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迫不及待地便要下山。桃夭拉起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帕斯則把《翼狼專修》塞給我，說了一句讓我很無奈的話：“小翼，玩歸玩，可別耽誤了修煉啊……”晨柳抱上焰瞳說要跟我去，我害怕呼延洛會懲罰她，所以不肯答應。
    我帶了一把劍，身披黑色鬥篷，兜帽低低地蓋過眼睛。下山後，故意在一個熱鬧的小鎮裏張揚地住了一天。離開大澤時，跟蹤的人已不下十個。
    剛出大澤國土，馬上聽到消息：武霸呼延洛將在本次武林大會中露麵，有意奪取武林盟主之位。
    很快就能見到洛啦！心中的小獸在高興地叫囂，我馬不停蹄地趕到赤宣城——武林大會的舉行地點。那時距離大會還有一個多月，人還不多。於是我找到一間位置很好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住下。我每天都在城裏翻上幾遍，以便能在第一時間找到呼延洛。
    時間僅僅過了三天，感覺卻好像過了三年。他到底什麼時候來！小尾巴早在半路上莫名其妙地全失蹤了，以至於我在赤宣城內甚至找不到一個江湖第一宮的人。
    逛了一個上午，毫無收獲，小腹還未完全複原的傷卻隱隱作痛了。我隻得步行回到客棧，一進門，卻被眼前的情景釘在原地。
    客棧的一樓坐滿了江湖第一宮的人，一色白衣，不知是什麼時候到達的，呼延洛的紫袍在當中分外刺眼。暮楓和雪鷹都不在，墨麟坐在他的對麵。他右邊是一個清秀的少年。那少年神色溫順，卻透著一絲妖媚。他斟了一杯酒，送到呼延洛麵前。呼延洛笑笑，推開了。少年居然捉著他的手臂撒起嬌來！呼延洛無奈，接過酒杯，食中兩指拈著，卻不喝，跟少年說起話來。杯中酒腥紅如血，在他無暇的指間輕晃，竟是如此驚心動魄。我瞪著他們，踉蹌地倒退幾步，一轉身，跑出了客棧。
    沒有人注意到我，隻有靠門的幾個弟子在我跑開時抬頭掃了我一眼。
    我一直跑出城，跑進城郊的森林。我化成狼在林中飛奔，發出最絕望的哀號，冰涼鼻尖上有滾燙的淚珠，好像要灼傷我的心。林中的狼群紛紛呼應，跟在我身後跑。我直奔上一座懸崖，垂目望向下麵霧氣朦朧的深淵。狼群首領慢慢地走上來，與我並肩站在一起。
    “王，是人類讓您不開心嗎？”
    我轉頭望它，沒有回答。
    它也看著我。它的眼睛和我一樣，是冰山深潭般的湛藍。
    “王，叫出來吧，我們都是這樣的，不開心就叫出來，然後就會好了。”
    我心裏一酸，變作人形，抱住它的脖子，哭得像個孩子。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抽搭著直起身，勉強衝它一笑。
    “對不起啊，毛都濕了。”
    “沒關係，王開心就好。”
    我撓撓它的耳根，又吻了它的鼻尖，坐在懸崖邊上。它順從地蹲了下來。
    “能陪我呆一會嗎？”
    “嗯。”
    群狼散開，圍成半個圈，都坐在後腿上。
    就這樣，我們一直坐在傍晚。
    群狼都沒有動，靜靜的。
    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站起來，拍拍首狼的頭，說：“你們去找吃的吧，我要回城啦。”
    它也站起來，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
    我展開雙翅，往城裏飛去。
    進城後，天已全黑。城門關閉，街道行人稀疏。幾片深秋的葉子打著旋兒落到地上，莫名生出一股肅殺之意。
    我把兜帽往下拉了拉，走回客棧。
    客棧裏很空，宮裏的弟子似乎已經被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我找店小二要了兩壇酒，一手一壇緩步上樓。
    剛拐進過道，便與呼延洛撞了個滿懷。幸虧他沒看見我的臉。他是從房裏出來的，餘光瞥去，可以看到床上一片淩亂，少年光裸的脊背一起一伏。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疾步從他身邊走過，撞入自己房中，牢牢地閂住房門。
    呼延洛疑惑地望著少年匆匆消失的背影，微微蹙起眉頭。
    “掌櫃，不是說了要清空客房麼？”
    掌櫃的一看是呼延洛，聲音都抖了：“啊，宮，宮主，那人他，他住進來很久的了，一次性交了兩個月的房錢，身體又貌似不太舒服，所以……”
    “哦？兩個月？”呼延洛輕叩著桌麵，眼神忽而深沉起來。
    “行了，你下去吧。”
    我把酒放到桌麵，跌坐在一張凳上。剛剛看到的情景在腦海中清晰地閃過，我痛苦地抱起頭。
    過了好久。
    我長吐一口氣，把酒壇拉到麵前，扒開泥封，濃濃的酒氣頓時撲麵而至。
    今夜，就以酒為伴吧。今夜之後，我會走，走得遠遠的，不會再在這礙著你們。
    我指尖微微顫抖著捧起酒壇，笨拙地喝下這輩子的第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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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又看了一遍，趕腳好囧的樣子……特別是小康康和狼群那一段……