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我與肉團有個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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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陌的遊船上京行最終被扼殺在了蘇如意突然爆發的上吐下瀉的暈船搖籃裏。
而傾城也終於托福得以腳踏實。
不光傾城,就連辛鉞手底下的侍衛們也在偷偷加餐慶祝回歸大地母親的穩定懷抱。
廚房全部換人,莫先生新招了個藥童,傾城膽子還沒大到風口浪尖上去問簫陌到底是怎麼處理這個下毒事件的。
隻不過唯一一點讓傾城疑惑的就是,那個莫先生到底是憑借什麼才能坐上簫陌的首席禦醫寶座的。
研究了兩天,還在研究到底毒下在哪個地方,努力到足不出戶的隻差把簫陌房間裏所有物什都敲碎了。
也虧的簫陌由著他胡來,竟然命人把船上那間房裏包括床都帶著跑。
“辛兄弟。”傾城示意甘露打開馬車的小窗戶,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俊臉上露出一個堪稱賊忒兮兮的賤表情。
走在馬車旁按著劍柄的年輕侍衛湊過頭來。
傾城把嘴巴湊近辛鉞耳邊,聲音低到幾乎被馬車輪子碾過石頭的聲音蓋住。
“你跟著王爺久,你說,莫先生是不是王爺的哪個遠房親戚塞來的?”
辛鉞臉上的表情,在傾城縮回腦袋後,瞬間,崩塌了……
王府最得力的首席禦醫,竟然被傾城理解成過來吃白飯騙俸祿的米蟲。
“莫先生,大概是看著王爺長大的,聽府裏管家說,莫先生原本是宮中禦醫。”臉色從黑變白,又從白轉紅,傾城心情大好的看著辛鉞玩大變活臉,最後給出了個以宮中禦醫來捍衛王府用人尊嚴的理由。
傾城頗為驚詫的往身後馬車上溜了一眼。
辛鉞的臉色頓時更加精彩了。
“趙先生,您的藥。”小藥童一路小跑的從一個馬車切換到另一個馬車,手裏拎著個小陶罐子,屁顛屁顛的跟在辛鉞身邊。
辛鉞黑著臉從小屁孩手裏接過罐子,直接從窗戶塞了進去。
傾城手才一伸出來,甘露趕緊傾身接了,頓時就是一聲慘嚎。
才從火上下來的新鮮藥罐,一燙一個準。
傾城相當自然的拉過甘露的手,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兩下,直接扭頭對著還沒來得及跑的小藥童,“去,找你家先生拿點兒燙傷膏來。”
甘露紅著個臉縮回手,想笑又不敢笑,借著倒藥的機會轉過頭去,肩膀一聳一聳的,差點沒把藥灑出來大半。
傾城在甘露身後伸著脖子覷著眼往碗裏瞅,隻恨甘露怎麼不再多抖兩下把藥灑幹淨。
其實要怪也隻能怪自己,裝病號裝得太不稱職,喝酒吹風受驚嚇生氣半夜睡不著,足足把自己逼進了讓莫先生誤以為自己落了病根好不了的誤區。
就連蘇如意也收到了消息,著人給傾城送了上好的紫檀木拐棍一根,看得傾城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撅過去。
於是傳回到簫陌耳朵裏又變成了,心高氣傲的流水閣主因為對自己身體狀況的接受不能從而導致了急怒攻心暈死過去……
辛鉞隨便找了個借口,珍惜生命遠離傾城去了。
“趙先生……”甘露調整好了表情,端著藥湊過來,“莫先生……我們小姐,啊不,夫人也說了,是很厲害的。”
傾城露出一個近乎嘲諷的笑容,淡淡的看著自己手裏黑乎乎的藥汁。
“或者可以說,莫先生對於治病這一條,的確,趙某比不上。”
流水閣醫毒不醫病,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抽了什麼風才定的這條破規矩。
甘露看著傾城,突然覺得,流水閣主果然是……相當的,高深莫測。
“禦醫麼,每天都在和各種病症打交道,流水閣從不醫病,自然比不上莫先生醫術高超。”傾城決定為甘露,同時也是變相的為蘇如意科普一下藥理知識,“雖說醫毒不分家,但畢竟能做到那種境界的又有幾人,這點自知之明,趙某還有。”
小藥童舉著一個瓷瓶子再次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沒了辛鉞當傳遞員,傾城隻得自己把手伸出來。
和瓶子一起塞到手上的,還有一張字條。
傾城頗為驚訝的看了一眼小男孩,暗自奇怪自家姐姐怎麼轉變愛好開始使用童工了,不僅用童工,還居然用這種最會留下證據的蠢辦法來傳遞消息。
把甘露支走取東西,傾城掃了眼字條,順手撕了撒進藥罐子裏。
“先生,是這個麼?”臨時貼身丫頭抱著個香爐子跑回來,傾城點點頭,從懷裏掏出火折子,又摸出個香餅填上燃了。
“我都把它忘了……”茉莉花的香味略帶著些苦澀,淡淡的在馬車中擴散開來,傾城把頭後仰,相當舒服的靠在車壁上,臉上表情放鬆且適意,“有多久沒聞了?”
“說起來,好像先生剛來時,衣服上就是這個味道啊。”甘露被傾城一提醒,立刻招出了她還見過傾城原來行頭的事實。
“嗯,是我自己調的,雖然比不上王爺的明蘭香……”傾城被熏得心情舒暢,連帶著話也軟了幾分,閉著眼睛隻顧著感受久違的味道。
而聞了一下午步二小姐自治慢性迷香的結果就是,甘露一沾著枕頭,幾乎是立刻繳械投降,直睡的昏天黑地渾然忘我。
傾城卸了麵具,從上房裏一路摸去柴房。
六具被困得紮紮實實塞上嘴巴隻剩半口氣能喘的血肉團子交錯壓著倒在塵土中。
廚子,藥童,和傳話的侍女。
傾城歎了口氣,蹲下來,拿著隨手撅來的樹枝戳戳最近的那個肉團,“喂喂,我知道你們醒著。”
肉團們頓時,激動了,淚目了,嚎啕了!
一群人層著疊著哭著喊著嚷嚷著意義不明的音節向傾城伸出血肉模糊的臉。
“……我知道毒不是你們下的。”肉團們太熱情,傾城壓根就不敢去了塞住他們嘴巴的破布條,舉著沾了血的樹枝站往後跳了一小步,縮到門後麵。
夜遊隊……啊不,應該是由辛鉞帶領的值班巡查小分隊打開門,隨隨便便往裏張了張,確定六塊肉團還是好好的躺在裏麵,雖然發出些不明意義的嗚嗚聲,但基本上沒發現什麼異常,就又關上門遊別處去了。
傾城側著耳朵聽了半天,確定暫時外麵沒人,又重新蹲到肉團麵前拿樹枝戳來戳去,“我就問幾個問題,你們想被放了呢,就說實話。”
肉團們頓時安靜了,能抬頭的抬頭看傾城,不能抬頭的睜眼看地。
“反正現在除了我,還有誰能救你?那個連是什麼毒都沒查出來的莫先生?”傾城攤手,一副你們愛說不說,不說小爺我就去睡覺的表情。
“想說呢,就啊一聲,不想說呢,我就走了。”放出最後通牒,傾城把樹枝丟到掰成兩截,丟了一截到地上。
肉團們越發的安靜了,半晌,從最下麵的肉團口中發出微弱的一個啊字。
傾城一句廢話也不多說,伸手把最下麵的肉團拎起來,挑去人口中的布條,單刀直入進入主題,“那天提醒你們放香芝草的是誰?”
“……沒有人,是我們幾個覺得那個藥膳味道太重,想用香芝草壓一壓味道。”肉團沒說一個字就要抖兩下,估計是痛到麻木連話都說不囫圇了,傾城耐著性子聽到了一句廢話。
“那麼,是誰告訴你們要用那幾味藥的?”傾城想了想,覺得如果是自己出手,也必然不會笨到去教唆廚子往糕點裏添香芝草。
這回換成最上麵那團血呼啦的臉連啊三聲,傾城沒想到效果這麼好,趕緊又挑出第二塊塞口布。
“甘露姑娘傳夫人的話,說最近頭暈睡不好。”
傾城咂摸著下巴點點頭,“嗯,果然是這樣。”
“你……你到底是誰?怎麼能說動王爺放了我們?”最先開口的肉團們動了動,說出最後一句話,被傾城一根手指攪進傷口,幹脆利落的痛撅過去了。
傾城重新把布團塞回肉塊們的嘴巴裏,又掏出把匕首晃了晃,“你們說呢?”
肉團們瞬間絕望了,能扭的拚命動,扭不動的拚命嗚嗚叫。
“唉,就知道問你們沒多少用。”一刀一個給了幾人個痛快,傾城歎了口氣,隨手把匕首丟在地上,從懷裏掏出麵具仔細按上臉,又披了外袍。
問題出在蘇如意身上,但自己又不可能麻翻了簫陌和蘇如意再去切脈。
用這種方法去整倒一個江湖姑娘,真不知道那人是太看高了蘇如意呢,還是太鄙視自己手下的殺手的能力了。
回房上好麵具,傾城想了想,到底還是不怕麻煩的拿了拐杖,拎在手裏踮起腳老老實實的從門口出去。
步家的人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傳訊,說不好是簫陌派來試探自己的。
而當傾城看到莫先生那時而佝僂時而矯健的飄忽不定的背影正站在橋頭等自己時,她覺得,這個世界,瞬間圓滿了。
老頭兒到底是江湖下三濫的經驗不足,救人看病是一絕,下毒陰人就一般般了。
拐杖的聲音敲擊著青石板的路麵,白衣公子慢慢行來,月光穿過柳枝,微風拂麵。
夜晚也並非一定要是打架鬥毆見血亮刀子。
莫先生回頭,傾城擺出一個略為驚訝的表情,“莫先生,深夜相約,所為何事?”
穿著仙風道骨表情江湖騙子的老頭兒猛的提起衣擺衝傾城以他的年紀所能達到的最高速跑過來,才剛剛下了一階石梯,一腳踩空,傾城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老人咕嚕嚕的成團狀滾到了自己腳邊。
故意擺出的驚訝表情頓時變成了真真實實的驚訝,傾城向前伸出想要扶人的手尷尬的停在空中,“莫先生……夜深露涼,小心滑。”
莫先生哼哼唧唧了兩聲,動了動身子,扯著傾城衣服角爬起來,一手揉腰一手扒著傾城的拐棍,“趙先生,那毒……不見了!”
傾城徹底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