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輪胎是個絕頂聰明的孩子，但這僅僅在讀書方麵。
    從上學前班開始就是。因為在農村孩子基本上是不上幼兒園的，再說也沒有幼兒園。
    成績算是班裏的尖子生。但是輪胎從來不考第一名。當然考了第一名是莫大的喜事，輪胎的爸媽也和納悶為什麼輪胎老是考第二或者第三名。因為輪胎知道，考第一名很顯眼，會被別人陰的。羨慕生嫉妒，嫉妒深了就成了恨。品種優良的炎黃孫子，這種現象在每個角落都會有。
    雖然不是第一名，但是終歸是班裏的高材生。所以輪胎會受到老師的無微不至的關懷。
    對輪胎最關心的是輪胎小學的語文老師，因為他語文老師是自己的三叔。
    輪胎的三叔每天都騎自行車去上班。對於輪胎來說三叔的自行車就是來回二十多裏路最好的代步工具。並且有專門的司機。隻不過是排量小點，當然這得看三叔的心情。如果三叔心情好，排量會穩定的徘徊在0。1。如果三叔哪天被老婆罵了，可能排量會大幅度提升。可能會達到4。2，當然這是在下坡的時候。這時的輪胎會抱緊三叔的腰，心裏默默地祈禱一番，接著給三嬸家的每一位親人請安。
    隻不過自行車沒有ABS，輪胎和他三叔隔三差五的從車上甩出十幾米遠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有一次，輪胎和三叔被甩的特別遠，得有二十米。輪胎坐後麵抱著三叔的腰，等到倆人一塊落地。輪胎重重的砸在了三叔的身上。三叔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輪胎以為三叔死了，就把三叔抱在懷裏，使勁的搖晃。三叔醒了過來。眼睛直直的看著輪胎說：我好難受，覺得頭好暈，我可能要死了。
    輪胎一邊哭一邊說：三說，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不會騎自行車啊。
    三叔說：“死也許是最好的解脫。我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你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誠實勇敢，不做流氓。長大了做國家的棟梁，就像黃繼光，董存瑞，雷鋒，施瓦辛格，哦，不對，施瓦辛格是外國的。我是為你而死的。你一定要對得起我。
    說完三叔的頭一歪、、、、、、。
    輪胎覺得三叔確實死了，因為村裏放的電影裏的英雄都是頭一歪就死了。
    輪胎抱著三叔放聲大哭，當然他更擔心，三叔死了，自己以後怎麼上學，老師還會關心自己嗎？學校發開水的大爺還會多給自己幾十毫升嗎？
    輪胎說：三叔，你放心的走吧。我會努力地。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正哭著三叔的頭又轉了回來。對輪胎說：“我、、、我真的要死了，我現在就跟你說遺、、、遺、、、遺囑。我死後，自行車就歸你了，你要好好的學會騎。還有，自行車的車閘太緊，急刹車很厲害。你要修一下。還有我死後要把我火葬。火葬的時候要把我們家裏的，雞毛撣、、、撣子，擀麵杖，搓衣板，和東牆跟的那一捆樹枝一塊燒了，平時你三嬸就拿這些修理我，我恨它們。火葬完把我的骨灰不要讓你的三嬸碰，我怕她。我丈母娘說我吃得多幹得少，把我的骨灰灑在他家的麵缸裏，我丈母爺說我長得難看，把我的骨灰揚在他臉上一把。村頭的李寡婦很漂亮，把我的骨灰埋在他家床底下。狗子他爹昨天賣給我的羊雜碎不好吃，把我的骨灰灑在他家煮肉的鍋裏。還剩多少”
    輪胎說：不多了，差不多留點到墳裏吧。
    三叔說：你趕快去上學吧，要遲到了。
    輪胎說：不，三叔，我舍不得你。
    三叔說：快走，快！隨即把輪胎推了出去。輪胎一邊跑一邊哭。
    因為覺得電影裏都是這個樣子的，那麼自己要走必須是一邊走一邊哭。一天的課輪胎根本沒有聽進去，等到一放學，輪胎就往回跑，三叔死在了路上。他得把三叔搬回家，這叫落葉歸根。但是跑到他們出事的地方卻怎麼也見不到三叔。輪胎覺得自己的三叔可能詐屍了。輪胎急忙跑回家，家裏人也依然像往常一樣。輪胎覺得關於三叔詐屍的事明天必須得報告公安局。於是瞞著家裏。
    第二天輪胎準備去鎮上派出所報案，剛出門被抓的滿臉花的三叔已經在等著輪胎。見到輪胎，三叔說：我沒有死，昨天我火葬的事不許亂說。輪胎重重的點頭。
    於是輪胎，三叔，自行車有一次開始飛奔。三叔臉上有抓痕。這次排量有事4。2。
    春秋季還好，天不冷不熱。輪胎坐在自行車上，心情舒暢。夏天也好權當是兜風了。但是到了冬天。輪胎有時候覺得自己的身子骨，除了還有個肚子，其他的都凍掉了。若是再加上三叔的排量提升到了4。2。那麼乘坐三叔的自行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在學校裏，別人是絕對不敢欺負輪胎的，因為輪胎三叔是學校的，語文老師，數學老師，音樂老師、、、。並且還是校長。在這個隻有三位老師，128名學生的學校裏，輪胎的三叔就是最大的官。
    在別人看來輪胎是有著很深背景的孩子。就連燒開水的大爺也會在學生們打開水的時候往輪胎的杯子裏多倒幾十毫升的開水。
    輪胎除了學習好，回到家也很勤快。家裏的活輪胎在假期裏幹的還是很多的。最多的就是放羊。家裏也有牛但是輪胎從來不放。有一次輪胎在幾個孩子的慫恿之下，騎上他家的肉牛圍著村子狂奔了幾十圈之後輪胎再也不敢放牛了。而羊對於輪胎來說還是很好控製的。若是碰到不聽話的。輪胎會把它綁在樹上用盡他能想到的各種酷刑折磨一番。並且羊糞蛋像玻璃球一樣還可以彈著玩。
    也就是從這時候輪胎從羊身上學到了製造下一代的方法。人應該也是差不多。因為書上寫著人和羊都是哺乳動物。
    在輪胎空曠的小學記憶裏，沒有一點一滴的色彩。沒有我們見過的機器貓，阿童木、、、、、、。但是輪胎依然跟著時間前行的片段在長大。轉眼輪胎就要上初中了。
    自從上了中學輪胎受老師的關心度就下降了。雖然和成績差的不能再差的同學比起來還是很受寵的。但是輪胎在初中沒有親戚。班主任老婆住院了，班主任收的“學生監護費”輪胎還是得乖乖的交。因為輪胎覺得要是班主任的老婆沒治好病，班主任就不沒有好心情管理班級。那就會影響自己的學習。那麼也就會影響中華的崛起。對此輪胎對班主任說話深信不疑。班主任說過，九年義務教育是指的老師會有義務的教學生念書。但是不是說學校不收錢。
    有些事並不是那麼的邪惡，如果換一種方法解釋，我們就會發現原來是廣大群眾理解錯了。就像是政府發放的救濟糧。本來是白花花的大米。到災區就成了麥麩，米糠。換個角度考慮：一斤大米可以換五斤米糠，也就是說本來救活一個人的救濟糧能救活五個人。其實是政府為災區著想。
    “官”字有兩個“口”，喂不飽上麵的口，下麵的口是不會吃到東西的。
    多麼美好的社會啊。Shit！！
    初中畢業，輪胎很順利的考上了縣裏的重點高中。在輪胎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自己的成績本來就很好。
    有成績不如有個好親戚。
    在輪胎度過了兩個月的暑假，背著鋪蓋到縣城報到的時候。卻被高中的老師拒之門外。因為“輪胎”已經報道了。並且“輪胎”還是縣委書記的侄子。輪胎很是驚奇。雖然自己和縣長是同一姓氏，但是自己的叔叔大爺官最大的就是自己的三叔。
    在他第三次纏著老師核對完後還是不肯離去。那老師幹脆就把已經報到的輪胎叫了過來當麵對質。
    看到頭發染得煞是美麗的“自己”，輪胎覺得莫名其妙。正在輪胎發呆的時候，那辛勤的園丁早已把輪胎的被褥扔了出去。沒辦法輪胎隻好回家了。
    回到家輪胎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報道的。想不通幹脆不想了，反正還得放羊，忙著呢！
    過了一星期，家裏來了一位縣裏一所民辦高中的老師。
    那老師先是跟輪胎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說自己的高中時如何的好，並且考X華X大的大有人在。緊接著說輪胎去上學，三年學費一分不用交還能每個月領一百二十塊的生活費。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在教學質量這麼好的學校上學，不交學費並且還發生活費。輪胎做夢也沒有想過。於是輪胎連考慮也沒顧得上，直接跟著那老師報到去了。看來社會主義已經結束了。因為像輪胎這樣的都進入共產主義社會了。
    但畢竟像輪胎這樣進入共產主義社會的隻是少數。曾經有句話是：讓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這小部分富人再壓榨窮人！）。輪胎就是這小部分人。
    高中的輪胎終於知道外麵的世界是豐富多彩的。這主要是從周圍同學的頭發顏色上看出來的。
    輪胎覺得，這所高中真是人才濟濟，大部分都是混血兒。並且是好幾個國家的混血兒。外國人的頭發有黃的，還有棕色的。周圍同學的頭發總是每個月的變換著不同的同顏色。但是這些混血兒的智商貌似不像，一般的混血兒那樣高。成績在班裏是最最差的。往往腦袋裏裝的東西越多，腦袋上的花樣就越少。
    學習，輪胎還是班裏的高材生。依然不是第一名。因為第一名一直被班裏拿二百塊生活費的同學占領著。
    不過在高中輪胎知道了以前的老師說的一些規定都是假的。就像是學生不準抽煙，不準喝酒，不準談戀愛。在這共產主義的高中，這些是隨處可見的。
    輪胎高中生活過的很充實。除了學習，就是看書。很少和同學交朋友，輪胎的解釋是：有朋友就能幫助自己賺錢，朋友就是金錢。但是金錢如糞土。朋友=金錢，金錢=糞土。
    等到分文理科，輪胎毅然的選擇了文科。不是因為喜歡文科，或者是文科成績好。而是輪胎聽說過一句話：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所以說數理化是沒用的。再就是自己的爸爸經常用茶碗粗的樹枝抽自己，應該不能算的上是一個好爸爸。所以說還是學文科吧。
    自從學了文科，輪胎知道了我們的祖國是如何的地大物博，人民生活的是如此的幸福。Party的決策時如何的英明。甚至輪胎將為中華崛起而讀書的信念進一步的升級。他要好好學習，爭取做到拯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MEI國人民。
    輪胎初中的幾個同學成績一直不是非常的突出。學文科還是學理科猶豫不決。但是在班主任長達一個星期的思想工作下。他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並且都報名了藝術班。在班會上，班主任說，這幾位同學的選擇是很正確的，雖然文化課成績並不是很理想，但是差不多基本上也許能考上本科。這就會又對學校的升本率提高幾個百分點。
    輪胎覺得國家的發展要靠教育事業。教育事業是偉大的脊梁。就像“自己”能夠同時在兩個學校上課一樣。
    轉眼到了高考，班裏的學習氣氛非常的濃厚。基本上天天都在開聯歡。每當牆上的倒計時牌被紅色頭發的體育委員撕去一張，班裏都會響起一陣歡呼聲。因為這意味著他們距離解放的日子又走進了一步。
    黎明前的夜晚是最黑的。高考的黑色七天如期的到來了。對於輪胎來說。這是很重要的三天。因為爸爸說過：考上特大學就意味著以後有出息。
    等到成績出來。輪胎考的還不錯。能上個一本。對於生在農村的輪胎來說。這已經是很滿意了。
    填誌願那天。班裏的人來得很齊。輪胎看見好幾個成績穩定徘徊在倒數前幾名的同學和自己報了同一所學校。
    在輪胎看來，他們頂多也就是填著玩玩，他們是沒有希望被錄取的。
    大學開學就是不一樣。人山人海，家長比學生多很多。學校門口的各種豪華跑車落了一層又一層。各種顏色的都有。有糞黑色的，屎黃色的、、、、、、。
    由於高中報到時自己已經報到了。結果老師把自己的被子扔了好遠。輪胎先是小心的問了問檢錄信息的老師：我來學校報道了嗎？負責檢錄的老師問了問輪胎的信息說：你有病啊，沒報道！輪胎放心的上報了信息。來到交費處。
    隊伍排的老長。大部分都是家長。站在輪胎前麵的竟然有輪胎高中一個班的倒數第6名。輪胎問：你怎麼也來了？那同學說：我爸出錢蓋了這學校的一座宿舍樓。還有咱們班的XXX他爸蓋得新餐廳，還有、、、、、、。
    輪胎這才知道：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學好文科，他媽的也是不如有個好爸爸。也就是成績好壞都不如有個好爸爸。有的人出生一睜眼看到的是大堆的蘋果，有的人出生一睜眼看到的是蘋果樹苗。輪胎也許看到的不是樹苗，可能是沒發芽的種子。
    農民的家裏一般隻有種子。
    等到好不容易輪到了輪到輪胎了。輪胎這才想起來，錢在內褲裏放著。於是趕緊掏出來。捏掉粘在上麵的幾根彎彎曲曲的毛發，手上蘸著唾沫點了三遍，交給收費的。
    一切結束。輪胎扛著行李往宿舍走。接著跑來了幾個像是學哥的男生。勤快的結果輪胎肩上的包裹。扛著二話不說到了宿舍。等到輪胎吧東西收拾幹淨。那學哥就開始介紹電話卡的資費。介紹了半天問輪胎要不要。輪胎說：不要。最後那學哥裝著很痛心的樣子說，再給你便宜十塊錢。輪胎說：我沒手機，買了也沒有用。
    學哥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輪胎，罵了一句走了。
    輪胎的大學大學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