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簾卷秋風醉清歌 第三十六章 琴簫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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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首先是白貂侯的妻子,而白貂侯是如今聖上最寵愛的臣子,這種做法不就是當著人家的麵劃破臉皮,讓人難堪嘛,而導致今後勢必會做成黨羽紛爭。
而其次,那些說話不經大腦的人是不是已經忘記了,白貂侯的夫人其實是姓左的呢?
人家父親都在現場,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當著他的麵說出讓人家女兒出來逢迎客賓的話來。不管先前與現在,左三千金在左府上究竟得不得恩寵,就憑她姓左,這樣的做法就相當於在左相跟前又重又響地刮了他一巴掌。
這不明擺著就是想讓自己今後仕途坎坷,少不得元寶蠟燭侍候嘛!
可這都不算是最嚴重的,最要緊的是白貂侯與左蘇的親事是當今聖上九流淵親自定下的,找她的碴豈不就是當眾落九流淵的顏麵。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九武帝此時的心情可以說是惡劣到了極點。
一群不懂得“不看僧麵也看佛麵”的狗奴才!!
隻是哪怕心情再差、情緒再暴動,他都始終要謹記著平衡這個詞,鬱而不發,隻能等一個帶眼色的人來打破這個進退維穀的局麵。
九流淵深知,如果他說不行,那就是與一群酒鬼計較,就是失了帝皇風度,就算今日之事不了了之,也難保不會在一些人心中種下禍胎,添人心寒。
然而,要讓他親口說行,那也是萬萬不能的,他可不想才剛剛有些破冰緩和的關係,因為這一次的飛來橫禍而重回昔日冷眼相待、甚至相見不相識的狀況。
而且對於左蘇這人,見麵的時間雖短,卻已給他留下不錯的印象,所以九流淵也是有心相護的。
就在場麵再度冷下,酒鬼們被涼風吹得清醒而拉出一絲惶恐的時候,盡管知曉自己暫時沒有立場說上有分量的話來維護左蘇,九流姬還是想站起身來充當一次她的保護壁壘,可是正當他要行動時,有一個人已經先他一步,越眾而出。
一身紫袍迎風而揚,發出“曳曳”作響的聲音,身姿瀟灑風流,在一眾坐著的人當中突兀地屹立,竟然光芒萬丈到讓人頓生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既然眾大臣如此有雅興,內子如若卻之就是失禮了,哪怕是技小獻醜,也當順了大家的心意,而不因為羞愧於自己的綿薄之力便毀了大家的興致,而身為丈夫的我自當支持,所以大家誠摯的要求,我就替自家夫人先應下來了。隻是如此良夜,僅有一人獻藝的話未免過於單薄,所以白某人在此就懇請大家允句話,許我夫妻二人同台獻藝,以添雅興。若何呢?”
俊美如鑄的容顏生動而懇切,說話的語調溫和平淡卻讓人不能忽視那句句在理的內容,清澈動人的嗓音有勾人意誌臣服的力量,而白井池麵向君王而談的最後一句問話,更是不卑也不亢。
話音剛落,曲台殿內是一片空寂的,眾人不是不說話,而是鬆了一口氣之後沒能及時接上話來。
酒鬼大臣們悄悄擦了一把額上的細密汗珠,終於可以控製住先前情深知自己做錯了事說差了話而顫抖不已的身軀;左家眾人麵上難看的顏色稍微緩和,左善人本就激流湧進的眼眸終於退去洶湧澎湃的浪花,換上一雙慈眉善目滿意地看向自己女兒認可的男人,他現在的女婿;而心思最為複雜的恐怕就是高台之上終於可以說上一句“允”的九武帝陛下了。
終於解決了燃眉之急,而主動出擊的是那自見麵以來都安之若素的人,喜的是他終於不是一根木頭或者是一根刺,讓人推一推才動一動,偶爾還會反咬一口,可見新婚妻子在他心中比自己的地位要高上不少;不喜的是再次因為自己的保護無力,居然讓理應高貴的他墜入塵埃,哪怕不是供人狎弄,九流淵也難以排遣當前心中的雜亂思緒。
心間的愁雲慘霧並沒有表現到麵上,但還是有些人能一眼便看破他的偽裝,原本在身後的人突然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得以靠近,熟悉的氣息隱約傳來,讓九流淵心中的不安不定宛如遇上克星,霎時消失得半點不剩。
自白井池說那段話,左蘇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每聽他一句話,那句話便在她心中反複數次才漸漸沉下,然後被收藏起來。
燈光太耀眼了,她看不清他說話時因著柔軟內心而麵帶溫和的表情,可即使這般,他的輪廓還是清晰的在她心中被一筆一劃認真地描畫了出來。
左蘇不知曉自己現時麵上神色,隻是九流姬看到了,而且將她麵上每一個細節無限放大地看清楚了,眉目變得幽深,隻覺得這雙他喜愛著的迷人眼眸,此時流露出專注動容的神情去看著一個優秀男子的畫麵,刺目極了。
當白井池移過來,傾身將她邀請的時候,左蘇隻覺得那張放大了的麵孔讓她瞬間墮入了恍惚,什麼都顧不上想,唯有柔順的聽話的將手放到他掌心上,滾燙的熱感傳來,讓她走起路來腳步還有些輕浮。
兩人站到中央去,並沒有馬上就開始表演,眾人忍不住好奇,窸窣細語的聲音起伏不定,直到先前按白井池的低聲吩咐然後得到九武帝的同意去取道具的人,終於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張古琴回來的時候,眾人才恍然大悟,繼而在看清楚古琴的模樣時,驚訝失色。
九霄環佩,竟然是昔日在白撫皇後手中大顯光彩傾絕天下的古琴九霄環佩!!
古語有雲:所謂琴之九德,是說一張理想的古琴,應具備九條標準。即所謂奇、古、透、靜、潤、圓、清、勻、芳。而像“九霄環佩”這樣九德兼優之琴,是非常罕見的真品。一般來說,能具備諸德,就已經是一張難得的好琴了。
此琴是當日九流淵送贈與尚未是皇後的白撫的定情信物,所以一直被白撫珍之愛之惜之,但一場轟烈之勢直讓全殷都的人都清楚看見的大火燒走了人,而這琴是在當年那場大火中唯一沒有被燒成灰燼的物件。
聽說那之後,這唯一與白撫皇後有聯係的古琴就一直被九武帝藏得無人可知其下落的,卻想不到如今竟然因為一場表演而得以重見天日了。
在場眾人在乎的自然不是這一張琴,這古琴對於帝皇帝後而言肯定是意義非凡的,對於知音人會覺得是好器具,但對於其他人來說,這一張琴不過就是名貴的木頭配上名貴的弦而已,簡而言之就是值錢。
所以他們真正重視的是,通過這張古琴而表現出來的九武帝的態度,他對白貂侯的寵愛簡直就是他們所不能像的。
九武帝現在能將白撫皇後的琴拿出來供白井池彈奏,那麼他日同樣能將更有非凡價值的事物捧到他麵前,他們啊,可都低估了姓白的在自家陛下心中的位置了。
多數的人都已經開始考慮未來該將白貂侯如何定位了,而直到現在還捧著顆易碎的玻璃心的酒鬼們,亦都暗自籌劃著該如何請罪與彌補今日這份尷尬帶來的裂痕。
高台上的九流淵看著台下眾人種種計較的顏麵覺得十分好笑,其實他們都太緊張了,他不過是覺得這張琴給白井池是理所當然的而已,所以在白井池索要古琴的時候,他瞬息就想到了那一直安放在他寢宮用作睹物思人的古琴,同時不能否認他是有私心的,想著或者看白井池彈琴,會透過他,看到那人風姿影子。
既然大家都很是自覺的想多了,他也不急著解釋,畢竟,他們想要討好的是他同樣想要討好的人。而身後的人在古琴出現之後霎時變得僵硬繃直的表現,已經讓他覺得心滿意足了。
可惜,機關算盡的九武帝也難免有想差的時候,白井池拿到九霄環佩在手,竟然不是自己親自上陣,而是交由左蘇親手來彈奏的。
不說一味興致盎然的九武帝被白井池的舉動刺激到了,就連一陣渾噩的左蘇在親手接過這琴之後,都驚愕得收不住臉上的神色來。
這玩笑可開大了!!
別人不知曉,可自己還沒自知之明麼!
她從前的確是接觸過古琴,但尚未係統的學習過呀,就連唯一算得上受教的還是前幾天一時心血來潮尋上白井池討來幾手,難道就是因為那天的喻教於娛樂,而讓白井池誤以為她能拿得出手?
這樣臨場上陣,可不是臨急抱佛腳就行的,就連濫竽充數都得稱稱自己有幾斤兩才上得了台吧!
早知如此,剛才就不應該因為美色而誤事,失策了失策……
左蘇幾乎挨著白井池的肩窩說:“你知道的,我……不行……”
左蘇很難得這般看輕自己,不是沒自信,不是怕在一群看戲的人麵前丟了臉,隻是純粹的不想將身邊這人拖入汙水。
“沒事,我說你行,你就行。”
白井池安撫的語氣很輕鬆,像是覺得兩人將要麵對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難題,隻是這話落在左蘇耳內,完全是沒說服力的。
不過,盡管不安,那也得接受,所以左蘇隻能關心另一個難題。
臨時讓她彈奏琴曲,哪怕會幾手抹、挑、勾、剔、打,出來的效果不外就變成魔音灌耳。
不行也得行是一回事,不會裝不裝得出會則是另外一回事。當初隻是玩票一樣的去學學,左蘇本身根本就沒有幾首會的古琴曲。
所以,她神色靡靡,貌似認命地問白井池:“那彈什麼?”
事到如今就隻能相信白井池了,既然主意是他出的,那麼他肯定就有十足的把握過關,據以往經驗而談,這可是百試百靈的。
隻是,左蘇也好奇,白井池會選出什麼音樂,既能讓她蒙混過關,也能讓在場的人聽個心滿意足呢?
“就讓我們來是一曲琴簫和鳴的《鳳求凰》吧!”白井池忽地拉開距離,然後將左蘇按下坐在場中唯一的凳子上,笑眯眯的向著她說。
當日左蘇去請教白井池傳授一手琴藝的時候,曾不經意間哼出古琴名曲《鳳求凰》,白井池一聽之下就喜上心頭。於是讓左蘇不停地按照回憶比較完整的複述那旋律,而一邊上的他則聽著那缺東缺西的小調將那名曲其本還原,甚至在那幾天裏,都要邀請左蘇去聽一曲,以將細小的瑕疵都粉飾掉。
雖然聽著白井池說出鳳求凰的時候,左蘇覺得有點兒意外,不過細想之後又覺得這著實可行,畢竟,這應該是唯一一首他們兩個人都熟悉的曲子。
她雖然沒有多彈幾回《鳳求凰》,但起碼基本溜一圈是沒問題的,而且在那幾天的天堂地獄裏,她已經聽白井池演奏這曲聽到耳朵起繭,敏感起來難保不會一氣嗬成。
而最重要的是,一曲《鳳求凰》是在座的人中除了她與白井池之外誰也沒聽過的,對於一首經典動聽又聞所未聞的曲子,很多人在沉醉的時候,對於琴手技藝的不成熟就不會有多大的注意了。
不過,白井池是不是忘記了呢,他今天這一身衣服是配不了簫的,所以那管向來少可離身的剔透玉簫自然是沒有拿來的,那麼他打哪找來一根能吹,重點是要能配得上九霄環佩音色的好簫!?
疑問還未問出,白井池接下來讓在場眾人矚目的舉動已經替她解答了。
“不知道姬王爺能否將紫竹簫賜作一用?”
白井池的話剛說完,曲台殿就又是一陣喧聲。
姬王爺有簫?
姬王爺似乎、的確是有一把紫竹簫的!
兩種聲音交集,眾人紛紛瞪大了瞳目望向膽大的白井池,然後就都不禁凝目朝被問及的九流姬看去,隻見他的神色比之之前更是複雜,已經沉得像一塊玄冰。
聽不到他回答的聲音,場中喧囂的聲音便都漸漸噎住了,深知到再鬧下去可又會重滔剛才不知死活的鬧劇了。隻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這些平日裏受慣了被人尊上神壇的大臣,皆不約而同的對白井池豎起了大拇指。
先是奪了眾人的目光,接著奪了白撫皇後的九霄環佩,這下就連姬王爺珍愛的那管紫竹簫都要伸手取之,都說藝高人膽大,這下他們是對白井池不可不服了,起碼論及自身就沒有他這樣的勇者無懼。
原本還以為是個胸無半點墨的奶油小生,卻不料今日這場宴會演變成這個模樣竟然都是在他主導下成就出來的。左相爺給他麵子,九武帝給他麵子,就是不知道直到現在還未回話的姬王爺是給還是不給了?
眾人都為九流姬的選擇暗歎了一聲艱難。
艱難,真是艱難……
九流姬苦得連眉毛都似要打結了,然而他的心比他麵上表露出來的神色更要複雜。
他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必須要隨身帶著一把簫,隻是他平日都是將簫收在袖子裏的,其他人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來,所以眾人都知道他愛簫如命,手上一把紫竹簫更是美輪美奐,卻是不知道他有將簫隨身攜帶的喜好,而他手中那把用千年紫竹做成的簫的音色更是能與九霄環佩這名琴相媲美。
這個人,並非與他親近得會得知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的人,又怎麼會知曉呢?
而且他一定是要上演琴簫合奏的戲碼嗎?又有什麼必然的原因要從自己這裏將簫借走?
這紫竹簫於九流姬意義重大,要他就此將簫交出去,是他極不情願的,盡管這人並沒有借眾人的聲勢來逼他,甚至還算得上是禮貌而磊落的。
可是,瞥見左蘇在白井池說出那句借語之後露出的錯愕然後急切神色,他的心就忍不住雜亂起來。
心裏興起一個念頭怎麼也壓不下去:將簫借出去,那他也算助她度過難關了吧?
久久不語,餘光見到高高在上的自家皇兄麵色竟然沒冷著,仿佛對這亂事無動於衷,難道他是一點要阻止事態發展的意願都沒有嗎?他不是不知道這紫竹簫對自己的重要性,卻還是縱容著白井池的行徑,難道寧願委屈自己這個弟弟,都不願委屈他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臣子麼?
心下一陣冷然。
不知道剛才自家皇兄將九霄環佩交出的時候是什麼心情,總之當九流姬終於將紫竹簫雙手奉上的時候,心裏竟然已經沒有了之前那些糾結,反而換上深深的疑惑,甚至震驚。
剛才,不動聲色地看看白井池,又看看自己皇兄計較著的時候,他竟然發現,這兩張完全不同屬性的臉孔,在一些細微的地方居然是非常相像的,而且再看深一點,甚至能從彼此的容貌上看出對方的影子。
能與自家皇兄在相貌上產生共鳴的,有他九流姬,有九流田若,而據他所知,還有……
簫的音質優劣,與選用的竹材和製作關係很大。
要選用冬至到春分期間采伐的竹子,以生長期在三年以上的老竹為佳,竹質應堅實、分量較重,紫竹以竹花均勻,呈紫褐色的為佳,無蟲蛀、幹縮、劈裂、蜂腰和大腹等缺陷,管身圓滿、紋理細密順直,而九流姬的簫的紫竹是已經上千年的,所以從外觀看起來簡直完美。
所以當見多識廣的白井池將紫竹簫拿到手的時候,也不禁要感歎一下造物主的神奇與優待。
而且……
掂了掂手中的紫竹簫,白井池在知曉它的奇異之處後勾唇輕笑,明白九流姬最後會將簫給他也是存了一份有礙觀瞻的心思的,當然,這是建立在他無法駕馭這簫的基礎上的,然而當實力足夠,那麼一切就不成問題了。
這紫竹簫有三件異常之處。
第一件,它可以當作一種奇形兵刃使用;第二件,除了這外麵的一根紫竹管之外,裏麵還有著一紫竹管,所以是很難得的雙管簫,可以同時吹出兩種不同的聲音;而第三件,就是最為重要的一件,那就是如非有著很好內功的話,根本無法使用它、吹響它。
看著白井池將唇湊到簫端得動作,左蘇很自覺的隨著將手覆在琴弦上。
正身。端手。側首。
流雲似水的動作給人以優雅美極的觀賞,一點都看不出來是新手。
準備工作順利到位,讓左蘇對於即將到來的演奏更有信心了。
之前就想著一定要聽有冬晨雪溪意境的琴簫和鳴,現在雖然沒有那般氛圍,但好歹真是盼之已久的絕配合奏,而且還是出自自己和白井池的手,想想,左蘇覺得心忽然熱了,就連手指不小心觸到琴弦都會有一種遭遇電擊的感覺。
現實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當得到白井池點頭示意而拉出第一道琴音的時候,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左蘇的心神已經完完全全墜入到動聽的琴音織成的夢境當中。
仿佛回到了數天以前,她伴在白井池身邊,聽他一遍又一遍奏著這首琴曲,然而眨眼間,她卻不是她了,反而化身成了一邊上奏琴的白井池,音樂宛如猛獸衝破囚籠肆意而出,手隨心動,幾乎沒有一點生澀。
九霄環佩的音色具有極其深刻細致的表現力。
散音嘹亮渾厚,宏如銅鍾;泛音透明如珠,豐富多彩;滑音溫勁鬆透,柔和如歌。拉到高音時輕清鬆脆,有如風中鈴鐸;中音時明亮鏗鏘,猶如敲擊玉磬;低音時則渾厚有力,純粹完美。
其實按左蘇現時的表現,就算隻有古琴也足以震得住場了,然而再添了一抹更加動人的簫聲之後,那樂曲就隻能讓人用神往憧憬去形容。
如果場中聽呆了的那些人有聽過杜甫的《贈花卿》,恐怕也會應景的來一句“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吧!
白井池的簫藝本來就是超凡一等,配上一把絕世好簫就更是了不得了。在他的刻意引導下,左蘇的琴是越彈越順,兩人的合奏越來越有歸於一體的趨勢。
然而更加絕妙的是,比起相溶,這兩人似乎更喜歡的是纏綿,離又合,合又分,離離合合分分,動容之處宛如情人交頸之語,你來我往,問完又答,簡直是將曲賦予了人性,給演活了。
眾人像是入了迷局找不到出路,曲終了許久,卻依然是副著了魔怔的模樣。
所以看不到,台上左蘇腆著一張臉仰首,與站在她身側垂目的白井池隔著虛空相視而笑,和那打在地上兩人呈現出近乎於交頸纏綿姿態的影子。
就更聽不到之後,左蘇低著頭,垂著目,勾著笑,輕聲細語念著的一首《鳳求凰》。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