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  意外的結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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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的結局
    亨丁頓舞蹈症的遺傳基因,終於在1993年3月被發現了。於是,在離蕾夢娜第一次癲癇發作的一年後,我們開車前往鄰近大城市去做一項簡單的驗血檢查。抽完了血,護士告訴我們:“我們會通知你。”但是幾個月過去,依舊音訊全無。我打電話去亨丁頓舞蹈症研究中心詢問:“為什麼要等這麼久?”對方回答:“我們對此罕見病症所知極有限,沒有公眾的關切,政府資助也很少。我們的人員不足,資料卻堆積如山。對不起,讓你們久候。”我的新書7月出版,成為廣受好評的暢銷書。我又開始著手寫續集:《爹地,我把儲物木屋炸飛了》(Daddy,IBlewUptheShed)。我常坐在自家的書房接受電台訪問,努力鼓舞人心。一位訪談節目主持人提出一個問題:“生活這麼不順心的時候,你怎麼還能笑得這麼開心?”我談到自己當時的處境,我們的生活和幸福的距離仿佛很遙遠,但稀奇的是,總會有一些充滿喜樂的時刻。我進一步解釋:“喜樂的心並非隻有在周圍一片光明、耳邊都是好消息和美滿結局時才能擁有。喜樂的心來自於深知不論環境如何,上帝永遠愛我;不論遭遇如何,上帝都為那些愛他的人預備了更美的地方。”
    訪談中間的廣告時間,我會放下話筒,跑到隔壁房間查看愛妻的情況。
    1994年1月,基因檢驗結果終於出爐,但我們還得等到2月14日才能去醫院看報告。我心想,2月14日應該是開派對的浪漫日子,可不適合等什麼最後判決。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一天去醫院看檢驗結果再合適不過了。我們結婚那一天,我站在300多位賓客和上帝麵前,承諾不管前途如何,我都會永遠愛她。婚後每一個情人節,我也一再向她重新許下同樣的諾言。我曾經對蕾夢娜說:“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在一起,因為婚後我體重增加太多,婚戒根本就脫不下來啦!”
    那年情人節的前一晚,一群朋友為我們辦了個派對。我們一起禱告,一起歡笑,也一起流淚。就是靠著這些朋友的陪伴,我們度過了10個月漫長的等候。他們不會給你所有的答案,隻是有點時間陪我們一起聽聽音樂、聊聊天、玩玩拚字遊戲。
    1994年2月14日,兩位手拿檢驗報告的醫生走進診室。我們屏息等待其中一位醫生拆開信封,她從眼鏡上方看著我們宣布:“蕾夢娜,你有正常的基因。”我愣在那兒,不明白她究竟是什麼意思。“正常基因”是指“正常”的亨丁頓舞蹈症基因嗎?那我太太豈不就要變成纏綿病榻的老病號了。她這時才又開口:“意思是你並沒有亨丁頓舞蹈症基因。”我們幾乎難以置信。
    “我們沒有這個病的基因嗎?”
    “你們沒有這個基因。”
    我們興奮地擁抱兩位醫生,連聲道謝。蕾夢娜不用再擔心,我們的孩子也不會遺傳到這罕見的病症。當晚我們和好友們一起上館子大啖海鮮,又一起看了場電影,慶祝我們最快樂的一天。我們終於走出漫長黑暗的隧道,癲癇發作的恐怖也終將成為曆史。
    可是事與願違,幾個月過去了,癲癇發作的情況竟然越來越惡化。家庭醫師一再安慰我們:“慢慢就會好轉,隻是需要一些時間。”等到1996年,一度燃起的希望似乎變得越來越渺茫。
    蕾夢娜的體重隻剩下不到41千克,她完全沒有胃口,幾乎足不出戶。偶爾出門,小鎮居民幾乎認不出她。有一天我們開車去她姐姐家,半路上她又癲癇發作,整個人癱在前座上。孩子們嚇壞了,蜷縮在後座哭成一團,我竭盡所能地安撫他們。等抵達目的地安頓好太太之後,我帶他們去附近一家麥當勞。吃東西的時候我導引他們說話:“你們幾個感覺怎樣?”孩子回答:“好害怕。媽咪會不會死掉?”
    我說:“我也不曉得。有時候我也會害怕。可是你知道嗎?上帝說,他永遠都與我們在一起,他從來不會說話不算話的。你們害怕的時候可以告訴他,也可以告訴我,好不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話對孩子有沒有幫助,幸好過了一會兒,孩子們就開心地吃起司漢堡,也重新有了笑容。
    大人的世界就沒這麼簡單了。我們已經看過21位專科醫生,翻遍各大圖書館的相關數據,甚至嚐試自己診斷問題。某些本意良好的朋友建議我們尋求特別的屬靈輔導,因為其中或許有魔鬼的作為。我們的牧師來為蕾夢娜抹油禱告,還有連續幾個月每周兩次的心理谘詢,但所有的努力似乎都無法減少她發病的痛苦。癲癇仍持續發作。
    每晚躺在床上,黑暗中總是難以成眠。有時我會忽然驚慌失措。“主啊,我現在該怎麼辦?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呢?”但周圍一片死寂,天堂的窗戶好像關上了,而且百葉窗簾緊閉、不透一絲光線。
    我全身僵硬地在黑暗中繼續躺著,兒時母親念給我聽的《聖經》經文浮現腦際,帶給我些許安慰。“上帝是我們的避難所,是我們的力量,是我們在患難中隨時的幫助。所以地雖改變,山雖搖動……”“耶和華說:‘我知道我向你們所懷的意念是……要叫你們末後有指望(有盼望,也有將來)。’”
    但是到了1996年秋天,所有的希望已幾乎化為泡影。癲癇發作的次數已增至每天數次,甚至間隔半小時就發作一次。我得寸步不離地守在蕾夢娜身邊。夜深人靜的夜晚,折騰已久的她終於入睡,我獨自在後院踱步,瀕臨崩潰的我跪倒在地、捶著草地哭求:“上帝啊,我實在受不了了,請你做點什麼吧!”
    真希望我能告訴你發生了一些神奇的事,例如天空忽然出現上帝的字跡,或是從天上傳來啟示的聲音。可惜禱告過後,我還是一個人佇立在黑暗裏,但寂靜中突然浮現一個醫生的名字。我們在同一個教會聚會,不知道為什麼我從未想到可以跟他請教。幾分鍾後我打電話找到了他,聽完我的描述,旦恩竟然說:“這樣的病例我曾看過一次,聽起來她的問題像是一種化學物質分泌不足。明天一早就帶她來看我,有一種新藥可以治療這病症。”
    在此之前,我不曉得自己是否曾經相信神跡,但是神奇的是,不到一個星期,蕾夢娜幾乎變了一個樣。她的眼睛裏重新閃耀著明亮的光芒,就是當年吸引我追求她的閃亮明眸。癲癇停止,上帝把我的太太再一次還給了我。
    當然,我們並沒有從此萬事大吉,還有別的考驗在後頭。可是每天早晨我太太睡醒的時候,都會發現身邊躺著的是世上最感恩的男人。我感謝上帝,因為他的恩典確實伴隨著人生的每一個意外。感謝上帝,在最困厄的時刻,以他的恩典幫助我們選擇喜樂而非怨恨;並且使我們在天地變色的危難中,家人更加親密地守在一起。
    也許你還在猜測,我太太初次發病那天寫的那則關於信用卡的笑話,是不是真的?老實告訴你吧,那當然是純屬虛構。我的人生可是因為遇見這女孩而變得更加豐富,她唯一偷走的東西就是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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