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顧吉哲被此起彼伏的笑聲搞得暈頭轉向，不知所措。他仰起下巴，控製著鼻血的流向，眼睛看著天花板，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著腳步。
    “我靠，”顧吉哲被停在腳前的籃球拌了個趔趄，“都是他媽的你害得我！”顧吉哲低頭看了籃球一眼，一下子把對張鷹的不瞞轉移到籃球身上，“去你媽的！”
    顧吉哲抬起的右腳還沒落下，突然，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籠罩在教室的後門口。
    “不好，老班來了！”
    張冬梅調皮而甜潤的聲音傳到每個同學們的耳朵裏。
    “稀裏嘩啦”，課桌和凳子又重新進行了排列組合。
    女生們像羔羊一樣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男生們邊移動著桌子板凳，邊回頭窺視。
    “老班來了？他來幹什麼？難道有人打了小報告？”張鷹一連串的疑問，心裏頓時緊張地“怦怦”直跳，忙把身體轉過去，縮手縮腳地向著自己的座位移動。
    “李嘉齊、李嘉齊，宣傳部長王紅霞正組織各個班級的文藝委員開會，我本來準備去籃球場放鬆放鬆，卻讓她碰上臨時抓了個公差，讓我通知你馬上到俱樂部去一趟，估計是研究‘五四’彙演的事兒！”
    “我靠，王紅霞，你的架子越來越大了，我們在一個班你竟然讓別人傳話，”聽見那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下意識地瞅了瞅王紅霞的座位，突然發現她的座位空著，心想，“不會有人在搞惡作劇吧？”於是，我回頭仔細地看了那人一眼，“原來是王東寧啊，我們還以為是老班呢！你幹嘛躡手躡腳的裝神弄鬼兒，神出鬼沒地嚇唬我們。你看，你把咱們鷹哥嚇成啥樣子了。”我扭頭瞅了張鷹一眼，故意挑釁地提高了聲音，“沒事兒的鷹哥，是八班的哥們兒，來找我的，你不用害怕！”我說著，把目光轉向了王東寧，“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們六班的大球星張鷹，我們都稱呼他鷹哥。是吧鷹哥？”我又討好地瞟了張鷹一眼。
    “我靠，鶯歌，還燕舞呢！”王東寧的耳朵裏早被張鷹的名字磨出了繭子，也熟悉張鷹的麵孔，但他還不能對號入座的把二者連為一體。而且，他從心眼裏抵觸張鷹的名字，不接受張鷹那狂傲的眼神兒。他嘰咕著瞅了張鷹一眼，又往前走了幾步，用腳尖兒接觸了一下籃球，揚起下巴，看著張鷹的臉，“哎，大球星，在這裏能打半場啊還是能打全場呀？不會是擺在這裏看著過癮或者是故意炫耀的吧！要不，哥們兒，你叫它鶯歌燕舞一下！”
    王東寧說著轉身向門口方向走去。他剛走出門口，立刻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李嘉齊，別磨蹭啊，快著點兒，一會兒就上課了！”
    “放心走吧，我這就去。”
    頃刻，王東寧在教室的後門口消失了。
    張鷹望著王東寧消失的背影，瞅著地上的籃球，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恨湧上心頭，“我靠，我怕……我看著過癮……我故意炫耀……去你媽的!”
    張鷹話音未落，一個大腳把籃球踢出了門外。
    “咕咚、嘩啦……”
    “什麼聲音？不好，是玻璃落地摔碎的聲音。”張鷹叫喊著衝出門口。
    “叮鈴鈴……”上課鈴聲響了起來。我想馬上到俱樂部去開會，於是跑步離開了教室。
    周岩和孟祥嶽氣喘籲籲地從樓道的東側拚命地向教室的門口跑來。我們幾乎撞到一起。
    我轉身向樓道的西側跑去。我看見張鷹和班主任周理論麵對麵地站在一起，他麵紅耳赤、心緒不寧。
    “站住，上課了你幹什麼去？還有你們兩個，貼牆跟兒給我站好了！”班主任周理論用右手指著我、周岩和孟祥嶽。
    “喔、喔、喔，班、班主任，我去開會。”我停下腳步，看著班主任那張陌生的臉（他臉上的眼鏡沒了，缺少了往日的親切感），聽著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心中頓生恐懼。我怯生生地回答著班主任的問話，上下打量著他，發現班主任站著的地方保留著水杯子的殘骸、一個眼鏡框和一本教案。再看張鷹那低頭認罪的樣子，我一下子明白了剛才的響聲。心想，張鷹，你完了，你又闖禍了。”
    我身後的周岩和孟祥嶽，規規矩矩地站在了那裏。
    “張鷹，你把那邊的籃球撿過來，雙手舉過頭頂，和周岩、孟祥嶽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沒我的命令不允許把手放下來，聽見了嗎？別給我偷懶，看我下課後怎麼收拾你。你，老老實地去開會，沒事了立即回來。”
    “我一定照辦，請班主任放心！”我一邊向前行走，一邊回頭張望。
    班主任撿起地上的教案和眼鏡框，徑直地走入教室。
    張鷹雙手舉著籃球乖乖地和周岩、孟祥嶽站在一起。
    在我即將下樓的時候，聽見他們小聲地嘟囔：“哎……這個閻王爺的雞巴——神棍兒，搞得我們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