一隻眼睛半眯著看著外麵的人，是一個陌生的小夥子，穿著深藍色的製服，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男人看見卻眼睛一亮，一種說不出的喜悅感冒了出來。
    紀老師的居所離市區很近，卻是一處異常偏僻的地方，一條條孤僻狹窄的巷子通往這個小區，與世隔絕一般，這裏全是八十年代的矮小的房屋，大致都是七層樓房，昏暗的樓道和潮濕的氣味總讓人感到不安。
    齊雨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特地穿了製服，這算是對曾經教育過自己的老師的一種尊重。
    門慢吞吞的被打開，露出一雙滿是皺紋和老人斑的雙手，黃褐色的斑點充滿了全身露出的地方。紀老師年紀還沒有到那樣蒼老的年齡，卻渾身長滿了斑點，毫無血色的皮膚黃黃的露出一雙發光的眼睛。
    是的，在發光，感覺見到了齊雨就像是豬八戒見了人生果一樣，眼睛閃著光。
    “你好，紀老師，我是齊雨。”齊雨很禮貌的打著招呼，眼睛四處瞄著，屋子裏非常幹淨整潔，卻沒有一點的人氣味道。
    “你可來了，快進來，不…不用脫鞋，來裏麵坐。”說完熱情的拉著齊雨的手，把齊雨帶進客廳裏。窗戶大開著，風朝著裏麵吹著。窗簾被吹的高高的飄起。
    “哈哈，多大個子了，我們老了，你看看我這記性，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的窗戶。”男人頭上的氈帽讓齊雨立刻想起了這個老師，是一個怪異的老師，總愛一個人，但是脾氣很好，總是十分溫和，講課也是慢吞吞的。他從來沒有衝他們發過一次脾氣，也沒有責罰過他們。就這樣一個老師卻不是學生最喜愛的，甚至很多學生覺得這個老師大腦有些問題。
    “紀老師，找我來說說你的事情吧。“寒暄了幾句，齊雨就進入了正題。
    中年男人點點頭，斷斷續續的把心裏想說的一句句說了出來：“就在不久前，我下班的挺早，早早的回了家，大約是下午四點左右，那天天氣和今天一樣，涼爽的很。當時我回了屋子裏，外麵隻剩下了我妻子。之後…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但是忽然被一聲巨大的響聲驚醒，我立刻警覺了起來，朝著外麵走去。我發現…我的妻子就躺在那裏，那個角落上，窗戶就像現在一樣打開著，窗簾高高的飄起，借著陽光，我看見妻子那張沒有眼珠的臉，我嚇得渾身發著抖…”男人哽咽了起來，眼睛裏滿是恐懼的淚水，他起身尷尬的衝齊雨笑了笑，拿出紙巾擦了擦臉色的淚花。
    “你說你聽見了巨大的響聲嗎？”齊雨拿出紙筆，將得到的有用的信息記了下來。
    “是的，有兩聲，就像是沉重的東西掉落在地上。”
    “沒有尖叫聲嗎？現在屍體在哪裏？”
    “沒有…屍體也沒有，因此才會有很多人認為我瘋了，我沒有瘋，這件事情是真真切切發生的，我還記得我妻子那雙沒有生氣的眼睛看著我。”說完打了一個激靈，很恐怖的模樣。
    “你不是說你的妻子的眼珠沒了嗎？”齊雨皺眉，眼前這個男人說話開始紊亂了起來，就像是在幻想一樣，或許他隻是太寂寞了，想找人說說話，才故意找出這些事情。
    “是啊，沒了，但是我怎麼會覺得有人看著我…”男人忽然變得急躁起來，似乎這個問題也困擾著他。男人不斷重複著，記憶一遍遍的回複，卻讓他發現似乎更加模糊了起來。他搖搖頭，堅定的看向齊雨：“我的妻子肯定是死了的，你要相信我，我不會撒謊的。”
    齊雨苦笑著點頭：“我一定會幫你的，別急。”
    說完起身到廚房翻找起水來，他想著給這個男人泡杯熱茶，也許會讓對方的情緒穩定一些。廚房裏的東西亂糟糟的，不像客廳一樣整潔，牆上爬滿了螞蟻，他皺了皺眉，翻找了下櫃子。但是櫃子裏，冰箱裏卻沒有一點食物。
    “紀老師，你這裏沒吃的嗎？”隻倒了一杯白開水遞給精神恍惚的男人。
    紀老師聞聲呆呆的看了他一眼：“沒有了嗎？”
    “是的，沒有了。”
    紀老師搖搖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他抿緊嘴唇，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卻不敢說出口。
    “紀老師，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如果是和案子相關的，最好要告訴我。”
    “可以立案了嗎？”男人忽然轉過頭看著他。
    “還不行，不過我可以私下調查下。”齊雨抱歉的說。
    男人似乎很失望的樣子，把眼皮耷拉了下去，嘴唇抽動了幾次：“這幾天我總是遇到莫名其妙的事情，那個凶手一定在搗鬼，我發現家裏總會出現莫名其妙的東西，或者有些東西消失掉了。昨天我才去買了不少吃的，怎麼會就沒有了呢？”
    “紀老師，會不會是師母…”沒準他的妻子隻是鬧矛盾，離家出走，下午回了趟家，吃了些東西。
    “不可能，她死了。”男人突然變得憤怒了起來，不停的喘著氣，臉色變得更加不好起來：“她死了，她不可能回來，我親眼看見了她的屍體。就在那裏，你看呀，肯定有血跡的，你們不是有那種機器可以檢測嗎？”
    “是有的，但是這些東西都需要申請的。”
    “那就去申請！”男人第一次這樣衝人大聲嚷嚷，他激動的說著，唾沫星子從嘴裏濺了出來。齊雨愣了愣，大約男人也發現自己的態度變得有些奇怪，立刻縮了回去，把身子陷進沙發裏：“齊雨…拜托你了…我覺得我快要瘋了，每天都發生奇怪的事情。我的兒子馬上要回來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他母親的事情。”
    齊雨理解的點點頭，告別了紀老師，回家的路上意外的沉重。
    “你是從紀老師家出來的？”對麵迎麵出來了一個褐色頭發的男孩，穿著很潮的模樣，叼著根煙。
    “嗯，你認識他？”齊雨看著麵前的小混混模樣的人。
    “出了什麼事嗎？”男孩上下打量著，齊雨才發現自己穿著製服。
    “沒什麼事，我是他學生回來看看他。”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找到他兒子了。”男孩聳了聳肩。
    “他兒子失蹤了？”齊雨忽然抓住男孩的手，問道：“不是說他兒子在讀書嗎？”
    “怎麼可能，他兒子和我一般大，我都上班了…”
    齊雨不可思議的回頭望了一眼紀老師住的屋子，紀老師正戴著他的氈帽，微笑著朝他會揮著手。忽然一種冰涼的寒冷把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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