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簾卷秋風醉清歌  第三十五章 神仙眷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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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與白井池約定好黃昏時候在宮門處聚在一起才到晚宴現場,所以做好一切準備之後,左蘇並沒有在白貂侯府多留片刻,而是立刻就登上馬車,吩咐向皇宮駛去。
    當車簾落下最後的一角,左蘇準確捕捉到了車廂外最後的光景。
    霞散綺,山抹微雲,天粘衰草。
    ……
    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將圓。
    曲台殿,顏色姣好,處處笙歌。
    這日的曲台殿,整一個就像是被泡在酒缸裏的模樣,酒香不停朝外溢出,讓嗜酒的人忍不住鼻子總在翕動。
    在座每個人的手中,男的女的、長的幼的,至少人手一個酒杯,三五酒水落肚,更是變得紅光滿臉、神采飛揚。
    若不是不能忽略某一點的話,那麼今日的曲台殿其實與往日一般無異。明麵上有些熏醉的人在喝酒的時候,多多少少會借著把杯的動作而順道將視線半掩,然後肆無忌憚的看向一個位置。
    沒有如在場眾多的官員一樣,明明已經下了朝走上歡場了,卻依舊穿著一身朝服來顯露自己有多麼的忠君愛國!白井池今日穿著的是同朝服一樣紫顏色,卻比之更加華麗的衣服。
    紫色使人高貴,但往往很需要氣場才能撐得住,而白井池的奪目也由他將一身紫衣穿得清華高傲、雍容華貴所體現出來。而他身邊的左蘇,像一團燃燒的火焰闖進眾人的眼球,與白井池一般,衣服的顏色是極端招搖的,但穿在她身上卻絲毫沒有給比下去。
    兩人男才女貌,站在一起,坐在一起,全給人一種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勻然相稱的感受。倘若之前還有人覺得這兩人之間並不登對的話,那麼看到了今天這閃瞎人眼睛的一幕,便都紛紛捂住了嘴當沒說過了。
    如果有人被問及,很自然的就會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盯向對方,搖頭,說:“你不懂。不過同時遇上兩人,看了,你就懂了。”然後,在心裏默默吐槽一句:那樣的人,說不的,是瞎了眼的吧。
    見眾人像進了大觀園,對著己方兩人像看見瀕臨絕種的珍稀動物的一樣,左蘇驕傲得小尾巴都要跑出來翹翹了。
    從現場的情況看來,她高調的傑作明顯很成功嘛!而令她更歡喜的是,沒想到白井池竟然如此合作,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目的順利達到就行,看周圍那亮閃閃得像星星的眼睛就知道,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真不是蓋的。
    於是左蘇很不害臊地扯了扯白井池的袖子,挨近他說:“俊男美女果然是皇道。”
    白井池看著近在眉睫的臉龐,在燈光酒色的作用下熏染出粉嫩的油光,黛眉是飛揚的,眼眸亮晶晶的晃著一層淺淺的水波,討喜的閃向自己。不知是酒還是風還是眼前的人兒的關係,幾乎有一刻,他覺得自己有點恍惚了。
    從前的他,看事物很直接很明了,什麼是要看的該看的不看的分得一清二楚;待他看不見之後,整個世界都黑暗了,便不需要再分類,看與不看什麼的根本沒所謂;然而當他再重複些許光明的時候,第一次覺得他或許已經不能明白的看世界了。
    他居然會恍惚,會受到外界的滋擾,強大的心竟然軟了下來,盡管隻有一瞬間,卻已經足夠讓他訝異了。於是白井池笑了,低低婉轉的笑聲綻開幾許漣漪,然後抬手,輕輕揉搓了一把左蘇的頭發。
    那臉容很生動,那笑容很吸引,左蘇的表情一下子變了,有些呆呆的,明顯是還未反應過來,可不一刻,秋水蕩漾的眸帶著惱怒,瞪了那人一眼,也隨之粲然笑了起來。而不遠處一直關注著這裏看見了這一幕的人們,更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就連手上的酒杯掉了、酒水漾開了都不知曉。
    可見,一笑之力,竟可如斯。
    曲台殿上的人的幾乎都是熟悉臉孔了,唯一的陌生就是左蘇與白井池。
    偏偏這兩人完全都沒有想到過要四處走動、把酒言歡、套套交情,而其他的人看著這對黏得密不透風的人兒,就算有心相交,亦生不起親近的心思,同樣也沒有膽量做第三者插進來。
    如此便形成了,白貂侯夫妻果斷陷在自己的二人世界裏,自娛自樂,遺留一群圈子外的人隔岸而觀。
    話說左白兩人現在正忙做什麼呢?
    其實真的很惡俗,不就是風月場所常有的吟詩作對嘛!究其原因,其實不過是看到一群蕭索涼爽的美人,刹那風吹過,情思上心頭,而左蘇恰好失言罷了。
    “秋風秋雨秋天涼,秋枝秋葉秋草黃,秋雲秋月秋氣爽,秋菊秋雁秋收忙,秋情秋意秋纏綿,秋思秋念秋惆悵,天涼好個秋。”記得添秋裝……自吟自唱還未完,就得來白某人的驚鴻一“瞥”,所以導致如今局麵,就是他問,而她答。
    醉心於武藝的左蘇自然是沒過深的文學修養的,哪怕能拚湊著來一段原創詩詞也不是短時間就可以得出的,所以就隻好不大好意思的竊取這裏的人未曾聞過的中華古今的精辟字句了。
    白井池將身前的珍饈酒釀推到一旁,然後將指尖伸進酒杯裏蘸了點酒,就在桌麵上空下的位置上狂書。
    水劃無聲,筆畫如練。
    淺淺的水色印在原木桌麵上,湊著燈華,發出潤澤的光彩,左蘇仔細研究片刻,才依稀辨出這寫得難分難舍的字究竟是哪幾個——雨夜聲思夢愁菊葉色懷月興憶悟味。
    一目了然,字是省略了秋的。
    按著順序又念了一遍,然後照著自己的理解給沒有斷句的字串添上停頓,左蘇瞬間便抓住了白井池的命題其暗含的意蘊——
    雨夜聲、思夢愁、菊葉色、懷月興、憶悟味。
    恰好組成一幅秋景連環畫:
    夜色濃如墨,窗外雨聲不絕,床上躺著一人,或許在思念,或許在做夢,輾轉反側,眉宇間散不去一片憂愁,好不安生。乘著涼意推門出去,滿目菊花,在雨中妖嬈,然後看向天上,月冷塵清,由此觸發感懷憶思,最後終究是感悟了人生百態千味。
    就連出個命題的方式都如此獨樹一幟,而且還很符合秋的意味,這個人……還真是……不過……她也不是容易對付的。
    左蘇嘴邊勾起自信的弧度,信手拈來一些耳熟能詳的詩詞,便啟唇舌,宛轉低揚的清澈嗓音在兩人小小的空間內回旋。
    秋雨——“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
    秋夜——“睡起秋聲無覓處,滿階梧葉日明中。”
    秋聲——“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秋菊——“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秋葉——“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
    秋色——“雨侵壞甕新苔綠,秋入橫林數葉紅。”
    秋懷——“出門未免流年歎,又見湖邊木葉飛。”
    秋月——“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回蕩。”
    秋興——“西風吹葉滿湖邊,初換秋衣獨慨然。”
    秋思——“故人萬裏無消息,便擬江頭問斷鴻。”
    秋夢——“清夢初回秋夜闌,床前耿耿一燈殘。”
    秋愁——“莫道身閑總無事,孤燈夜夜寫清愁。”
    秋憶——“砧杵敲殘深巷月,梧桐搖落故園秋。”
    秋悟——“人人解說悲秋事,不似詩人徹底知。”
    秋味——“蟋蟀獨知秋令早,芭蕉下得雨聲多。”
    ……
    一口氣念了那麼多的詩詞之後,左蘇大口喝下一整杯酒水來潤了潤幹幹的喉嚨,末了,見白井池還低著頭暗暗呢喃,沉醉在詩詞的意境中暫時走不出來,於是就托著腮,百無聊賴地觀察起周遭的人來。
    自家老爹原來已經來了,就在與她隔了兩三桌的位置上,不停地有人走過去向他敬酒。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有在關注著自己的關係,在她望向他不久便被察覺到了。
    趁著與人打哈哈的間歇,左善人回頭露出一個比之客套燦爛了不少的笑容,左蘇霎時亮了眼,舉杯晃了晃酒,淺嚐,亦笑了。
    見一人帶著滿意的笑容退下,然後又一人帶著萬分的熱情迎了上去了,左蘇樂了,覺得丞相的工作還真是吃香,難怪來了這麼久都還未有時間來和自家女兒說說話。
    默默移開視線,掃過全場,發現有一些她認識的人竟然都來了。
    尚成禮一個人霸著一張又大又長的桌子,沒有主動與人說話,也沒有人趕上去搭訕,戴著一如既往的笑臉虎麵具,在一個人默默喝著酒,看起來似乎對這宴會有些興致缺缺。隻是偶爾目光掃過來看到自己時候,那笑容才真實了些許。
    在他的右手邊的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一個看起來就不好相與、甚是清高的人。想到尚成禮身邊總會有意無意的與某一冤家交集在一起,而那男子還挺符合尚成禮過去的形容的,所以未能與人相識之時,左蘇便已經猜測得出他就是蘭墨。
    而蘭墨現在的情況,其實與尚成禮的差不多,隻是他沒有喝酒,而是神遊天外,尚且不似尚成禮的無客上門,他沉寂了很久的門庭終於有人勇敢地踏上。而那個人,左蘇還真意想不到,竟然是她新認的小妹子,公主初笙。
    在她印象中,初笙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可是現在看去,竟然帶著一絲小女兒家遇上心上人時候的羞澀扭捏,難道……?
    曖昧的目光在兩人間放肆的遊移著,片刻之後,左蘇霎是自然的移開視線。
    端木堇然在對麵偏中間的位置,沒有與家人坐在一起,反而和著幾個左蘇不認識的年輕男女組成一圍,正談笑風生。
    微生塵也來了,是與微生家的大家長坐在一起的,端坐得規規矩矩,受禮得很,完全看不出一點兒江湖兒女的氣息,反而給人一種秀外慧中的感覺,隻是那往四處掃去的眼眸靈動的很,泄露出了她與表象完全不同的本質。
    見著她黑黝黝亮晶晶的眼珠兒亂轉,撞上自己的視線後捏起羞澀的一笑,左蘇不禁猜測,難道她剛才這邊看看那邊望望,是在找自家小弟的蹤跡?
    隻是可惜的是,武文本來的確是要來這場宴會的,然而軍營那邊臨時出了狀況,他第一時間就被喊走了,那麼應該是還來不及將這不幸的消息告知相約在這裏你儂我儂的小情人吧!
    殷都三姝的其中兩個人都在這裏了,那麼這場宴會如無意外肯定是缺不了左籬的。但剛才在父親那一桌並沒有看到她的身影,難道還與情郎幽會去了?
    估摸了一下左籬的年紀,的確是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想到這一出,左蘇不由猜測起來這麼端莊的一個美人,喜歡的會是怎樣的人物呢,還是到最後這位向來謹守禮法的可人兒會很自覺的遵守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後乖乖嫁人呢?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廂左蘇剛神遊天外想著左籬的事情,左籬的正身就出現了,而他身邊伴著的也的確是一名男子,豐神俊朗,目似朗星,讓人一觸便覺深情似海。
    看著,是很登對的璧人,隻是讓左蘇稍微有些訝異的是,從周遭的人傳出的細聲細語中得知,這人的來曆可不一般。
    九武帝共有三子,而他並不像公主初笙一樣隻是個養兒,和他上麵的兩個哥哥九流天歌、九流天孤同樣都是九武帝的親生兒子。
    他的母親不是開國皇後白撫,而是另一個多年前已經被打進冷宮現在不知死活的第三者的兒子。幸好九武帝雖然怨恨他的母親,但還不算太待薄他,不親近不歡喜,卻依然給他皇子的名號與待遇。
    所以在不大看得起他的情況下,看著他的身份,朝中的人還不至於冷眼相待於他。尤其在九流皇朝現僅有他一名皇子,未來他未必就不會成為儲君的情況下,有些人甚至已經暗自想著方法來巴結他了。
    九流田若,不是草包,可也不是明珠,他怎麼會和左籬牽扯在一起呢?
    他們現在站在一起是在外麵偶遇的,還是如她所想是相約好的?左蘇眯著眼,看著兩人之間約有約無的親近,覺得還是後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比較大。
    如果左籬心中真的有那種心思的話,那麼她的父親呢,又是如何想的?側首望向隔壁,見自家老爹同樣望著那兩人,而且神情莫測,眼中不露絲毫情緒。
    果然是隻狐狸,薑還是老的辣,左蘇放下有些不安的心,決定這事情她還是不管的好,京中勢力打亂重新分配,這不是一般的煩人。
    當然……隻要沒有扯上這人就好……
    左蘇輕瞥了身邊已經恢複正常的人一眼,有些煩躁的抿緊了唇,皺起眉峰。
    就在左蘇的關注落在了他人身上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其實在一個暗處,有著一個人同樣在默默關注著她。
    “王爺……”
    突然開聲說話人一身黑衣,藏在暗處,幾乎與濃黑融為一體,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吐字生澀,似乎是一個不常說話的人。
    倘若左蘇在這,肯定會認出來,這人曾與她見過。
    不過若是左蘇真在現場,恐怕也隻是權當知道了而已。對於興趣不濃的人,她向來是懶得去花心思的。
    宴會就要開始了,但自家主子卻還未落座,反而窩在這一個小小的角落偷窺起人來。不過主子的想法向來高深,他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都未能揣測出絲毫,既然想不通就隻能盡本職提醒一番,不然事過了,過後主子可能會責怪自己。
    隻是,是不是太入迷了呢,就連自己的呼喚都沒有聽到,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吸引自家主子的注意力,難道多年未曾回來,殷都出了不少精彩的人物?
    這般想著,歸海也不想多管了,心思落到引起九流姬興趣的人身上,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焦點落處是一對很出色的男女。
    而那女子轉瞬而過的眼眸竟然讓他覺出一絲莫名的熟悉……似乎曾幾何時在某一處地方看到過……一下子沒有想得起來,但片刻聯想到最近自家王爺讓自己去查的事情,歸海在了然之後瞬間瞪大了瞳目。
    這、這……竟然……
    其實,九流姬並不是沒有聽到自身後傳來的呼喚的,隻是有心想應,神經卻牽製住自己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那天見過一雙美麗的眼眸之後,他便念念不忘,就連睡夢裏都會跑出來招惹得自己輾轉反側不能入睡。又說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眼睛能看到的是一個人的靈魂,他肯定,他是被她藏在平凡軀殼裏的靈魂給吸引住了。
    之後,他讓歸海暗地裏去查找那雙眼眸的主人,果然查不出蹤跡來。對於這點他並沒有意外,畢竟如他先前所想,這麼美麗的眼眸配上一張如此平凡的臉孔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的,那人肯定是易過容的。
    隻是讓他詫異的是,查找的結果竟然是零,即完全沒有關於她的絲毫信息。
    他的消息渠道就算不是行業裏最頂尖的,但也是不遜的。不說易過容,就算是某個人脫了一層皮換上新的,他都能查得出來,卻料不到,一山還有一山高,他看中的人竟然如此非凡,有著這麼強大的力量。
    能避過他的追查,然後將存在的痕跡抹得一幹二淨的,絕對非池中之物。
    九流姬有想過,或許以後都未必能再見到那雙過分美麗的眼睛了,隻是沒想到,一時心血來潮參加這宴會竟然會得到意外之喜——當在眾多臉孔、不同眼睛中捕抓到那有著與眾不同美麗的一雙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就是那個人,而這一張臉,才是她的真正麵目。
    那麼,他記住她了,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得廟!
    今夜,她的出場令他驚豔,她的魅力讓他沉醉,當她一雙美眸掃視全場、渾身氣場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的時候,他覺得久經花場的自己已經不可自拔了。
    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
    他中毒了,九流姬捂著心口。
    中了一雙美麗眼眸的毒。
    隻是……她身邊的男子著實礙眼得很……
    九流姬挑起一對犀利的眉,眼眸中流露的對左蘇的渴望瞬間轉變為對白井池的憎惡。
    他不介意自己不是左蘇的第一個男人,但他介意為什麼自己沒能早點遇上她,現在在她身邊的男人不是他;他不介意什麼陛下賜婚,如果他願意,他完全可以毀了它;可是他很介意,白貂侯竟然姓白,這個姓,讓他聯想到一些令他很心煩意亂的事情。
    當眾人已經有點兒按耐不住心中的浮躁時,九流陛下終於姍姍來遲,輕裝上陣,完全沒有在身後跟著一長串裝腔作勢的隊伍,唯獨一個人,落下他半個腳隨著,如影隨形。
    其實在九武帝到來之前,還有對主仆也終於磨磨蹭蹭的出場了。
    九流姬在外流落多年,難得回個來便參加他向來不屑的宴會,不得不說,眾人愕然了,然後曲台殿在瞬息之間炸開了鍋,回過神來就都紛紛上前打招呼或問候去。
    九流姬這個王爺雖然久久不在朝野,但其影響力還是在的,尤其是他並不像九流田若,一來名存實無,二來榆木腦袋,他可是深得九武帝喜愛的親弟弟,而且在民間,他的魅力更是被無限放大,有多少的年輕人都以他為偶像。
    麵對突如其來的熱情,九流姬瞬間就勾起了一個麵具似的微笑,盡管他心中有多麼的不耐煩,盡管他一心想要獲得關注的那人,她的眼光隻是稍微掃了他一下就若無其事的挪開。
    胸悶、鬱卒、惱怒……等負麵情緒不斷湧上來,直讓他的清醒到哥哥九流淵向他投來親切的問候都未反應過來。
    像發了呆的木偶一樣,讓身邊的人三兩次提醒才反應過來,匆忙應上話才不至於讓場麵變得難看,末了,還不自覺別過臉負氣一般裝作看不到高台上自家皇兄溢出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酒能壯膽,自古言傳。
    當酒過半巡時,有個別醺醉的人忽然覺得曲台殿中央的表演尚不夠味,他們想要更刺激的更特別的,便由一人出口提出一個建議,而餘下的人不住地附和。
    隻是話音剛落,全場忽然安靜了下來,就隻有些亂序了一樣的表示支持的話語隔三五岔的冒出來,而還在清醒狀態的某些人,都不自覺為了這一群酒鬼捏了一把冷汗。
    這見鬼的提議!!
    高高在上的九武帝臉上神色不明,隻是一雙犀利的眸子似乎正在醞釀著風暴,從他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的冷氣,使得整個曲台殿的溫度降下了不少,不難知曉他現在的心情很不悅。
    而作為話題中的主人公,左蘇在恍惚間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的時候,隻是很困惑的很迷茫地往說話的人與聽話的人身上望了望,之後再沒有其餘反應。
    場麵冷了,偏偏那幾位不知形勢的仁兄還在不停地鬧著,被酒水混了一遍的腦袋,現時全沒了平日那察言觀色的本事,場中清醒著的人連想掐死他們的心都有了。
    如果是未婚的少女,恐怕會對這幾人的提議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畢竟能在九流皇朝最尊貴的一群人麵前表演,是一種榮耀,更是自身魅力的象征。如果能借此機會來俘獲一眾年輕俊彥的心,那更是錦上添花。
    隻是可惜的是,左蘇雖然成親不久,但已經是確確實實的夫人級人物了。要讓一個已為人婦的女子做出拋頭露臉,隻為滿足在場的人的欲望與感官的事情,以娛人來作為今後大家飯桌上的談資,不得不說,這是對對方最大的侮辱。
    或許,如果眾人推出來的人是一個小官員的妻子,那麼為了丈夫的仕途或者滿足自己被視為人群中心的心態,不管願與不願,最終還是會上台表演的,而其他的人也並不會說什麼,之後也不會帶來什麼禍患。
    但左蘇不同,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動則已,一動則會給原本就詭譎莫測的朝堂帶來難以預計的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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